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芝雲淡風輕說:“奶奶,她厲害她的,跟咱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行。 ”
何奶奶點頭,“你能這麼想好了。如果你跟那個小劉醫生能成一對,奶奶覺得圓滿了。”
何芝芝搖頭,“嫁人不圓滿,咱們婆孫倆過得好才圓滿。”
何芝芝拿出手機,登錄手機銀行,查看存款,喃喃說:“首付十二萬,我還差一半。”
何奶奶慈愛地看着她,問:“想買房子嗎?”
“嗯,等我攢夠首付,咱們去偏一點的地段買套一房一廳的房子,搬離這裡。等我再工作一年,差不多攢夠首付了。”
何奶奶聽了,從牀下拖出一個編織袋,從裡面翻出一張存摺。
她把存摺遞給芝芝,“這裡面有十萬塊。你要買房的話,拿去湊吧。”
何芝芝拿過來一看,裡面果然有十萬塊,她不禁吃了一驚,“奶奶,你怎麼會有十萬塊?哪兒來的?”
在她印象,家裡一直家徒四壁,有時候窮得只能白飯拌醬油,奶奶忽然拿出十萬塊錢來,怎麼不叫她震驚?
“這是你爸爸車禍去世後,肇事者賠的。”何奶奶說。
何芝芝皺眉,“我爸一條人命才值十萬塊錢啊?”
“不,賠了十五萬,以前你大學的時候,我拿了一些出來,湊作你的學費和生活費。當時肇事者是給人開貨車的,他家裡有四個小孩四個老人,經濟也困難,這十五萬塊還是對方東挪西借湊來的。”
“可是一條人命十五萬,真的是……哦,不對,再加我媽,一共兩條人命,兩條人命才賠十五萬,平均一條人命七萬多,我爸媽死的真夠冤的。”
何奶奶嘴巴囁嚅了一下,驀地說:“你爸死得冤,你媽不冤。”
何芝芝詫異,問道:“爲什麼?我爸媽不是同時出車禍的嗎?”
“算了,你別問了。”何奶奶顯然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你想買房的話,這些錢拿去湊吧。”何奶奶又說。
何芝芝將存摺交還給何奶奶,“不用,這十萬塊留給奶奶你養老。”
何奶奶卻不接,“這錢我本來是留給你的,這是你爸惟一留給你的財產。”
何芝芝忽然有些傷感,她寧可要活生生的父母,也不要這十萬塊。
“奶奶,我暫時還不想買房,等我想買了再說。存摺你藏好,我這人花錢較大手大腳,小心都被我敗光了。”
何奶奶一聽到“敗光”兩個字,她立即風一樣把存摺收了起來。
何芝芝洗漱好躺在牀,手機一陣震動,提示有信息。
她一看,是蘇烈發來的微信。
蘇烈這個名字,對於何芝芝來說,彷彿是興奮劑一樣,光是看到蘇烈兩個字,她心口都要怦怦狂跳起來。
她壓抑着自己的興奮,點開來看,蘇烈在微信裡說:“你怎麼跑了?我媽嚇到你了嗎?你替她向你道歉!”
每當想到何少芬,何芝芝對於蘇烈的愛慕減少一分。
“不用道歉,你媽也是緊張你。都怪我太貪玩了,結果惹你媽誤會生氣了。我今天不該接受公司和你的嘉獎的。”
“芝芝,今天咱們牽着手走過了情侶長廊……”
何芝芝笑着打斷他,“嗯,謝謝老闆你今天給我這麼浪漫的體驗。”
好半天之後,蘇烈才發了一條信息過來,“今天在美心島度假村發生的一切,你覺得只是體驗嗎?”
“是的,我覺得只是體驗。”何芝芝回覆。
“沒事,來日方長,咱們以後還可以再慢慢體驗。”蘇烈發來這樣一段話。
何芝芝內心突突直跳,覺得這是蘇烈給她的承諾。
她知道她和他之間的鴻溝巨大,基本無法跨越,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細看蘇烈發給她的每一條微信,連標點符號也不放過。
彷彿他發給她的每一個字,她能看出花兒來一樣。
她嘴角忍不住揚着。
何奶奶躺在牀的另一邊,側身向着她,她見何芝芝手機聲音不斷響起,又見何芝芝嘴角帶着絲絲笑意,於是問:“你在跟誰聊天,劉醫生嗎?看你暗暗笑得很開心。”
“啊?”何芝芝反應過來,忙又嗯了一聲。
她瞥了何奶奶一眼,接觸到何奶奶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她心頭瞬間有些心虛。
她知道奶奶因爲她姑姑的緣故,不同意她跟蘇烈這樣的富家公子交往。
何奶奶翻了個身,向裡睡了。
何芝芝此刻又甜蜜又痛苦,想起蘇烈,她覺得甜蜜。想起何少芬,她又覺得痛苦。
真是一輩子都沒這麼糾結過。
輾轉反側到半夜,她最終痛下決心,要把蘇烈當成洪水猛獸來對待。
何芝芝心想:“都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麼從明天開始,我要尋找我的新戀情。”
……
第二天,何芝芝到醫院班。
剛走進她的診室,她看到她的桌子,擺放着一個小巧的白瓷花瓶,花瓶插養着一束五顏六色的野花,看着很是賞心悅目。
何芝芝正端起那瓶花嗅着,林初夏進來了。
“親愛的,謝謝你給我摘的野花,我太喜歡了!”何芝芝一邊嗅着花,一邊對林初夏說。
林初夏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給你摘野花?怎麼可能?雖然我很在乎你,但我纔不會去幹這種傻乎乎的事情。”
“昨天你不是跟他們去逍遙谷玩了嗎?我還以爲是你摘來送給我的。”何芝芝端詳着那瓶花,眉頭皺了起來,“既然不是你,那麼,究竟是誰摘來送我的呢?”
林初夏笑了起來,“除了劉醫生還有誰?我昨天在逍遙谷看到劉醫生在摘野花,我還覺得怪呢,一個大男人摘什麼花,原來他是給你摘的!劉醫生真浪漫,看來我那小叔子遇到勁敵了。”
何芝芝愣了幾秒,才明白林初夏口的“小叔子”,指的是蘇烈。
她端詳着劉易鋒給她摘的那瓶野花,滿意彎起嘴角,“這野花還真漂亮!”
午的時候,劉易鋒過來,單獨喊何芝芝一起去外面吃飯,沒有叫其他人一起的意思。
以往何芝芝只肯幾個人一起去吃飯,如果是單獨跟劉易鋒去,她是不會去的。那時她心充塞了蘇烈的位置,一條縫也給不了別人,但是現在,她要把蘇烈從心底推出去,把別人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