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結良緣
北澈答應着曹公公的交代,就忙讓流星去喚在外間等候的嬤嬤,重新將冷熙抱到了軟榻之上。大家自動的圍了軟榻,呈一個保護的方陣,急急向溪尾宮的方向走去。
這溪尾宮是北澈在這皇宮裡的住所,此時差不多已離開快一年。
皇宮依然是那個皇宮,可是人已不是昨日那些人。一路走來,好幾處宮殿都封了門。那幾處住的是誰,北澈再清楚不過,在宮裡時那些人因爲自己母親離開的早,處處壓着自己一頭,後來姐姐又在出嫁的路上選擇了自殺,他們更是極盡諷刺揶揄之能事。可是再怎麼說他們都姓北,都是自己的兄弟,曾經那些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去了,他們是龍子,就是將來當不了皇上,也是尊貴顯赫的親王,卻給那個躲在暗處且武功高強的刺客殺了。現在他們死了,北澈難免有些悲傷。
可是那個神秘的會易容術,會催眠術,武功還超高的刺客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什麼要殺皇子們,又爲什麼明明可以殺了自己卻沒有動手。北澈明白自己的命隨時隨地都有危險,以前只是想着一味的逃避,現在有了冷熙,那種主動出擊將刺客找出來,保全自己性命,然後跟冷熙平安的過完下輩子的願望就更加強烈了。
從早上遇到刺客,然後在密室見過了舅舅,再進宮見父皇,爲冷熙逼毒,這些事中間沒有停頓和休息,現在時間已經是傍晚夕陽西斜。現在冷熙好了,北澈心下一放鬆,疲累的感覺才涌了上來,忍不住看了冷熙一眼,見她安安靜靜的躺着,嘴脣的紫淡了很多,心下更是放心。
這兩年來發生的皇子被殺事件,已經讓整個皇宮都籠罩上了一層深深的壓抑和恐懼。到了下午更加覺得鬼氣森森,連個走動的宮人也沒有。而那些白晃晃刺眼的血紅‘封’字。更給了那壓抑和恐懼最完美的詮釋。也像是在默默嘲笑皇上和大梁刑部的無能。
紫陽殿和溪尾宮離着少說也得大半柱香的時間,可北澈走的飛快,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因此只三四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離溪尾宮近了,北澈不由的想起爲保護自己而死的李公公和奶孃,好好的跟着自己出宮,屍骨卻留在了宮外,心裡難過異常。再想着小竹子、紫玉他們幾個如果問起奶孃和李公公,不免又是一番心酸難過。
藍底的牌匾,黑色的溪尾宮三個字。此刻在夕陽最後一線光的照耀下。竟發出異樣璀璨的光。晃的人睜不開眼,彷彿就連那牌匾也是通了人性似的,迎接着主人重新歸來。
對着大門正殿的臺階上坐着四個人,兩個太監裝束。兩個宮女打扮。一個宮女將手託着腮幫,盯着大開的宮門往外看,另一個拿着個小石子兒,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划着,不時擡眼望望宮門。兩個小太監挨坐在一起,互相倚靠着打着瞌睡。
他們四個就是北澈在宮裡時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兩個宮女叫紫煙、紫玉,兩個太監一個叫小竹子,一個叫小珠子。
當初北澈被送出了宮,帶走了流星、後覺、殘影、九牛。還有奶孃和李公公,因爲目標不能太大,他們四個就被留在了宮裡。他們雖然也想出宮跟在北澈身邊,但北澈的決定他們又是向來不敢反對的,再說是去避難。路上還不一定會遇到什麼危險,他們四個又不會武功,只怕到時候反倒能了累贅。
那時的皇宮,那個詭異的刺客潛伏在暗處,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皇子會是誰,被送出宮外至少活着的希望大一些。而且當時北澈出宮時候宮裡還有十多個皇子,皇上能選中他,也說明很看重他,他們當奴才的也是很高興的。既然不能一起走,就發誓一定替殿下看好溪尾宮,等着他平安歸來。
只是北澈剛走,宮中就將三皇子,七皇子,九皇子被皇上秘密送出了宮之事傳的沸沸揚揚,想來這麼秘密的事,竟然走漏了消息,四人心裡就有些不安,果然不幾天就傳來三個皇子在出宮的路上遭了埋伏,遇刺身亡,就連跟出去的侍衛和心腹,也都死於非命。宮中更加人心惶惶,紫煙紫玉,小竹子,小珠子更是日夜啼哭。
