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監身上缺了那玩意兒,便全把厲害放在了嘴上,一開口就是一大串聽起來讓人舒坦的馬屁,半晌不曾有過重複。
若換了別人,早就樂得不知東南西北了,方牧雖然也裝模作樣,心中卻越發鄙夷。
孃的這尖聲細氣的太監叫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自從問了一句話,馮太監再沒給方牧開口的機會,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沒一句有用的。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方牧才趁他喝水潤嗓子的時候逮到機會,拱手問道:“今夜已深,馮總管來在下住處,定然是有重要事情交代罷?”
放下茶杯,馮太監似是盡興,端詳了方牧幾眼,語氣仍舊是一味地逢迎:“不敢說交代,只是想來通報少宗主一聲,陛下服下那顆仙丹之後,果真有了幾分意識。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大悅,這不讓咱家深夜前來攪擾少宗主,期盼爲陛下再求一顆仙丹。”
“這個好說,只是祭煉還魂丹非一日之功,藥材也十分難尋,我需要準備一段時間才能再行奉上。”作爲一個賣了幾年胭脂的成功奸商,方牧對於談判還算有幾分心得。馮太監要還魂丹,自然是要答應的,只是答應地太痛快了,難免讓人覺得這不是仙丹,而是鹹蛋。
“少宗主若是缺少什麼,可儘管提出,皇后娘娘給了準話,少宗主的要求,一律滿足。”馮太監給方牧開了張最大的空頭銀票。
心中冷笑,方牧暗道死太監倒會詐我,把小爺當呆子耍,看我不把你騙成純爺們!
扮出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態,方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跟馮總管客氣了,祭煉還魂丹所用到的藥材我這裡還缺五樣,我寫張單子給您,您什麼時候有空着人給我送來就可以。”
祭煉還魂丹用到的藥雖然珍貴,但並不難找,有回春堂在,方牧也不是貪圖那幾棵藥草。之所以開口提出,方牧只是爲了讓馮太監以爲自己貪圖小便宜,這樣一來,等到真正談判時,才能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先挖個坑,讓你跳下去,再慢慢填土,等你發現,想爬就晚了。
果然,聞言馮總管嘴上恭然答應着,眼中一抹得意卻是一閃而過。
接過單子,馮太監只是掃了一眼,便攏入袖中:“咱家明日一早就派人將藥送過來,若是有什麼吩咐,少宗主可讓莫先生告訴咱家,咱家一定照辦就是。”
“好說好說,陛下千秋萬代,能爲陛下盡點微薄功勞,也是方某的一片心意。”不管馮太監怎麼想自己的意圖,這忠君愛國卻是必須說出來的。
馮太監司職照顧皇帝,雖然不用親力親爲,卻也不可離開皇宮太久,與方牧商議好拿藥的時間,他便告辭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又打量了方牧幾眼,忍
不住道:“像,真像。”
心中恨不得讓這個死人妖趕緊滾蛋,可是聞言方牧卻不得不裝作好奇問道:“馮總管是覺得方某像一個人?”
“呵呵,這個少宗主日後若是進了宮中,自然就會看到了。”衝着方牧笑了笑,馮公公竟然跟他打起了啞謎,拱了拱手,讓他留步,自己在一幫侍衛的簇擁下上了客棧外的一輛馬車,揚長而去。
剩下莫齊術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了,被方牧詢問了一番進宮獻藥的事情,他都如實作答,然後也告辭離去。
揹着手回到房中,梁山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烈炎也醒過酒來。方牧看天色晚了,便讓他們各自休息,自己則進了憐柔的房間。
“還不睡?”看到憐柔坐在桌前,手中拿着筆,一會兒看看還魂丹的丹方,一會兒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方牧輕聲問道。
擡起頭來,憐柔見方牧進來,乖巧地笑着答道:“這丹方好生古怪,用的藥材皆是劍走偏鋒,可是效果卻中正平和,跟師傅以前教我的東西一點都不一樣,我想弄明白它是怎麼回事。”
“就算好奇也不用熬夜啊,明天再看就是了。”憐柔煉丹之後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方牧怎捨得讓她太過勞累。
可是聽到方牧的話,憐柔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粉嫩的舌頭輕吐,嬌聲道:“可是人家惦記着丹方,睡不着。”
被她這可愛模樣引得心神一晃,方牧暗道這小丫頭似乎越來越水靈了,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腦袋,裝出一副野蠻姿態來:“你再不聽話,宗主令上的丹方我就一個都不給你了!”
