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陸家人離開後,謝家這邊也沒睡覺。
原本因爲陳嫂的事,鬧得衆人心情皆不愉快,白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喧鬧一夜,都有些餓了,徐婕煮了面,謝榮生下廚搞了兩盤小炒,四人圍桌吃了宵夜。
說起陸時淵翻牆一事,就連徐婕都覺得不妥。
“以後他要想來找你,就讓他走正門,翻牆挺危險的。”
蘇羨意甕聲點頭。
謝馭:“翻牆,可真有他的。”
謝榮生卻忽然放下筷子,“要不改天我讓人把陽臺中間的牆體和欄杆卸了,打通成一體的怎麼樣?反正以後都是自家人了。”
其餘三人:“……”
蘇羨意悻悻一笑:
“謝叔,這個……真的大可不必。”
那和同居有什麼兩樣?
況且還是在兩家長輩的眼皮底下,蘇羨意還想要點臉。
打通陽臺,這不等於徹底引狼入室?
謝馭頭有些疼:
氣瘋了,回來抓賊的還是你,想引賊入室的還是你!
吃了飯,徐婕拽着蘇羨意回房,又與她說了些體己的話,無非是詢問陸時淵對她好不好,提起陳嫂與何家,也少不得勸慰兩句。
“因爲我,讓你受委屈了。”徐婕攥着她的手。
今日的事,明面兒是衝着蘇羨意去的。
實則是針對徐婕與謝榮生這段婚姻。
“我沒事的,您和謝叔叔一定要好好的。”
“我們之間沒事,我都活了這把年紀,知道這日子不是過給別人看的,外人怎麼看怎麼想,我不在乎,重要的是你,我不想你受委屈……”
這邊母女倆說着貼心話,而負責洗碗的謝家父子也在敘話。
——
說了何家的事,謝榮生又提及了那幾張照片。
“我還真以爲那上面是你女朋友,居然是微微,那我當時問你,你怎麼不說?”
謝馭沒作聲。
“你跟時淵從小一塊玩泥巴,人家現在都有對象了,你自己的事,也該考慮一下了,別等着我催你。”
“您很急?”
“做父母的心情你不懂,如果你今天給我帶個女朋友回來,我恨不能第二天就上門去那家提親。”
謝馭看了他一眼,“記住您說過的話。”
謝榮生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想着陸時淵能成爲自己女婿,還是難掩喜色。
謝馭回房後,纔看到幾分鐘前,陸識微給他發了信息。
【剛纔在忙,沒看到信息,睡了嗎?】
【還沒有。】
陸識微趴在牀上,今天這麼刺激,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你今晚都跟時淵說什麼了?】
【沒什麼。】
【你可別把他得罪太徹底,畢竟我倆的事他還不知道,依着他的脾氣,你今晚搞了他,以後我們事情曝光,你也沒好果子吃。】
【別擔心,我已經把他搞定了。】
陸識微皺眉,幾個意思?
【你該不會告訴他,我們倆的事了吧?】
【沒有,就是搞定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快十二點了,你該睡覺了。】
【……】
陸識微覺得謝馭這人特沒勁,因爲他話少,兩人極少煲什麼電話粥,每逢飯點或是休息時間,總要叮囑她吃飯睡覺。
父母都不會管得這麼細。
她覺得自己找的不是男朋友,而是找了個老媽子。
至於如何搞定陸時淵,他終是沒說。
陸識微躺在牀上,想着明日弟弟與蘇羨意見家長,要不要把自己與謝馭的事也說了,嚇唬一下爺爺。
轉念一想,明天的主角定然是弟弟與弟妹。
若是自己說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喧賓奪主。
看來得往後推了……
只是她此時不知道,有些事並非她能掌控的。
當天夜裡,謝馭退出了【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羣聊,肖冬憶第一個察覺,還問發生了什麼事,卻無人回覆。
**
這一晚,有人寢食難安,有人興奮到睡不着。
翌日清晨,程問秋就敲開了陸時淵的房門,問了他訂餐廳的事,得知他挑選的地方,微微蹙眉。
“你這地方不好,地點我來定,你就別管了。”
陸時淵選的地方不差,可程問秋不滿意,定了其他地方。
無論是規格和價格方面,都比陸時淵挑選的翻了不止一倍,總之是要弄得體面的,絕對不能失禮。
時間倉促,程問秋總擔心出現什麼差錯。
提前過去看了眼包廂,定下菜品。
“陸夫人是有喜事啊?”經理笑着詢問。
“沒什麼,就是請朋友吃飯。”
程問秋沒點破,這事兒若是傳開了,想也知道會引起軒然大波,徐婕母女倆本就該是風口熱議的人物。
倒不讓孩子們低調安靜得談戀愛。
“那包廂還需要我們準備什麼嗎?”
“就稍微佈置一下,弄得喜慶熱鬧點,也不要太誇張。”
“我明白。”
……
程問秋本就極少露面,更不會親自處理這些,搞得酒店上下都很緊張。
待她與經理再度覈對菜品時,倒是意外碰見了熟人。
“阿姨,好久不見。”
程問秋循聲看去,也有些詫異,“季景?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有一陣兒了,原本聽說您和叔叔回來,還想抽空去拜訪的,沒想到這就遇到了。”
“我們也是剛回來,你來這兒幹嘛?”
