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熙回到自己院子裡的時候,安碧蓉已經等在了屋裡,近兩個月沒見,再次見面竟覺得親熱了好多。冷熙忙拿出自己在皇都給安碧蓉帶來的禮物,一個煙水色薄紗團扇,一盒皇都有名的凝妝坊上品胭脂。
安碧蓉收了禮物,不免又引出許多傷感,自己雖在皇都生活了六年,但日日都在皇宮內院,外間是絕少出去的,即使有幾次皇后娘娘開恩,准許宮裡的宮女、樂師、繡娘等出皇宮逛逛,但每個部門的主管怕出事,都規定了時間。因此出宮也只是匆匆忙忙之間欣賞皇都的景色罷了。
見冷熙帶來的禮物不免觸物生情,但看到冷熙看過來探尋的目光,安碧蓉便換了高興的神色,謝過冷熙,讓丫鬟收起了禮物。
安碧蓉自然也少不了問,這次去皇都有什麼新鮮事發生,而這一問,自然給了依依發揮特長的機會,將如何遇到山賊,自家小姐如何救下差點被山賊殺了的少年,以及又如何遇到面具大俠,讓大家化險爲夷,很多地方當然添油加醋,聽的安碧蓉有幾次花容失色,雖不是親身經歷,但想到當時的兇險,也不由心驚膽戰。
送走了安碧蓉,冷熙讓新綠拿了送秦夫子的禮物,走去知昧堂。
冷熙進了院裡就見秦夫子在院子中的樹蔭下,拿了書躺在椅子裡,邊看書邊喝茶。看冷熙進了院子,秦雲鶴放了書站起身道:“聽說你今天回來,本想讓你今日休息一日明天去看你,不曾想你倒先來了。好,來坐這裡。”說着伸手搬了另一把椅子道:“這快兩個月沒聽你問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倒有些不適應了。念你旅途勞累,就準你再休息三日,三日後一定要到我這裡來,準時上課。”
冷熙笑着走了過去,端起秦夫子的茶在鼻子上使勁嗅了嗅道:“好香啊!我走了快兩個月,夫子怕是天天這般品茗,讀書,又有銀子拿,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喲,兩個月不見,你倒學會貧嘴了。倒是說說在外面見到了什麼?竟和兩個月前又有些不同了?”
那裡有什麼不同,初次見面,冷熙也是剛穿越來不久,自然是爲了不被發現,處處小心,現在出了一次遠門,再加上從秦夫子那裡學到的,對這個空間也算是有了相當的瞭解。
而且距離和時間有時候就是好東西,天天見,倒發現不了感情的變化,但一旦久別重逢,就會對人和事產生一些新的看法。
冷熙就是這樣,這次遇到了山賊,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了別人的生死。一路上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守護該守護的,對自己好的人,自然要加倍的對他好。現在既然沒有人懷疑自己,那一切變化都可以歸結爲失憶,所以現代靈魂裡的一些性格和根深蒂固的爲人處世的方式便帶了出來,於是便想何不做回以前真實的自己。
所以這次回來用自己的處事方式,讓安碧蓉,冷傲天,秦雲鶴,都覺得冷熙和兩個月前又有了一些不同,是臉上的笑,是學會了撒嬌,還要最關鍵的是說話透出的精靈和活潑。
冷熙將茶放回了秦夫子的旁邊,順勢坐到椅子上,對新綠拍手道:“還不端上來。”
新綠聽了,笑着將手裡的托盤送道秦雲鶴面前道:“夫子請過目,這是小姐這次進皇都給您帶來的禮物。”
秦雲鶴伸手拿出禮物在手裡把玩着,不一會兒便透出了驚訝的神色:“你去了天機閣!”
