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雪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被綁在鐵柱子上,關在一間空曠破舊的廠房裡。這廠房大抵已經廢棄了許久,空氣中都飄散着嗆人的灰塵味兒。
顧依雪下意識的掙扎,卻絲毫動彈不得。她的身上捆着粗糙的麻繩,繩子又粗又緊,把她整個人都固定在了柱子上,並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的後頸被敲擊的地方仍有些隱隱的刺痛。顧依雪腦子一片空白,她想不到自己究竟得罪過什麼人,會這樣報復她。綁架就更不可能了,整個B市,誰不知道顧家已經瀕臨破產,負債上億。
“救命,救命!有沒有人?”她只能放聲大喊。
然後,伴隨着嘎吱嘎吱的聲響,廠房破舊生鏽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出現在門口的人,竟然是黎瑩和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
黎瑩踩着一雙紅的刺眼的恨天高走進來,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難聞的味道讓她直皺眉頭。
她在顧依雪的面前停住腳步,揚手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顧依雪,你不是很嘚瑟嗎?我倒是要看看,你現在還怎麼跟我叫囂!”
黎瑩那一巴掌的力道不輕,顧依雪一側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着,她睜大了眼睛憤憤的瞪着她。
顧依雪回憶起,黎瑩離開陸勵陽的別墅前,的確是警告過她,讓她等着。顧依雪只以爲那是黎瑩的氣話,沒想到這個驕縱的大小姐居然真的敢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她。
“黎瑩,如果你不是法盲的話,就應該知道綁架是重罪,少說也要判十年。我勸你還是馬上放了我,我可以不報警,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呦,真不愧是律師,牙尖嘴利的。”黎瑩伸手捏住顧依雪的下巴,她看着這張嬌豔如花的小臉,一想到顧依雪就是用這張臉誘惑她的勵陽哥,她就恨不得捏碎她。
“顧依雪,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個化工廠已經被廢棄五六年了,平時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我把你丟在這裡,一兩年都未必會有人發現,等你變成一堆爛骨頭,有誰會知道是我把你綁來的。”
“黎瑩,你這是謀殺。”顧依雪緊皺着眉頭,她看着黎瑩的目光,好像在看着一個瘋子。
愛情,還真是能讓女人變得瘋狂而盲目。
“謀殺又怎麼樣!只要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死了,就沒有人再纏着我的勵陽哥哥了。”黎瑩吩咐身旁的男人把顧依雪身上的繩子捆緊,以免她逃掉,然後,兩個人就離開了。
剛開始的時候,顧依雪只以爲黎瑩不過是開了一個過分些的玩笑。畢竟,在中國殺人是要償命的。黎瑩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應該沒那個膽量。
然而,一天過去後,她漸漸的意識到,黎瑩那個瘋子真的要她把困死在這裡。
到了夜晚,破舊的廠房四處漏風,嗚嗚的風聲不停的響着,像極了惡鬼的嗚咽與哭嚎,聽起來格外的滲人。
顧依雪依舊被捆綁在柱子上,動不能動,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風一吹就透了,身體被凍的冰冷而僵硬。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用力的喊叫,奢想着有人救下她。但黎瑩說的不錯,這個廢棄了的化工廠,別說是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後來,她也就不再浪費力氣了。被困在這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顧依雪開始有些後悔,她早上的那頓飯沒有吃飽,臨死都不能做個飽死鬼。
一天一夜,又是處於飢寒交迫的狀態,顧依雪又冷,又餓,又痛苦,身體麻木僵硬,唯一能動的器官只有幾根手指而已。
她的意識漸漸的開始模糊。她想要努力的掙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十分的沉重。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媽媽就站在面前,溫柔的、慈愛的對着她笑。
“媽媽,你來接我了嗎?”顧依雪動了動乾裂的、被凍得發紫的薄脣,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
媽媽活着的時候,一直教育她,做人要堅強,也要勇敢一些。
可是,媽媽,這裡又黑,又冷。媽媽,我真的很害怕。
對不起,媽媽,我可能堅持不住了,依依馬上就要來找你了……
都說人在臨死的時候,會思念生前最愛的人。
顧依雪最愛的人,是她的母親。她的腦海裡,都是母親溫柔含笑的臉。
除了母親之外,她的腦子裡還有陸勵陽那個男人,讓她恨的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這麼狼狽的死去。
這樣的死去,讓顧依雪覺得實在是太過狼狽,也太過不甘。
……
而與此同時,那個被她恨的咬牙切齒的男人,正在滿世界的找他。
鴻宇建築辦公大樓。
總裁辦公室內,席城交疊着雙腿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腮,目光筆直的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陸勵陽背對着他,頎長的身材,背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陰鬱。
席城已經很久沒在陸勵陽的身上見到過這種不安的情緒,顧依雪那個小女人,對他竟是如此的重要了?!
“你是不是太過於緊張了。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顧依雪出了意外,你怎麼確定她肯定出事了?”席城說。
陸勵陽聞言回頭,冷峻的臉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渾身的氣場都過於冰冷,窗外湛藍的天,都被他襯得陰霾了幾分。
“直覺。”他淡漠的回了兩個字。
“直覺?你什麼時候也相信女人那些不靠譜的憑空幻想。”席城哼笑一聲,拿起面前茶几上放着的煙盒,點了根菸,說道:“說不定她就是刻意躲避你呢。”
“不可能。”陸勵陽直接否決了他的話,“她爸還躺在醫院裡,顧依雪現在不敢跟我鬧。我讓你追蹤她的手機,你查的怎麼樣了?”
席城摸了摸鼻子,“還在查。”
“還在查?”陸勵陽挑眉,明顯流露出幾分不滿。席城手下那麼多人,都是吃乾飯的嗎,追蹤一個手機定位,需要那麼長時間?
“她所在的地方信號似乎不太好,所以,追蹤起來需要時間。”席城解釋。
陸勵陽淡淡的嗯了一聲,微蹙的劍眉一直不曾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