憐柔立馬敗逃,乖乖地爬上了牀。
幫她把火燭熄滅,方牧正要走出房間,卻聽身後憐柔輕聲問道:“牧哥哥,你要對付的大名府是壞人麼?”
腳步停頓,方牧沒有轉身,猶豫了一下,柔聲答道:“他們曾經差點把我殺了,你說他們是不是壞人?”
“是。”憐柔回答的毫不猶豫。
咧嘴無聲大笑,方牧甚是欣慰。
第二日一早,方牧起牀之後便叫上烈炎去看房子,臨走前他讓梁山去一趟千子寨,告訴王霸去查一查炎天宗那一夥人來郢都的目的。大名府一時半會兒絕對查不出什麼東西來,方牧現在一切都還在籌備中,也不是太着急。
炎天宗雖然與方牧無仇,但一想到那炎陽天曾經覬覦蘇幕遮他就滿心的不爽。反正最近事情不多,若是有機會,找找他們晦氣也當是那日自己大好日子被攔路的利息了。
遮天幫那幫混混幹別的不行,不過以他們對郢都的瞭解,打探消息估摸着比烈炎還在行。
憐柔一大早就爬起來撲在了還魂丹的丹方上,聽方
牧說起梁山中毒的事情,她答應晚上幫梁山瞧一瞧。
爲了讓憐柔好好恢復,方牧將下次煉丹的時間定在了五日之後,所以這五天的時間,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烈炎看上的房子就在城西,離着回春堂不算太遠,方牧讓它帶路去看了看,發現位置環境都還不錯,便拍板買了下來,一番討價還價,花了他三千兩銀子。
看着手裡的銀子越來越少,方牧不由嘆息這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銀子果然就不是銀子,這幾日花錢如流水,是該想辦法找點收入來源了。
跟烈炎找了幾家店鋪,買了些生活用度,一人一狗收拾妥當回到新悅客棧時,已經下午了。馮太監沒有食言,因爲關係着皇帝性命,他也不敢食言,方牧走後沒多久他就派人送來了藥材,還每一份都多送了許多,是憐柔收下的。梁山也很快就回來了,兩人無事吃過午飯後憐柔便幫梁山診斷一番,最後無奈發現,這毒她也解不了。
看來只能等自己修爲提升後幫他解毒了。心中有了底細,方牧勸慰梁山一番,後者並不是太在意,跟着方牧比以前只會更好,絕對不可能更壞,所以不管何種結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下午在客棧休息,方牧決定吃過晚飯就去新家。期間他找來憐柔,問她能不能給還魂丹加點水分,初時憐柔不懂,等聽到方牧的計劃後,她略加思忖,點了點頭。
說是加水分,其實就是降低一下藥效。既然有所圖謀,方牧怎捨得讓皇帝一次性好了?需要的還魂丹越多,他能要到的支持也就越大。
另外方牧也是想問問降低藥效是不是就可以降低祭煉的難度,上次成功純屬僥倖,下次可就不一定那麼幸運了。而且看到憐柔爲了煉丹暈倒過去,方牧心中總有些不忍。
不過還魂丹藥方十分複雜,想要改動並不容易,憐柔雖然答應,卻說過自己並無太大把握。
晚上吃過晚飯,方牧正打算離開客棧,遮天幫的人卻找上了門來,告訴方牧他早上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
雖然知道他們不會讓自己失望,可是方牧也沒想到這幫混混效率竟然如此之高。看來王霸還是有些手段的。
當然,自己那五十萬兩銀子的功勞也不可沒。
從那人嘴裡得知炎天宗這次來居然是爲了參加九臺峰的拍賣會,方牧心中疑惑,卻沒多想,問清楚了炎天宗那幫人的行蹤居所後,賞了那人五十兩銀子便打發他走了。
“九臺峰?”站在客棧房間的窗口處,方牧望着郢都城中萬家燈火,心中忽然一亮。
九臺峰是花錢的好地方,不也是賺錢的好地方麼?
看來自己此次京都大業的啓動資金就要着落在他們身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