“對啊。”想着秦夫子說過這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收藏帶機關的巧物,甚至說過,要是冷老爺能爲他帶來一兩件滿意的小物件,學費全免都是可以的。因此冷熙特意在閒漢春福那裡打聽了什麼地方有買這種帶機關的小物件的。
春福說起天機閣的時候,很是神秘,說那地方是爲刺客和懂暗器的人制造帶機關的暗器的,而且說裡面的東西,必須用有價值的情報和同樣的帶了機關的暗器換取。這讓冷熙犯了難,不過最終以冷熙現代人的智慧,再加上美術高才生的功底,讓依依和春福去買了紙筆,想着現代香水瓶和各種噴霧劑的瓶子上按壓後用來噴霧的裝置,古代定是沒有的。
便依照自己以前因好奇拆開來看過的記憶畫好了圖紙,並配了一些文字。如可以將液體毒藥裝進瓶子裡,用這種按壓噴射裝置噴出,有利於擴散,能在一定程度上節約藥水,還便於攜帶和使用。
冷熙讓春福拿了圖紙去天機閣,並告訴春福要是掌櫃滿意,就讓他拿一件,他認爲和這個價值相當的東西作爲交換。
結果春福帶回了,現在秦夫子手裡拿的這個冷熙研究了半天也沒看明白的東西。但現在見秦夫子能看出是天機閣的東西,還滿臉的驚訝,便覺得應該是物有所值的。
“哦!真是意想不到,這東西我雖不知道你是如何得來的,但天機閣的規矩我多少是瞭解的。你既花了這麼多心思,那我秦某人說話算話,冷老爺送來的聘金我定會原數奉還。”
見秦夫子如此說,冷熙更肯定自己得到了寶貝,心裡有些小得意,但臉上並不露出來,而是道:“夫子,您不用如此,你告訴我的事情,根本就是金子比不了的,這次我送你禮物不是爲了你說過的退了聘金,而是感謝你上次將測謊瓶借給了我,幫了我一個天大的忙,救了我的朋友。”
秦夫子像是沒聽到冷熙說的話,而是一心一意研究起那個盒子來了,盒子的形狀首先就很稀奇,別的盒子大多是方的,而這個盒子竟然是梅花狀的。
看秦夫子如此投入,冷熙也不便打擾,便和新綠悄悄走了出來。
冷熙心裡想着,這次帶回的禮物只有蕭逸的沒有送出,又想着這一別快兩個月,也不知蕭逸的傷好了沒有。
便命人叫來阿列,讓阿列去告訴蕭逸,如果傷好了,就在歸鶴樓等着,自己一會兒就到。
外出押鏢的這兩個月裡,冷熙一直穿着男裝,倒覺得女裝雖然好看,但環佩鈴鐺的,再加上穿起來後行動有些不便,所以現在的冷熙讓依依把原主以前的男裝都找了出來,出門時便穿上,在家裡的時候才穿女裝。
走進歸鶴樓的雅間,蕭逸和他的兩個隨從已經等在了那裡。見冷熙進來,蕭逸連忙迎了上去,一時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
其實冷熙哪裡知道,自她走後,蕭逸日日派人探聽自己的消息,聽着今日冷熙從皇都回來了,蕭逸高興的賞了帶來消息的下人,又讓胖福和秋生幫着自己挑衣服,一件一件在身上比劃,這件不夠精神,那件顏色太暗,好不容易挑了一件絳紫色滾邊亮紋緞子長衫,但經胖福在旁邊低聲提醒了一句:“公子,冷小姐今日剛回來,奴才知道您的心思,但好歹體諒一下冷小姐,旅途勞頓的,先讓小姐歇一天,咱們明日再去找她不遲。”胖福這話後面的意思是,‘你這樣興師動衆的,老爺知道了又要捱罵,還要連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
但蕭逸聽了覺得有道理,便又沮喪的脫了衣服。哪想外門的小廝又帶來話,說冷府的阿列來通報,說冷熙讓自己去歸鶴樓。
蕭逸聽了,又忙催胖福和秋生爲自己更衣,一路跑着到了歸鶴樓。現在見了冷熙,只覺得冷熙比兩個月前似乎又高了些,漂亮了些。
等冷熙落了坐,蕭逸便連忙,拿過杯子親手倒了茶,送到冷熙手邊道:“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
冷熙笑着接過茶道:“看你傷好了,又能活蹦亂跳,我也放心了。”
說到蕭逸的傷,蕭逸馬上來了興致,將椅子挪近冷熙一些道:“好妹妹,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有了什麼方法讓那該死的段以墨把畫吐出來的。要知道在這宜興城裡還沒有人能讓段氏父子將到手的東西又送回來。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不過你走以後,段以墨倒是一步也沒出過段府。“
“你想知道?“
“當然想了,還請妹妹快說,等我學會了,我也好治治那個段以墨。“
“哈哈,你可學不會。“於是冷熙將自己如何利用段以墨愛畫如命的習性,讓人將他約到歸鶴樓,然後戴了面紗,拿了家裡普通的畫,說是有名畫請段以墨鑑賞。段公子來了,自己又如何借了秦夫子的測謊瓶,一步步誘導讓段以墨說了實話,而其實那個包測謊瓶的帕子是沾滿了桃毛的。段以墨將帕子握在手裡,又用手來回摸臉,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桃子的茸毛粘在身上是要癢的。而段以墨只覺得癢,便以爲測謊瓶的懲罰這種冷熙胡謅出來的東西是真的,爲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將真畫,送回了蕭家。
聽了冷熙的說法,蕭逸嘖嘖稱奇,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瓶子,又驚奇冷熙能想出如此高妙的辦法。
但蕭逸聽到後來,段以墨突然衝出扯了冷熙臉上的面紗,雖有新綠及時出現,但終歸是有危險的。又想到冷熙爲了自己,能做出如此舉動,便在心裡暗暗發誓,今後自己娶了冷熙進門,定是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