醫院,高級VIP病房。
“滾,趕緊拿着錢滾!”
伴着尖銳刺耳的一聲吼聲,幾張紅豔豔的鈔票四下飛落開來,灑了一地。
女人趾高氣傲的指着寧冉,“今天我就告訴你,從這一刻起,你就休想再在護工這個行業找到一份工作。”
寧冉出獄後,找了無數的工作,可在知道她坐過牢之後,都沒有人敢用她,最後她只能來醫院當了護工,可是侍候的老頭不僅又刁又鑽,還十分的苛刻,她受不了辭職,老頭要剋扣她的工資,她肯定不會同意,便和老頭槓上了。
結果老頭把他的女兒叫來,那女人對着寧冉就是一通罵,然後這樣灑了幾張鈔票,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兒女。
剛纔她和老頭槓上的時候,已經引來了人圍觀,現在被老頭的女兒一吵,看熱鬧的人更多了,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議論。
寧冉沒有理會,看了眼地上的錢,彎腰去撿,那種電視裡女主傲氣視金錢如糞土的事,不會在她身上上演,因爲她需要錢。
是的,她在璀璨人生裡做小姐時,是賺了不少錢,可都被她那個死去的爹偷去輸光了,最後他是贏了一把,但她把錢都捐了。
她的人生毀在寧志國的賭上,她怎麼可能花他賭來的錢?
沒人知道,現在寧冉窮的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就連初夏都不知道,她還以爲自己存了不少錢。
寧冉蹲在地上,卑微的一張一張的撿錢,撿到最後一張時,她看到是一雙黑色皮鞋,鋥亮的仿若能映照出人的影子,能將一雙鞋穿出這樣,在她的記憶裡只有一個人。
她心一縮,不由的順着男人的鞋向上看,筆挺的西褲包裹着兩條長腿,藍紫色的襯衣,然後是男人的下巴,筆挺的鼻子,但只看到這裡,她就停住了。
因爲不用再往上看,她就知道是誰?
鼻尖上那顆黑色的痣點,不是這個世界上誰都有的,都說女人會長美人痣,可男人也會。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可是,他在這裡又如何,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她坐了幾個月的牢,她一次都沒見過他,從那一刻,她便知道了,自己心中的少年徹底的和自己斷了。
想到這個,寧冉伸手去撿他腳邊的錢,可是手還沒碰到,就聽到噔噔的高跟鞋聲響起,遂後嘲弄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咱們璀璨人生的頭牌,紅遍整個人海城的冉小姐嗎?這跪在這裡撿錢是怎麼回事?”
這一聲,就像是炸彈一般點爆了人羣,議論聲響起的時候,那些目光也凌厲的像刀子一樣射向了寧冉。
她沒有擡頭,但已經從聲音聽出了說話的人是誰,她的死對頭阿攀,全名叫肖攀,在璀璨人生的時候,她就和寧冉不對盤,兩人沒少掐,甚至還動過手。
其實做小姐的有矛盾,無非就是誰搶了誰的男人,慄昱衍之前是阿攀的,最後成了寧冉的,她們的仇也因此結上了。
寧冉撿起最後一張錢,緩緩的站起身來,她努力裝作平靜,可是在看到阿攀緊攬着凌蕭的時候,心還是不由的一澀。
凌蕭,寧冉不惜讓自己身在狼窩都呵護的男人,如今卻成了別人的小白臉,這猶如往寧冉臉上狠狠的甩耳光。
其實在前不久,她無意遇到向蘭時,聽她提起過,說是凌蕭被阿攀包了,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又是另一回事。
凌蕭是懦弱,沒有什麼本事,但寧冉沒想到他會懦到被別人包,想到自己爲他做的那些事,寧冉忽的覺得很蠢。
不過,蠢過了,後悔是沒用的。
寧冉看着被他們擋嚴的路,眉頭擰了擰,“讓開!”
阿攀一身的名牌,衣服緊緊的箍在身上,就像是水蛇妖一般,據說她被一個老頭包了,她凝睇着寧冉,“小冉,咱怎麼着也是做過頭牌的人,怎麼撿別人的錢?”
說完,阿攀看向灑錢的女人,“這位太太,別以爲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們冉冉不需要。”
說着,寧冉還沒反應過來,阿攀已經把寧冉撿起的錢奪了過去,然後不給寧冉反應過來的機會,將錢又甩了回去。
“你……”寧冉絕對不會傻到以爲這是阿攀替自己出氣,她這是故意的。
錢被灑了回去,再加上寧冉這麼一說,她還怎麼再去撿,而阿攀也沒給她機會,直接拽着寧冉走了。
幾百塊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沒了,寧冉甩開了阿攀,“你搞什麼?”
阿攀衝着寧冉微微一笑,滿是諷刺,“我幫你教訓那個女人啊,她當你寧冉是乞丐啊,你怎麼會差那幾百塊錢?想當初在璀璨人生,你就是用腳頭賺的錢都比那多。”
寧冉冷哼一聲,“阿攀,你少說這樣的話噁心我!”
“小冉,怎麼着大家也是姐妹一場,我好心給你出氣,你怎麼能這樣不領情呢?”阿攀皮笑肉不笑的笑着,“哦?你不會是因爲那幾百塊錢吧?”
