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秋天的歲月裡,他們攜手遊遍上海,在青山綠水裡,唱着歡快的歌,歌舞廳、電影院、咖啡室……處處都留下了身影。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時間走到了深秋時分。
忽然有一天,飛飛接到了宋世傑的電話,約她在咖啡廳見面。
飛飛如約而至咖啡室,久未見面的宋世傑坐在靠窗的位置,嘴裡叼着一根雪茄,仍是那麼風流倜儻。
“乾爹,讓你久等了。”飛飛一邊笑着打招呼一邊坐下。
“‘精’神不錯。”他看向她。
“還好啦。乾爹也越來越‘精’神,越來越英俊了。”
“你這孩子就愛逗我開心。我最近可忙了,你又不過來幫幫我。”
“乾爹做的都是大生意,我可不懂。”
宋世傑垂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才說:“聽說日本人要打過來上海,飛飛,不如你跟我回香港吧,我是真心把你當親‘女’兒看的。”
“乾爹,我當然知道你對我好。可我相信只要咱們中國人團結一致,一定能將日本人趕出北平的。”提起抗日,飛飛‘精’神‘激’昂,全身熱血沸騰。
“不管這個傳聞是真是假,香港那邊都比較太平。如果說上海還有什麼是我最想帶回去的,那就是你了,飛飛。到了香港以後,我保證你在那邊的發展一定會比這邊更紅。”
宋世傑的手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着咖啡,但一雙眼睛卻瞬也不瞬地凝着飛飛的臉。
飛飛喝了一口咖啡,緩緩說:“乾爹,我和你不一樣,上海是我的根。”
宋世傑點點頭說:“我明白的,這個地方有太多你割除舍不下的東西。”
飛飛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看看窗外,美麗的上海日益繁華,一江浦江水,哺育了兩岸多少代人?
“除了這件事之外,其實幹爹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的。”宋世傑又說。
飛飛望向他,問:“什麼事?”
“我想來想去,覺得《金枝‘玉’葉》還是你最適合。”
她面有難‘色’:“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只管拍戲,其他的事,我會替你擺平的。”
“乾爹,我真的可以嗎?”
現在,不止別人,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的能力了,傳媒不斷地抨擊她,說她是借宋世傑和御謙上位,見到有錢的男人就想攀,是個朝三暮四、貪慕虛榮的‘女’人。
宋世傑的臉‘色’陡然一沉,嚴肅地說:“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說完,他丟下一張大鈔,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乾爹生氣了?爲什麼生氣?飛飛的腦裡,一直盤旋着這個問題。
……
回到家裡,飛飛打電話將今日在咖啡館的情形告訴了御謙,說完以後,飛飛心裡總算輕鬆了些。
掛完電話後,飛飛覺得無聊,便打開留聲機,放着一些老舊的音樂。
有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啊,不知道你有沒有同感?
半個小時以後,御謙出現在飛飛的眼前,飛飛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的心說想見你,我的‘腿’就不聽使喚地邁進來了。”御謙看着她的臉龐,癡癡地說。
“少貧嘴,拿那些騙無知少‘女’的話來騙我。”飛飛別過臉去,每次看到他,總覺得心跳得特別快。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說:“奇怪!”
飛飛連忙回頭看他:“什麼奇怪?”
他搖頭晃腦地說:“我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太奇怪了,說假話有人相信,說實話偏偏沒人相信。”
飛飛回過意來,恨恨地瞪他,冷聲說:“我不理你了!”
說着,大步往房間走去,御謙連忙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說:“好了好了,我跟你開個玩笑嘛,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討厭你。”她冷冷地瞪他。
“有人告訴我,當一個姑娘說討厭你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是喜歡你的。所以你討厭我,我是不會介意的。”
瞧他那得意的樣子,飛飛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
御謙抱着腳痛呼出聲,連忙說:“好了好了,我不說這些就是了,我說正經事。”
她冷冷睨他一眼:“你還會有正經事?”
“其實我今天來,要跟你說兩件事。”他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事?”她不禁也重視起來。
他拉着她到沙發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說:“先喝杯茶,再聽我慢慢說。”
“你說話跟我喝茶有什麼關係?”
他抓抓腦袋:“好像還真沒關係。”
他拿起茶杯,將茶喝了,說:“第一件事,是我希望你拍《金枝‘玉’葉》。知道爲什麼宋老闆想來想去還是找你做‘女’主角嗎?”
她搖搖頭。
他接着說:“因爲只有你才真正稱得上金枝‘玉’葉,漂亮,有氣質,這樣的角‘色’唯有你能演。”
“我真的很漂亮嗎?”飛飛向他猛眨眼。
“當然。”他望着她的眼睛,陷了進去。
她一掌打在他的鼻頭上,怒道:“漂亮也不用你說。”
“好,我不說你漂亮,不說你有氣質,說你是個醜八怪……”
“御——謙——”她狠狠地瞪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御謙故作害怕,雙手掩着耳朵,縮着身子,恐懼地看着她說:“我不敢了,‘女’俠放過我吧。”
“哼,你是故意耍我的是不是?”
“我哪敢?好了,言歸正傳,我和宋先生都希望你出演,當然,我承認我自己有‘私’心,如果沒有你在身旁,什麼戲我都無法演好。”
聽到一番告白,飛飛漲紅了臉,側身背對着他說:“你老是耍我,我纔不相信你的話。”
他大膽地抱住她的纖腰,將臉埋進她的頭堆裡,聞着淡淡的幽香,輕輕說:“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非相信我不可。”
他在她頸後說話,那呵出的熱氣令她的脖子癢癢的,她連動都不敢動,問:“那你說的第二件事呢?”
“可是你還沒答應我要出演《金枝‘玉’葉》?”
她直翻白眼,推開她大喝道:“你這個笨蛋!”說着,氣沖沖地跑回房去了。
就在她要關上‘門’的時候,他追上進去,她只有放棄關‘門’,慵懶地倒在□□說:“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個笨蛋。”
“可笨蛋想看你。”他凝視着她,認真地說。
“你很煩耶。”她側過身子不去看他。
“好吧,你覺得我很煩,那我就走了。”說着,他真的往外走。
聽着他的腳步聲走至‘門’口,關上‘門’,再無聲音,飛飛的心裡一顫,這個木頭,真的就這樣走了?
她連忙跳下‘牀’追了出去,拉開‘門’,便聽到留聲機裡傳出樂聲:“梁山伯一心要把英臺訪……”
多麼熟悉多麼懷念的聲音,是歌劇,御謙的歌劇。
只見御謙正站在陽臺上,驀然回首,微笑看着她,在陽光輝煌的光線下,他更如傳說中的王子一樣。
飛飛奔出去,他也奔過來,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這輩子,他們都不願意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