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和華倫隨着小禹趕到丁家,一直跑到房間,只見溫麗媛躺在□□,一張臉蒼白似雪,旁邊的丁爸爸急得團團轉,一見到華倫便迎上去,急切地說:“華倫,你回來就好,快點救救你媽。\\”
華倫往‘牀’邊撲去,只見‘牀’頭對下的地上躺着一個瓶子,還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散落……
“媽,我帶你去醫院,你撐着點,一定會沒事的……”華倫抱着溫麗媛大喊。
溫麗媛費盡力氣掙開他,見到飛飛一身紅妝,更是‘激’動地大喊道:“你滾啊,給我滾,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我不要你管,讓我死好了,讓我死好了!”
“媽,你怎麼可以做這種傻事?”華倫既心痛又生氣。
溫麗媛硬生生地說:“自己的兒子都不要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我死了以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反正我也看不見了。”
“我求你不要這樣好嗎?你若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華倫無助地跪在‘牀’前。
“媽老了,不死也沒用了,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媽不會妨礙你選擇自己的路,媽是真的老了,不死也沒用了。”溫麗媛嘆息着說。
“媽,我不准你死,你死了爸爸怎麼辦?我和弟弟怎麼辦?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他痛心地抱着她大喊。
“我不要去,我不要活着,我不要看到我的兒子背叛我,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她掙扎着,‘亂’揮‘亂’舞着手。
“媽,你爲什麼這樣‘逼’我?”華倫流下了辛酸的男兒淚。
溫麗媛冷冽的目光掃向飛飛,長手一指,大聲說:“你只能在我與她之間作一個選擇。”
“媽……”兩個都是他最愛的人,爲什麼一定要他選擇?
“既然你做不出選擇,那媽就幫你選擇……”
“不!”華倫大喊一聲,一隻手緩緩地扯下脖子上的紅‘色’領結,緩緩說:“媽,我答應你,我都聽你的,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都聽你的。”
“你會怪媽媽嗎?”溫麗媛憐惜地‘摸’着他的臉問。
他搖搖頭:“媽,我都答應你了,我們快去醫院吧。”
飛飛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她不知道爲什麼會站在這裡,一襲紅衣只覺得分外刺目,華倫的話句句嵌入她心中,刺得她痛得麻木。
“我要她也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你跟她不許有任何瓜葛。”溫麗媛的目光直瞧向飛飛。
飛飛的臉‘色’霎白,當華倫回過頭來,乞求地看着她時,她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嘴‘脣’顫抖着開口:“我……我答應……我跟華倫從此不相往來……”話未說完便哽咽了,她掩着臉往外飛奔出去。
華倫起身‘欲’去追,卻被丁爸爸攔住了:“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
華倫淚流滿面,認命地說:“我答應你們,什麼都答應你們……”
他的父母用冷冰冰的雙手,將他和飛飛的這段緣分生生地撕開了,他知道,從他說出那句話開始,他跟飛飛的緣分就此了斷了。
從此,他的人生,就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飛飛,對不起……
一千句一萬句的道歉,都無法令他原諒自己,無法挽救她的傷心。
……
飛飛一直奔拼命地奔,她不知道要奔到哪裡去,只知道一直地往前跑。
她一襲紅衣隨風飛舞,金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在人羣中更是引人注目,不少人都向她投來奇異的目光,她滿心的悲傷,什麼都看不見。
一直奔到大橋上,她腳心不穩跌了一跤,趴在橋面的人行道上,她伏在地上,終於痛哭出聲。