“請人吃飯,您這是……”
“我中午也在這裡吃飯。”
程問秋也是第一次處理見家長的事,總擔心哪裡不周到。
雖說季景與女兒的事,她心底還有些不舒服,他當年轉身去了國外,程問秋不是沒想過找他算賬,不過見面倒也客氣。
關鍵是她此時沒有時間和精力應付他。
“那您先忙。”
待程問秋離開,季景與經理聊了幾句。
雖說與陸識微不可能了,但是作爲晚輩,有些禮數總要盡到,便想着幫程問秋將餐費墊付了。
“不用,陸夫人已經把錢付了。”經理笑着。
“這樣啊。”
“也不知請誰吃飯,搞得這麼隆重。”經理看向正往包廂送花的服務生,“噯,陸夫人的包廂裡,花換成玫瑰,別用百合。”
玫瑰……
季景眸色又沉了沉。
**
謝陸兩家原本住得就近,原本該一起來酒店的。
只是徐婕覺得蘇羨意沒有適合見家長的衣服,商場開門就拉着她出來添置新衣。
“你這丫頭,早點告訴我,何至於像現在這樣搞得手忙腳亂。”
徐婕嘴上嗔怪着,原本還想拽着蘇羨意去弄個髮型,可是時間來不及了,便匆匆到了酒店。
而陸家人來得較早。
陸識微更是無語。
陸時淵突然接到電話,說他負責的病人出了點狀況,讓他趕緊回去一趟,他匆忙離開,倒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姐,我在大院門口的花店定了一束花,你去幫我取一下。”
陸識微只能當個工具人,去幫弟弟取花,並把花抱回酒店擱着。
雖說不是她見家長,兩家人又彼此熟絡,還是要收拾得格外體面,陸定北還特意換了身西裝。
老爺子更是連壓箱底的衣服都翻出來了。
據說這是他當年與陸奶奶結婚時穿過的。
圖個吉利喜慶。
今日的謝家父子倆也是利落得一身西裝,精神又氣派,謝榮生滿臉喜色,只是謝馭仍舊是那個樣子。
到酒店門口時,謝榮生還叮囑他:
“你今天別冷着臉,笑一下。”
謝馭衝他笑了笑。
“算了,慎得慌。”
“……”
待謝家人到達後,陸時淵才匆忙趕回,並沒耽誤見家長的大事。
——
而酒店方面,得知是宴請謝家人,心下了然。
擺上玫瑰,這肯定是爲了慶祝謝榮生準備再婚吧。
只是季景卻站在酒店窗口,看到了懷抱玫瑰下車的陸識微,他可不是酒店經理,對這兩家人都熟悉。
如果真的只是慶祝謝榮生再婚,應該不會搞成這樣……
依着這兩家的行事風格,應該在家吃頓飯就行,不用如此費周折。
況且抱花的還是陸識微。
加上謝馭今日一身西裝。
難道,
是她與謝馭正式見家長,或是準備訂婚?
這兩戶都是低調的人家,對外三緘其口也正常。
季景這心裡卻泛起一絲苦澀。
**
包廂內,此時是一片喜色。
蘇羨意還將昨日買的小禮物送了出去,東西是陸時淵幫忙挑的,自是格外合心意,而她的這份心意,大抵比什麼都重要。
“今天不喝點嗎?”老爺子笑着,“我特意把藏了30多年的茅臺都帶來了。”
程問秋:“那就都喝點。”
反正今個兒高興,又沒外人,倒不必拘謹。
陸時淵給長輩挨個斟酒。
今日格外殷勤,姿態也端得很低。
謝馭從未見過他這般樣子……
說真的,有點暗爽。
畢竟是陸家要娶人家閨女,就連素來話少冷麪的陸定北,再面對謝榮生時,都免不得要賠着笑臉。
整個陸家姿態都擺得很低。
謝榮生這輩子都想不到,有一天陸定北會“討好”自己。
這種機會可不多,他也把姿態端得高一些。
顯得他對蘇羨意看重,免得她日後到了陸家再被怠慢了。
表面上一團和氣,其實許多人心裡都有各自的小九九,陸識微一直低頭吃東西,偶爾會看一眼謝馭,好奇他究竟搞定弟弟什麼了。
蘇羨意原本還挺緊張,不過見家長,聊得也不全是孩子的事。
什麼政治金融,內容也是天南海北。
本就很熟,並不似尋常親家碰面那般拘謹。
飯飽酒酣後,老爺子還說起了以前從軍打仗的經歷。
聽他聊起自己怎麼抗炸藥包,蘇羨意還一臉敬佩。
陸家姐弟倆對視一眼:
這都不知是他們聽過的第多少個版本了,每次說得內容都不一樣。
……
老爺子正說道自己潛入敵人內部,準備炸掉敵人老巢時,有人敲門。
“應該是送果盤了吧。”畢竟飯菜與主食都上了,大概就是餐後水果。
“進來吧。”陸識微說道。
只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進來的人居然是季景。
謝馭瞬間坐直了身子,緊盯着他,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其他人也是有些詫異。
在場的只有徐婕不識,還低聲詢問謝榮生此人是誰。
季景剛應酬完要接待的客人,得知他們這邊還沒散,便端着酒杯過來了。
“你怎麼來了?”陸時淵皺眉。
“我過來,是想爲自己以前做過的事,鄭重的和微微,以及陸家的諸位長輩道個歉,順便……祝賀一下微微。”
陸識微瞳孔瞬間放大。
祝……祝賀我?
他在說什麼?
季景的出現,本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陸識微都愣了數秒。
“祝、祝賀微微?”程問秋皺眉。
“我這次回國,原本還想着……”季景自嘲得笑了笑,“是我配不上她,當年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本來這種喜慶的日子,我不該來打擾的,只是微微……”
他說着看向陸識微,“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祝你和謝哥兒幸福圓滿,可以白頭偕老。”
瞬時——
一片死寂!
!!!
陸老爺子瞳孔地震。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此時也傻了眼:
他家的老巢……
好像被敵人偷襲了!
陸識微此時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出現了短暫地耳鳴:
季景,我上輩子是不是刨過你家玉米地?還是挖過你家祖墳……我爲什麼會在你身上栽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