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人顯然早已注意到方牧,所以看到方牧並不奇怪,淡然點頭應道。
他不驚訝,方牧心中卻諸般念頭閃過。殺了他?還是不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柳問!
正在猶疑之時,方牧聽到那幫人轉移目標,大罵起柳問來,不過還沒罵兩句,他們就齊齊閉上了嘴。
讓他們閉嘴的是一塊令牌。
裕親王府的令牌。
“開棺驗屍!”緩緩吐出四個字,柳問此時的話壓迫力十足。
先前開口的男人聞言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他萬萬沒想到裕親王府的人居然會來插手。此事是左都御史大人交代下來的,據說後面有丞相撐腰。
可是若是他們果真有理,就算丞相不如裕親王勢大,他們也能強硬着不理會,但……棺材裡的小姐究竟是如何死的,別人不清楚,他們幾個當事人卻明白得很。眼前這個令牌可是裕親王府的相士令牌,裕親王的相士無一不是聲名在外,驚採絕豔的人物,就算是左都御史大人都不敢招惹,他只不過一個小小御使,豈敢放肆?
低頭不敢迴應,就在柳問忍不住要打算強行動手時,卻聽他擡頭一半恭敬一半諂媚道:“這位大人,要開棺驗屍還得經過我們家令狐達人的允許,小人可沒這權力做主,還請讓我們回家通報,再做決斷。”
說罷他不等柳問回話,便要帶人撤離。今日事敗,只能走人。
見狀柳問收起令牌,並沒有阻攔,任由他們離去。
莫齊術伸了伸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看到方牧臉色,終究是忍了下來。
他們這一去,謠言根本無法解除,事情沒有查個水落石出,誰都不會相信玉肌堂沒有責任。
大好的機會眼看就要失去了。
方牧心中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可是他明白,柳問雖然幫他們解了圍,卻絕對不會幫他們把事情解決。
理由很明顯,大名府想要收購玉肌堂,自然不肯看到玉肌堂名聲毀掉。可是若把玉肌堂這次危機完全解除,只怕方牧是萬萬不肯賣掉的。
所以他纔會出手,但只是趕走這幫鬧事者。
等那幫人走後,柳問施施然走進玉肌堂內,打量了一眼堂內情況,然後把目光定在了方牧身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們先下去吧,今日玉肌堂歇業,把門關了。”對莫齊術和憐柔揮了揮手,方牧吩咐道。
衆人知趣,誰也沒問,轉身便離開了大堂。
等人都走光,方牧臉色終於陰沉下來:“你不走
是覺得一個人就可以對付我?”
“哼!不要以爲勝了我一次就了不起,上次我不過是大意而已!”那一次的失敗對柳問來說可謂人生第一大敗筆,每每想起此事,他都恨不得立馬找來方牧再比一次。
“哦?手下敗將還敢言勇,你臉皮可真是夠厚的。”聽他這話,方牧一邊在心中飛速思忖他的目的,一邊出口譏諷道。
“你……”臉上笑容消失,柳問咬牙恨然,可是方牧說的也算事實,他無從反駁!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消息告訴府裡,我會親自打敗你!”良久才平靜下來,柳問盯着方牧,一字一頓道。
嘿然一笑,方牧終於明白這廝的想法,原來是個被打敗了還不肯服輸的傢伙。如果他沒說謊,那事情可就要好辦多了。
“隨時恭候!只是不知你若再敗了,是不是還要糾纏我?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冷眼對視,方牧繼續諷刺。
“逞口舌之遑可是十分爽利?我保證你會敗得很慘!”不屑與方牧對嘛,柳問丟下這麼一句,轉身離去。
