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寧拿着事故報告,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件事情,從開始到現在,像是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明明的跌入了最絕望的境地,現在卻又忽然叫人絕處逢生。
慕修寧已經完全搞不懂了。
最終,這件事以最糟糕的開端開始了,卻又這樣無疾而終的落幕。
慕修寧扶着楚月從警局出來,兩個人都有些茫然。
時間過去那麼久,楚月做了許許多多,而一切卻都只是一個環環相扣的誤會。
顧雨嫣沒有出軌,沒有背叛自己的家庭,慕臨只是一廂情願。雖然她當時狠心下手,他們兩夫婦卻真的不是經由她手死去。
她動了念頭,卻也動了手,可大概是上天垂簾,竟叫她沒有徹底破壞掉剎車,也沒有讓顧燃夫婦的事故真的和她扯上關係。
一切像是黃粱一夢,一夢竟二十多年。
楚月站在警局外,天空又落了雪,雪地上纖塵不染,潔白無瑕。
“人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不髒,纖塵不染,可是在人生的道路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後,善的可以變惡的,好的可以變壞的,純淨心靈也會變得污穢不堪。要是最初,沒有被任何人影響,能筆直的走向前就好了。”楚月看着那些雪,忽然說道。
上天對每個最初降生的靈魂都一視同仁的,最初他沒有讓任何人染上善或惡的色彩,是人在人生道路中,自己受到外界影響改變了。
她懷念,懷念曾經沒有被慕臨染上色彩的那個自己。
慕修寧低頭看着她,開口問:“媽,您已經沒有必要和爸離婚了,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楚月沒有料到自己會安然無恙的又這麼走出來,所以也沒有想過未來的事情,她的未來,她一直以爲就要在牢裡度過了,現在她自由了。
不管是從家庭裡,還是從這事件裡,她終於得到了真正的解脫。
這一場鬧劇,冥冥中像是上天給她的一個巨大的考驗。
如果,在顧語嫣和顧燃出事的那時,她就自首的話,早就不用被折磨,早就可以解脫了。
上帝在這裡埋下了伏筆,就等着有一天,她來懺悔罪責,然後得到解脫。
“我暫時不回老宅那裡,去海邊別墅住一陣子,我需要好好的靜下心來想想我想要的未來。”楚月握着慕修寧的手道。
一直以來她的未來就是圍繞着慕臨轉,現在她想停止這種轉動,想爲自己的未來好好考慮下,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慕修寧點頭,扶着她上了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直等慕修寧把楚月送到了別墅那邊,楚月下車,在海風有些冷冷的呼嘯的地方,楚月望着自己的兒子道:“修寧,現在沒有人可以阻礙你去找她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慕修寧站在那裡,風吹起了他漆黑的髮絲,吹動着他依然戴着的紅色圍巾。
夜風很冷很冷,慕修寧漆黑如墨的桃花眸,在海邊別墅昏黃的路燈中,顯得那樣澄澈動人。
“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想我們最終還是要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不用爲我擔心,媽,知道您沒有傷害到她父母這件事,我真的很高興,我也會找人轉達的,而至於我和她,也許只能交給命運了。”
慕修寧說完開車離開了。
知道了自己母親最終不是害死夜染父母的兇手,慕修寧很高興,爲自己也爲夜染高興,但是慕修寧沒有立刻追着夜染去把他追回來的想法。
她的離開也許始終都是最好的。
即使自己母親沒有真的對她父母做什麼,但她的想法不會改變,自己父親的圖謀不會改變,她這些年所受的苦難不會改變。
回想着過去,一路走來,他在她身邊不斷的害她害她還是害她。對她來說,離開自己比呆在自己身邊好。
鬼使神差,慕修寧開車到了顧家的別墅。四周漆黑一片,慕修寧就在車裡望着起嘿嘿的別墅。
就在幾天前,他還在這裡擁抱着她。
安靜的坐在車裡看着別墅,慕修寧一句話也沒有說。
夜染,知道了我母親沒有害死你父母的事情,你會第一時間回到我身邊嗎?決定權這一次真的在你手裡了。
我沒資格也不配去抓住你,追尋你,唯一的可能是你回到我身邊。但你能不計較,不計較我父親和母親,不計較我的欺騙與隱瞞,不計較那些所有的時光,回到我身邊嗎?
不,你還是不要回來比較好,我給你的傷害太多太多,我根本不配擁有你。
矛盾掙扎着不知道多久,慕修寧就那麼在車裡睡了,落了一夜的雪,他做了一夜的夢,一直到車子上滿是積雪,他仍然做着甜美的夢。
夜深了,可是此刻美國卻正是豔陽高照。
飛機在紐約落地,夜染下了飛機之後,在機場的vip通道里見到了歐陽明宇。
她臉色蒼白又疲憊,走到歐陽明宇面前什麼都不及說,就被歐陽明宇緊緊的擁抱住了。
緊緊的抱着夜染,歐陽明宇溫聲道:“過來就好。”
夜染汲取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香,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她現在是沒有了刺的仙人掌,易碎的玻璃,滿身瘡痍,忍不住就依靠了成熟又穩重的歐陽明宇。
“明宇,我……”張張口,夜染不知道該說什麼,歐陽明宇撫摸着她的發:“不用多說了,我都知道,我們先去你住的地方。”
帶着夜染離開,一路上直奔夜染的住所,是一所漂亮的高層,滿是落地窗可以看清楚紐約風景,柔軟的大牀,什麼都一用俱全。
夜染無心去欣賞歐陽明宇爲她準備這樣既漂亮又寬敞的房子,整個人縮在沙發裡抱着腿,像極了一隻孤單的小貓。
歐陽明宇衝了一杯熱茶遞給她,抿着脣道:“你過來這邊了,也就是說已經和慕修寧徹底斷掉了關係是嗎?”
夜染咬着脣點點頭,緊緊攥着熱茶道:“我親眼看她母親進入了警局。他就在警局外面,看我的眼神很複雜,可裡面很奇怪的,沒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