寧冉真的不想搭理她,擡腿就要走,這時阿攀卻從包裡抽出一沓錢來,橫在了她的面前,“你既然那麼在意那幾百塊,我補給你好了。”
“攀攀,”凌蕭輕叫了她一聲。
阿攀立即衝他瞪了一眼,“怎麼着,你這是心疼你前女友了?”
在寧冉眼裡,眼前的女人就是一條瘋狗,以前喜歡亂咬人,現在也沒什麼長進,她直接手一推,“讓開!”
寧冉大步離開,身後阿攀看着她的背影,鄙夷的扯了下嘴角,高聲道,“錢拿着吧,總比去地上撿人家扔的要強。”
阿攀的話如同耳光甩在寧冉的臉上,火辣辣的,其實如果今天沒有凌蕭在,寧冉會賞她兩個耳光,讓她爲自己那損失的幾百塊買單,但是凌蕭在,她做不到。
凌蕭,是她心中的乾淨少年,不論他變成什麼樣,他在心底都是誰也抹不去的印跡。
寧冉回到了家,直接倒在了牀上,她辛苦賺的錢被阿攀那個死女人給打水漂了,這讓她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初夏也不在,這次她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這世上天天都有人罵錢不好,可是哪個人又不是天天爲錢奔波拼命?
寧冉苦笑着,疲憊的她進入夢鄉,直到被手機吵醒,她也沒看號碼,摸過來就放到耳邊,“喂——”
“在睡覺嗎?”好聽悅耳的聲音讓寧冉並沒有被打攪的反感。
“嗯,”她輕應着,介於半睡半醒之間。
“別睡了,過來給姐幫個忙,”對方又說了一句。
寧冉聽到這話,慢慢的睜開眼,然後坐起身來,“蘭姐,你什麼意思?”
電話是向蘭打的,寧冉十分敏感的意識到,向蘭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叫自己去幫忙,肯定與阿攀脫不了關係,她不知怎麼給向蘭形容寧冉的落魄呢。
“小冉,姐今天有麻煩,你幫不幫吧?”向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
寧冉沉默了幾秒,從牀頭櫃上抽出一根菸點頭,吸了兩口,“蘭姐,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餓死都不會再踏進那個圈子了。”
“小冉,蘭姐知道,所以你出來這麼久,不論你怎麼難,姐也沒有拉你再進來,但今天情況特殊,就幫忙救個場,對方只要求陪酒,”向蘭的語氣很誠懇。
“蘭姐,會所裡會陪酒的人多了去了,爲什麼非我?”寧冉不是不信向蘭,而是現在她真的不願再進入那種地方。
向蘭沉默了一會,“陪酒的幾個被抓了,還沒撈出來呢,而且今天的客人是個海龜,人長的又帥,而且還是單身,小冉這樣的機會不是誰都有,姐是真心希望你好。”
聽到向蘭的話,寧冉噗嗤笑了聲,“蘭姐,謝謝你的好意,我沒那個興趣。”
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和心愛的人簡單的過簡單的生活,可惜生活似乎連她這麼點普通的願望都不讓她實現。
向蘭那邊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行,你沒那想法,但是你救個場總行吧,姐真是沒辦法了,小冉你也知道姐雖然在這裡是媽咪,但大多的時候也身不由己,今天這位客人真的得罪不起,就算姐求你了。”
寧冉手中的煙不知不覺燃盡,灼的她指尖一痛,這痛讓她回神,“蘭姐……”
“就看在蘭姐以前那麼照顧你的份上也不行嗎?”向蘭打出了寧冉不能拒絕的人情牌。
不得不承認,她在璀璨人生的那幾個月裡,如果沒有向蘭給她撐着,她想保住清白真是妄想。
如今,向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寧冉再拒絕,就顯得她太沒良心了,不過她還是聲明瞭一點,“蘭姐,僅此一次。”
“好,好,”向蘭歡快的答應,掛了電話。
寧冉握着手機發了會呆起身洗漱,她洗漱裝扮完畢,看着鏡子中半妖半純的自己,她對着鏡子中的自己拍了一巴掌,“寧冉這是最後一次。”
說完,她擡步往璀璨人生走去,一進會所,向蘭就熱情的把她帶到了一個包房,房間開着角燈,光亮不明不亮,但足以讓人看清一切,她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男人。
清雋、秀雅、全身向外透着股乾淨的氣息,好像是從什麼聖潔之地滌盪過一般,這樣的人竟讓寧冉有種不敢靠近,仿若她一靠近便會將他弄污的感覺。
只是沒等她拒絕,向蘭已經輕推了她一把,然後笑眯眯的說道,“蘇少,我們冉冉來了,今晚就讓她好好陪你喝幾杯。”
向蘭將寧冉推了過去,然後衝她使了個眼色離開,寧冉明白向蘭的意思,要她藉機釣住這隻大海龜。
可惜,寧冉真的沒那份心!
“寧小姐,是嗎?”就在寧冉不知如何開口之際,男人開了口,聲音軟濡濡的,和他的一樣讓人舒服。
寧冉剛要點頭,忽的覺得什麼不對,她擡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