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結良緣
北澈彎腰走了進去,見密道的底部有淡淡的光射出。看到光北澈便知道舅舅到了,心下不免更加激動,按着燈光的指引,小心的下了30多個臺階,纔到了平地,路也不似先前那般狹窄,筆直的延伸向前,牆上每隔三米就點着油燈,盈盈的照着地上鋪的青磚。
“這麼多年了,終於要見到舅舅了,也不知道當年那個高大英武的舅舅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而被北澈想念的舅舅,就在密道盡頭的密室裡,焦急的來回踱着步。自己征戰沙場這麼多年,早就看透了生死,可是今天早上聽了流星的報告說北澈遇到了刺客,而且還是個懂得易容術的刺客,狄青野的心就像被放在了火上,焦躁難捱。
“早就應該想到了啊,皇子謀殺案,死法相同,又不被人發覺,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只怕再沒別人。”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已經答應再不踏進大梁半步,現在又是爲了什麼,要這麼無情的殺死這麼多皇子。”
大將軍狄青野正想着,就聽密室的門被吱嘎一聲推了開,北澈健壯而修長的身影就落入了狄青野的眼簾。看到北澈如此近距離的站在自己眼前,狄青野再也不想其他,一把上前抓了北澈的肩膀,眼中淚光閃動的道:“臭小子,一年沒見又長高了。”
“一年,我可是有整整十二年沒有見過舅舅了。”北澈真恨不得一下撲進舅舅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抱住他。再想到母妃沒死的時候,舅舅總是能進宮。舅舅進宮對於小小的北澈來說簡直就是盛大的節日,他能給自己帶來宮裡沒有的新奇小玩意,還能爬在地上讓自己當馬騎,還將自己架在脖子上滿院裡亂跑,那時的自己是那麼快樂。記憶中那麼高大挺拔,俊朗帥氣的舅舅就像刻進了心裡,可是這麼多年的時光,竟讓他鬢邊有了白髮。光潔的額頭上也有了皺紋,便不由哽咽道:“自母妃死後,如果不是時常能和舅舅秘密通信,澈兒真覺得這世上就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你父皇生性多疑,自姐姐死後,他就不許我見你們姐弟,可我總有辦法偷偷看到你們姐弟。只是後來安平那孩子,居然因爲不願嫁去金池就選擇自殺,真真讓我心疼的肝腸寸斷。後來我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見你這幾年在宮中行事穩重。深得皇上喜愛我也替你高興。只是自你一年前離宮。現在再見到你。才發現你真的長大了。”說到北澈的母親和安平公主時,狄青野神色悲傷,但看到北澈眼神隱隱露出以前所沒有了剛強和狠厲之色時,狄青野又不由的點了點頭。拉了北澈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能和舅舅再見,北澈不知道有多少話要話,但一想到冷熙的毒不能耽擱太久,便暫且將對舅舅的思念和母親如何會懂得催眠術的疑問,壓到了一邊,緩緩的道:“我這次偷偷來見舅舅,是有事求舅舅幫忙。我今日遇刺的事想來舅舅也已經知道了,我的救命恩人冷熙因爲我的緣故中了刺客的毒。生命危在旦夕。後覺說只有用內力把毒逼出來纔有救,還說需要父皇身邊的七大侍衛同時出手,我已經安排好今晚進宮求父皇的準備,但七大侍衛那麼隱蔽的存在,還要保護父皇的安全。我只怕父皇不肯。所以先來見舅舅,舅舅身邊藏龍臥虎,還請舅舅幫忙找幾個內力高強的手下,替我的救命恩人逼毒療傷。”
狄青野聽北澈這麼說,心裡嘆息了一句:“怎麼姐姐爲情所困丟了性命,她女兒安平如此,沒想到澈兒也要重蹈她母親和姐姐的覆轍。”
便皺了皺眉頭道:“澈兒,有些事當舅舅一定要說說你,大丈夫何患無妻,何況你貴爲皇子,竟然爲了一個女人便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上次遇到刺客,躲都來不及,還爲那女子擋了一劍。這些年舅舅暗中爲了你不知做了多少事,可是如果你爲了一個女人丟了自己的性命,你讓舅舅情何以堪,你讓你的母妃九泉之下也難以心安。冷熙的毒性,後覺已經全都告訴我了,真的是很奇特的毒。不過舅舅也知道你的秉性,我已經派人偷偷看過了,冷熙體內除了那奇特的毒,居然還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內力,那內力和毒糾纏在一起,一時都沒有能力將對方趕出體外,但又到達了奇妙的平衡,暫時壓制了毒性。後覺用內力探毒的時候,那股內力還能騰出一部分,抵制後覺的內力。不過後覺的內力進入冷熙身體後,打亂了平衡,毒性反撲,發作的更快了。我派的人用特殊的手法護住了冷熙的心脈,她三日之內不會有生命危險。”
聽舅舅這麼說,北澈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轉念一想一定是冷老爺怕有人用內力傷害冷熙讓人在冷熙體內輸入了內力,但是那人的內力之強確實讓人匪夷所思。不過更驚訝的卻是後覺竟然是舅舅的人,當初奶孃,李公公費了好大的勁才確定後覺能爲自己所有,不知什麼時候後覺竟投靠了舅舅,便不解的問:“我一直擔心後覺是父皇的人,竟不知後覺已經被您收買了,您什麼時候收買的後覺,用的是什麼代價?”
