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的確是我多管閒事了,我不該過來。”聶瀾從椅子上站起來。
林淺繼續低頭看手機,態度一直不溫不火,不冷不熱。
聶瀾雖然站起身,卻並沒有急着離開,皮笑肉不笑的說,“淺淺,我看得出來,陸逸航對你的確是有心,但男人的心思,比天氣變得還快。你現在年輕美貌,他圖新鮮,自然寵着你,捧着你,等新鮮勁兒過了,她還能不能寵着你,捧着你,那就說不定了。”
林淺聞言,終於擡頭,“聶女士,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來都沒想過只依靠男人活着,我可以掙錢養我自己和孩子。”
“你現在對我說這些話,還是因爲你年輕,衝動再說難免。等過了幾年,或者十幾年,你就不會這麼想了。一個家庭,男人女人孩子,就像是穩定的三角形,缺一不可。林淺,我最後還是想奉勸你一句,趁着熱乎勁兒,趕緊和他結婚,沒有什麼比婚姻更能捆綁住男人。否則,等到將來新鮮勁兒過了,你想捆都捆不住他了。”
“多謝你的忠告,我會考慮的。”林淺不溫不火的回了句,語氣隱約有幾分不耐。
聶瀾也沒打算繼續賴着招人煩,拎着自己的小挎包走出病房。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醫院空曠的走廊上,一直走到盡頭,才發現一身西裝筆挺的陸逸航站在那裡,俊臉上的神情深沉冷漠。
“陸公子這是在等我?”聶瀾疑惑的看着他。
陸逸航淡然的點了點頭,“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聶瀾問。
“我和林淺的第一個孩子,是你逼她拿掉的?”陸逸航問。
聶瀾皺了皺眉,感覺被一個小輩質問很不舒服,但對方的身份畢竟是陸家公子,她又不得不回答,而且,還不能抵賴。
“是。”聶瀾點了點頭。
陸逸航深斂着眸子看着她,眼神裡都侵着冰。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慢慢的緊握成拳,靜謐的空間裡,甚至聽到了骨頭髮出的脆響聲。
這聲音,越是安靜,越是瘮人,聶瀾都有幾分忐忑。
“如果你不是淺淺的生母,你現在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這裡了。”
“陸家即便財大勢大,也不敢輕易要人命吧。”聶瀾故作鎮定的說。
“的確不能輕易要人命,但讓人家破人亡,其實也不算什麼難事。在我心裡,我孩子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重,所以,必須要有人來償。”陸逸航用沉冷的聲音說道。
如果是林淺拿掉的孩子,他只能尊重她的選擇。但如果是別人動的手,陸逸航絕對不會姑息。
“陸公子好大的口氣啊,我還真想看看,你怎麼讓我家破人亡。”聶瀾輕笑道,似乎在笑他自不量力。
別的不說,聶瀾對自己丈夫的實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何況,美國中國隔着東西半球,她就不信陸家的手能伸到西半球去。
陸逸航輕笑一聲,“我記得您現在的先生是做貿易生意的吧,正好,陸家在美國也有貿易生意,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陸逸航說的輕描淡寫,但聶瀾怎麼可能聽不出他話中威脅的意思呢。
聶瀾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裡的包,皮笑肉不笑的說,“陸家的錢也不是風颳來的吧,令尊應該不會允許你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吧。”
陸逸航聽完,冷笑了笑,“聶女士多年遠在海外,大概是沒聽說過,陸勵陽生的兒子一向叛逆,我爸可管不了我,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我不介意,左右不過是錢而已,我陸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聶瀾離開醫院後,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她直接買了張機票,飛回了美國。
只是,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她就又回國了。並且,回來的行色匆匆,灰頭土臉。
她甚至不知道怎麼暴露的行蹤,許多記者都圍堵在機場門口。
“聶老師,傳聞您的先生得罪了權貴是不是真的?”
“聶老師,聽說您先生的公司馬上就要破產了,情況屬實嗎?”
“聶老師,請問您此番回國,是打算和你先生離婚藉此躲避債務,還是準備回國搬救兵?”
記者一直圍在她旁邊,聶瀾舉步維艱,只有她的助理跟在她身後,幫她擋開人羣。
“各位記者朋友,聶老師剛剛結束行程,馬上要回酒店休息,對於各位的問題無可奉告。”助理一邊說着,一邊努力的護着聶瀾擠出人羣。
兩個人是費盡了力氣才擠出機場,坐上了車子。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道路上,聶瀾的耳邊終於清淨了,但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聶老師,我們去哪兒?”助理小心翼翼的詢問。
“先去醫院。”聶瀾說完,一聲冷笑,“我生的女兒,還真是找了一個好男人。”
“……”助理不知如何回答。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住,昨晚下了雨,地面還是潮溼的。聶瀾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羊皮鞋底都溼了。
聶瀾敲門進屋的時候,林淺正在吃飯,陪在病牀邊的是以爲美麗優雅的夫人,聶瀾以前還跟着席城的時候見過顧依雪,二十幾年沒見了,陸太太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滋養女人的無非是兩樣東西,養尊處優的生活和男人給的愛情。
顯然,顧依雪這兩樣都有了。
“陸夫人,好久不見了。”聶瀾停住腳步,語氣有些冷冰冰的。
“是啊,的確是挺久的了。”顧依雪放下手裡端着的白瓷碗,脣邊彎着笑容,優雅精緻,氣質上卻絲毫不輸人。
“有什麼話,出去說吧。別打擾到淺淺休息。”顧依雪從牀邊起身,她的身高比聶瀾稍微的高一些,微仰着下巴,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之感。
這也難怪,陸太太現在是豪門貴婦,而聶瀾即將面臨丈夫破產,揹負高額債務。的確要矮人幾分。
“陸家也知道做的事情見不得光,這麼怕林淺知道?”聶瀾冷笑着說。
“聶女士,有些話還是要過過腦子再說,陸家做的是正經生意,沒有一點見不得光的事。如果你繼續用詞不當,我可要告你誹謗了。”顧依雪不急不緩的說,話卻分毫不讓。
“不愧是律師,黑的也能說成白的。”聶瀾輕咬着脣,臉色發白。
“商場上有商場上的規矩,誰黑誰百從來都說不清楚,不過是各憑本事而已。既然沒本事,也別怨天尤人。聶女士如果不想出去談,那應該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我兒媳婦養胎,您慢走不送。”
顧依雪冷冷的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