此時正是‘豔’陽高照,橋上車來車往,但人行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那空氣中流動着的熱風在吹。
飛飛一直趴在地上哭泣不止,淚水和汗水把頭髮沾溼,‘亂’蓬蓬的結成一團。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從地上爬起來,哭得臉上的妝模糊一片,紅的紅,黑的黑,活像個大‘花’貓似的。
她不知道,也不管,只是扶着橋的欄杆,對着如帶般的大江大喊一聲:“啊——”長長的一聲,彷彿要將她全身的力氣都發泄出來。
昨晚喝得醉薰薰的,早上十天多鍾醒來時頭痛得要死,然後又拿起酒
今天是飛飛和華倫的大喜日子,即使御謙沒有打算親自去道賀,而且禮物就託林昭然給飛飛送去,儘管他很刻意地不去記這個日子,但它仍在他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他喝了很多酒,感覺屋裡太悶了,便到外面去透透氣,讓街上的各種熱鬧來驅走他心內的空虛與寂寞。
他蹣跚地走在街上,穿過叢叢熱鬧的人羣,仍是心無所託,風中傳來飄香的酒菜味,‘女’人的脂粉味,還能聽到說書的聲音,二胡的樂聲……
遠處傳來了震天的鼓聲,他擡眼眺望,原來遠處搭了一個戲臺,戲臺下站滿了人,京劇的鑼鼓聲把戲臺襯得熱鬧非凡。
此時,臺上的‘花’旦正演着《牡丹亭》,她一臉油彩,鳳冠霞帔,十指如蘭,唱腔韻味十足,引來臺下陣陣的鼓掌喝彩聲。
御謙再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傻傻地站在街頭看這種戲。
遠處走來兩個中年‘婦’人,一個手裡提着個竹籃,另一個肩上託着一把鋤頭,竹籃‘婦’人說:“怎麼好好的就要跳橋,還是在大喜的日子,你說她的新郎到底知不知道啊?”
肩鋤的‘婦’人說:“我猜一定是那個新郎不要她了,不然怎麼早不跳晚不跳,偏偏穿上嫁衣時要跳。”
“我聽說她就是那個大明星如‘玉’呢,我剛纔遠遠地看了一眼她的臉,我覺得呀,我要是打扮打扮,一定比她漂亮,也能成爲大明星。”
“省省吧,就你那模樣。”
“我很差嗎?”‘婦’人‘摸’‘摸’自己的臉,大笑起來,旁邊的‘婦’人也大笑起來。
御謙追上她們的腳步,擋在她們面前說:“兩位大姐,哪裡有人要跳橋?”
“就是在那邊的大橋,那個大明星都爬到欄杆上去了……”
話還沒完說,御謙已像一陣風似的跑掉了。
兩個‘婦’人一眨眼,才發現問話的那個英俊男人已經不見了,兩個相視對望嘆了口氣,這個跑得還真快啊!
御謙走到橋邊時,那邊已圍滿了人,橋上堵車一直堵了幾百米遠。
他大喊着叫人讓開,削尖了腦袋往人羣裡鑽,費盡千辛萬苦,終於鑽了進去,看到了坐在橋欄杆上的飛飛,正陶醉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唱着歌,人們都遠遠的圍成一個半圓,卻不敢有人靠近半步,生怕刺‘激’了她,她就會跳下去。
他緩緩地走過去,飛飛只是一直看着江面,並沒有留意到正有人靠近,御謙順利地走近她身邊,將她一擁而下。
飛飛被人打斷了唱歌的興致,感覺到有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正抱着自己的腰,不禁怒喝:“放開我,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御謙心裡害怕更抱緊她,大喊道:“飛飛,我是御謙啊,我不准你做傻事。”
飛飛回頭看,果然是御謙,她勉強地笑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真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飛飛滿心‘迷’‘惑’,當看到周圍滿是黑壓壓的人時,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驚訝地說:“你……你們不會以爲我是要跳橋吧?”
“難道不是嗎?”這次換御謙覺得奇怪了。
“當然不是,我纔沒那麼傻,傻瓜才自殺。”飛飛勉強地衝他綻開一個笑容,爲的就是讓他放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應該在舉行婚禮嗎?”
喇叭四鳴,響聲震天。
“走啊,別人都在這裡看着我們。”飛飛連忙拉着御謙就走。
人們看沒熱鬧可看,都紛紛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