“哈哈。”聽北澈這麼問,狄青野拍了北澈的肩膀大笑一聲道:“從他還沒有去你的身邊起。後覺和殘影都是我的人,大梁皇子滿十四歲後都可以自己去司武庫挑選兩個侍衛,爲了沒有任何破綻的讓你挑走後覺和殘影,舅舅不知費了多少心思。”
顯然北澈被這個事實驚在了原地,幸虧安排這些的是舅舅,不然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果然以後做任何事之前都要仔細調查清楚。
狄青野見北澈突然不說話,心中有些許的淒涼道:“有句話舅舅今天一定要對你說,日後進了宮,除了流星,九牛,後覺,殘影,你誰也不可相信。就算是你父皇派給你的人,你也要慎之又慎。”
北澈也露出淒涼的笑道:“我知道,我全知道。有時候我就在想父皇他在乎他的兒子們嗎?如果在乎,爲什麼明知道敵人手段高明,卻只將三個兒子送出宮。又爲什麼皇宮裡七個武功最好的人,全都在他身邊,卻不分給自己的兒子。哪怕只分一個,太子也不會死。可見他最在乎的人只有自己。子不言父過,可我終究覺得父皇太過自私。”
聽北澈這麼說,雖然狄青野深有同感,甚至比北澈更瞭解那個人的自私狠毒,但也沒有說話。
“既然舅舅救不了冷熙,澈兒便只能進宮去求父皇。這次我來見舅舅還有一件事相求,就是希望舅舅能將‘阿狸’借給我。”
一聽北澈想借‘阿狸’,狄青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阿狸受傷了,舅舅也一直好奇究竟是誰那麼大的本事,在皇宮內院殺了那麼多皇子卻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我就放了阿狸出去,交代它要辦的事,可是就在二十一皇子被殺的那天,阿狸被銀針刺斷了翅膀上的筋。你也知道,阿狸受過訓練的,就是刀林劍雨,它也是能躲過的。你還記得嗎?就是流星鏢無虛發的飛鏢,它也是能輕鬆躲過,可是它還是受了傷,可見刺客武功之高。”
一聽阿狸受了傷,北澈心裡不免有些惋惜,但一聽到刺客武功之高,就不經想起三個時辰前扮成了冷熙的樣子想刺殺自己的那個刺客。“看來今天我遇到的刺客和刺殺衆皇子的是同一個人,流星和他動手了,他的武功之高,流星說就是他和九牛,後覺,殘影四人聯手也佔不了上峰。”
“什麼?”其實這些情況流星和後覺來偷偷見自己時都已經說了,可從北澈嘴裡又說了一遍,狄青野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如果真是同一個人,他殺其他皇子可是沒有一次失手,爲何單單沒有殺死北澈,何況流星還和那人動了手。
看到舅舅震驚的表情,北澈便道:“我也很奇怪,他明明可以殺我,但卻沒殺,我這些日子偷偷接觸了辦理皇子謀殺案的御史,也接觸瞭解剖屍體的仵作。御史只告訴我,除了和我一起秘密被送出宮的三哥和九弟,是死於劍傷,其他每個皇子的死法都一樣,好端端的睡着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沒有反抗沒有掙扎,沒有可疑的人靠近,睡着睡着就死了。就連皇上派的那些還算武功高強的侍衛,和寸步不離皇子們身邊的下人也沒有察覺。”
“仵作說,五皇子和十七皇子的屍體被解剖了,沒有中毒,沒有外傷內傷,內臟沒有病變,只是據仵作說,從屍體出現的屍斑呈瘀點狀,牙齒出血,死後一段時間內血液呈暗紅色流動判定應該是死於窒息,但奇怪的是被害死的皇子們無一例外的沒有掙扎,且口鼻內有泡沫。
“口鼻內後泡沫?”狄青野聽北澈這麼說,皺着眉頭重複了一遍。
“這就是讓我奇怪的地方,如果他是用什麼東西捂住了死去皇子們的口鼻,那被害者一定會拼命掙扎,而且口鼻被捂住了,就不可能出現只有淹死的人口鼻內纔會出現泡沫。可是案發現場和死者的身體上都沒有發現水跡。父皇對外只說皇子們的死只中了巫蠱之術。大臣們中間傳的是宮中出現了殺人於無形的高人,百姓們中間傳的卻是當年爺爺奪位時,殺害南宮一族太多,衆皇子不明原因的死,就是南宮一族的人變成了厲鬼,前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