看着他背影消失,方牧低頭沉思良久,然後轉身離開,去找憐柔。
柳問的話方牧只信三分,所以他還是要做好隨時應付大名府來襲的準備。
若是柳問回去把自己來郢都的消息透露了,方牧自忖只有逃命一個選擇。但他還是決定賭一賭,看柳問說的是不是實話。
找到憐柔後,方牧讓他叫上梁山和烈炎回去收拾東西,自己則來到武王府。雖然心中不情願,但能在郢都保護他們的,似乎也只有裴少婦了。
方牧沒有跟裴少婦交底,裴少婦也懶得問,隨意給他們安排了地方,方牧回去把憐柔他們接來,囑咐幾人暫時在這裡住下,自己則回到原來的住所。
無論如何,三天之後的行動方牧不打算放棄,雖然許屠城若真死了,柳問很有可能不再遵守約定,可是就算暫時放棄這裡剛剛打下來的基業,方牧也覺得這些值得。
在房子裡裡外外佈置下許多警戒法陣後,方牧來到了煉丹房。他不在武王府住並不是拉不下臉來,而是不想讓大名府將目標全部集中在那裡。若他們真有動作,肯定會先來這邊,到時候裴少婦也好有反應。而自己這邊,只要謹慎些,應該出不了亂子。
外有強敵隱患,再說也只有三天了,方牧就算是修煉也提升不了多少修爲,索性把自己關在煉丹房中研究從蠻生洞得來的那瓶毒藥。這毒藥藥性猛烈,方牧暗忖就算天尊修者着不了道兒,讓那些小蟲小蝦不礙自己的事總沒問題。
半夜時分,警戒法陣被引動,方牧驚起,尚未出門就聽到烈炎的聲音:“老大是我。”
“怎麼現在纔來?”放下心來,方牧打開門放烈炎進來,沉聲問道。
“嘿嘿,老大你跟那武王妃有一腿,我可不放心她,萬一她看咱們家小憐柔比她漂亮不爽,要動手腳咋辦?”嘿笑着,烈炎沒肯告訴方牧自己是順便去前些天找到的小丫頭家裡逛了一圈兒。
誰都有點小秘密不是麼。
有烈炎在,方牧放下心來,叫烈炎去廚房內找來酒菜,一人一狗坐地大吃起來。聽烈炎問起自己在蠻生洞的事情,方牧大概跟它講了一遍。方牧當年外出遊歷並沒有帶烈炎,所以它並不認識仙台山上那幫人,聽方牧說起猴子的種種,老狗給出一句評價:“能跟我一樣當個狗腿子了。”
“有你這麼埋汰自己的?”喝了一口酒,方牧心中愜意,低頭問道。
“這可不是埋汰。”搖了搖頭,烈炎吐出嘴裡的雞骨頭,正色道:“狗腿子也得分給誰幹,若是跟了方白帝,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跟老大你不一樣,幹狗腿子都幹得有勁兒。”
“馬屁!”不屑地撇了撇嘴,方牧卻沒忍住露出一分得意的笑容。
一夜無事,方牧微微定下心來,看來柳問有六成可能沒跟自己撒謊。
撓是如此,經歷了一次這樣的事情,方牧再也不敢隨意在郢都城內逛蕩了。像柳問這樣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的好漢畢竟太少,若是再讓別人碰着,說不得惹出什麼亂子。
最起碼這三天時間,還是老老實實呆着保險。
心中擔心玉肌堂的事情,方牧讓烈炎抽空出去瞧了瞧,烈炎很快回來,告訴方牧那幫人沒再惹事,他暫時放下心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兩天後的暗殺之事,方牧決定今晚就走,去城外踩點,做點準備工作。
窩在煉丹房中,方牧研究了一整日襲殺計劃,最終確定了先用毒,再趁對方大亂的當口跟烈炎暗中出手,爭取一擊得手,飛身而退,若是有機會,再逐個將剩餘那些人解決的辦法。能不被人發現身份最好,若是不行,那也只能暫時離開郢都。
現在方牧能確定的是對方必定有一位天尊修者前往,會不會出現第二位他還不知道。所以方牧尤其斟酌了一番萬一失敗後該如何逃跑。
經過再三推敲,方牧確定了大致的逃跑路線,這才收拾妥當,叫上烈炎,一人一狗悄然出城,前往王霸查出來的拿出屬於大名府的藏藥秘庫。
明日,必將暴風疾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