本來所有人都以爲皇上會像對待在宮裡遇害的那些皇子一樣,遣散這三位皇子的宮人,封了他們的住所,然後將皇子生前最喜歡的幾個人拉去陪葬。三位皇子住處的宮人都是唉聲嘆氣,三位皇子跟前的紅人都哭的傷心欲絕,一時間那三位皇子的住處像極了閻羅殿,愁雲慘霧瀰漫,哀哀之聲不絕。
可是皇上並沒有遣散這三處的宮人,也沒有封這三處的房舍,更沒有讓這三處的人陪葬。這樣的舉動讓人們不確定起來,三個被送出去了的皇子是真的死了?還是有人故意製造了這些謠言。
不過皇上的意思倒是再明顯不過,就是要明確的告訴衆人,被送出去的三個皇子都還活着。
他們四個本來抱着黃泉路上爲殿下作伴的心,等待這皇上的聖旨,不過等了很久也沒有動靜,便不由的想流星後覺那麼有本事,那麼忠心,應該不會讓殿下有事的,這麼想着紫煙紫玉他們又有了希望,從那時起四人就坐在門口,日日盼着殿下早日歸來。
從前北澈在宮裡的時候,紫煙和紫玉跟着北澈的奶孃服侍北澈飲食起居,而小竹子和小珠子就跟着李公公服侍北澈的宮中走動,讀書功課,可以說是整個溪尾宮裡除了李公公和奶孃外和北澈最親厚的人。
這時一直盯着門外的紫煙先看到遠遠的一行人,匆匆向着溪尾宮的方向走了來,待近了,看着最前面的人像是自家的殿下,而後面跟着的是流星後覺,中間好像還有幾個嬤嬤擡着一張軟榻。紫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揉了揉眼睛,那些景象還在,才忍不住用手捅了捅身邊的紫玉道:“你快擡頭看看,是我看花眼了嗎?”
這時北澈一行人已經快到了宮門口,紫玉擡頭驚的話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是殿下,殿下回來了。”說着突的起身,衝向北澈,跪在了北澈身邊,哽咽了半天,卻因太激動,連請安的話都沒說出來。紫煙推了推小竹子他們,也跑了過去,跪在了北澈腳邊,激動的道:“殿下,您終於回來了,殿下。”
小竹子和小珠子兩人睡的正香,感覺有人推自己,以爲像往日一樣太陽已經落山了,紫煙紫玉催着讓回屋裡。當即連眼睛也懶的睜,就轉身上臺階,向正屋走去。
北澈這麼久沒見到他們四個,一見之下自然是高興萬分,忙扶了紫煙和紫玉起來,又見小竹子和小珠子那副樣子,又親切又好笑至極,因冷熙已經沒有了危險,心裡本就歡欣了好多,臉上不由的就露出了微笑。
後覺見了促狹之心頓起,對後面的九牛使了個眼色,提氣運用輕功,幾步就晃到了小竹子和小珠子面前。小竹子和小珠子睡眼朦朧的,但還是感覺到眼前好像多了個東西,不由睜眼看了,見是後覺,許是思維還是睡眠狀態,嚇的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後跑,而後面九牛早就挺着一個強壯的肚子等着他們,九牛的鋼筋鐵骨豈是他們兩能撞動的,這一撞反倒將他們倆又倒撞了回去,眼見他倆腳下不穩馬上就要跌倒,斜刺裡殘影身形一晃,在他倆後背處推了一把,他們才勉強站出。
流星見了這滑稽的場面,忍不住指了後覺笑道:“你呀……”
這變化來的太突然,但見了後覺,九牛,殘影,又聽到流星的笑聲。因是以前玩慣了的,對剛纔被戲耍了,也不以爲惱,反倒高興了起來。再看到站在院子裡,面上帶着笑意的北澈,更是激動的連跑帶顛就撲到了北澈前面。兩人一人抱住了北澈的一隻腳,痛哭流涕道:“殿下,您可回來了殿下。奴才們想死您了。今後殿下走到哪我們跟到哪,再也不要離開殿下半步了。”
北澈心裡說不出的溫暖,這些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的人,只有他們是真心擔心自己的。父皇高高在上冷漠慣了的,其他兄弟死了的就算了,沒死的只怕巴不得自己已經死了。只有他們,流星,後覺,殘影,九牛,紫煙,紫玉,小竹子,小珠子,死去的李公公,奶孃,舅舅是真是擔心自己的。想到這裡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軟榻上的冷熙,或許還有她,今後也會關心自己。
所以一定要強大起來,不能讓身邊關心自己的人再受傷害。
畢竟還有外人在,北澈見小竹子和小珠子,紫煙紫玉,心裡高興,但不能表現的太明顯,當即淡淡的道:“都起來吧!有事進屋在說。”
北澈率先進了屋,見一切陳設還和自己走之前一模一樣,且屋裡的東西擦拭的十分乾淨,心裡又充盈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