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宴,大部分賓客都走了。
既然不能鬧新娘,許陽州等人就拽住了陸時淵和謝馭,不讓兩人離開。
謝陸兩家在酒店定了房間,供賓客住宿休息。
蘇羨意折騰一天,早早就回到定好的房間卸妝洗澡,準備睡覺。
大抵是今晚敬酒時,喝了不少茶水飲料,半夜起來上廁所,才發現陸時淵仍未回來。
難不成,他們還沒散場?
蘇羨意拿出手機,給陸時淵打電話,卻沒想到,鈴聲從門口傳來。
當她推門出去時,就看到陸時淵正靠坐在門邊,微垂着頭,身側擱着西服外套和領帶,還能聞到他身上酒味兒。
靠在牆邊,睡得深沉。
眼鏡微微下滑,搭在鼻樑上,有種隨意又雅痞的感覺。
“二哥?”蘇羨意晃了晃他的胳膊。
陸時淵睜開眼,眼底浸着酒氣,朦朧且迷離。
“你怎麼在門口睡覺?”
“房卡不知道丟哪兒了。”
今晚亂哄哄的,陸時淵好不容易擺脫肖冬憶、許陽州那幫人,到了房間門口,才發現找不到房卡了。
“你怎麼不敲門?”
蘇羨意說着,攙扶他起來,陸時淵腳步有點虛,他難得會把自己醉成這樣,在起身的瞬間,伸手,把蘇羨意緊緊摟在懷裡。
“知道你今天很累,不想打擾你休息。”
溫熱的呼吸縈繞在耳邊,被他緊緊擁入懷中,那種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覺,忽的就讓蘇羨意微微紅了眼。
扶他進屋,蘇羨意又折返到門口。
幫他將外套領帶撿起來,撣了下衣服,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塵,這才發現他上衣口袋的東西掉了出去。
似乎是一張紙,她打開看了眼。
是婚禮流程,在新郎發言致辭那裡,他寫了很長的一段話:
【……我們以後可能會爲了雞毛蒜皮的瑣事爭吵,可能日子也會趨於平淡,經歷所謂的七年之癢,會不堪重負,人世間的事,總是瑣瑣碎碎,幸好你來了。】
【從你住到我隔壁開始,每日出門上門,如果能偶遇你,那一整天,我都覺得是美好的。】
【那時我就想着,這次不能放你走了。】
【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蘇羨意看着上面的字跡,反覆修改了多次,只是這些話,在婚禮現場,他卻從未說起。
她擰了熱毛巾,幫他擦臉,陸時淵似乎是醒了。
“意意?”
蘇羨意點着頭,“你就沒什麼話想跟我說?”
“嗯?”
陸時淵思考半晌,“意意。”
“嗯?”
“我們不能洞房。”
“……”
“你不要覺得遺憾,放心,我以後補給你,乖——”陸時淵說着,還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像是在安撫她。
蘇羨意心底的那點感動溫存瞬間就消散殆盡。
什麼鬼?
都醉成這樣了,居然還想着洞房。
蘇羨意氣得恨不能把毛巾摔在他臉上。
將記錄婚禮流程的那張紙又重新塞到了他口袋。
這件事,後來兩人沒有再提起,這頁紙,也被陸時淵藏進了書頁中,直至後來家中有了孩子,到了愛跑亂跳,對什麼都好奇,喜歡翻弄東西的年紀,才把這東西找出來。
蘇羨意問他:“爲什麼婚禮的時候你不說這些話?”
“緊張,忘了。”
“噗嗤——”蘇羨意笑出聲。
鬼知道,當蘇羨意穿着婚紗朝他走來時,陸時淵心跳怦然,就連第一次上手術檯都沒如此緊張過。
之前打的草稿全都忘得一乾二淨,對此,他也很鬱悶。
覺得沒有發揮好。
——
而這一晚,謝馭壓根沒回房。
除了肖冬憶、許陽州那羣人,他還有俱樂部的人要應付,也有以前練拳時結識的朋友,酒量都不錯,又無人擋酒。
面對一羣人的輪番攻勢,饒是謝馭酒量再好也扛不住。
陸識微見他一直未歸,就出門尋他。
隔着一段距離,就看到他被一羣人圍着。
“謝哥兒,結了婚,完成了終身大事,考沒考慮過迴歸拳壇啊?”有人笑着提議。
“不考慮。”
“爲什麼?其實你現在的年齡,還可以打很多年,你的身體素質又過硬,我們都覺得,你想拿個冠軍不難。”
謝馭輕笑,“有家了,惜命。”
“……”
這話聽得陸識微竟鼻尖微酸。
他,仍舊是那個,話少,卻最最溫柔的謝哥兒。
陸識微並未上前打擾,只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少喝些酒,便獨自回房休息。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婚宴時,還有調侃,等孩子出生,謝馭這性子,大概不會帶娃哄孩子。
後來,
大家才知道:
謝馭帶娃,一個頂倆。
以至於陸時淵和蘇羨意若是很忙,也會把自己的孩子送給他帶。
多年以後,
大家陸續成家有孩子,謝家差點成了託兒所!
這也就是後話了。
這一夜,高朋滿座;
這一夜,賓客盡歡;
這一夜,這場盛世婚禮,大抵會讓所有人都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