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健肩膀中箭落馬,聽到冉閔的咆哮依然是失神的狀態。他算是明白冉閔不是在小打小鬧,是要幹一件天大的事情,例如反叛石碣王朝在關中割據?
要說起來,歷史真的是被劉彥改變得太多了……
石碣趙國先是西進和南下都受挫,北上也是敗於慕容鮮卑,導致羯族的威勢大不如前。隨後,石虎可能也是老人癡呆,竟是聽信沙門(佛教)吳進的話對晉人採取更爲高壓的政策,倒是國內暴亂四起,再有山東那邊的漢部迅速崛起,直至劉彥在泰山郡之戰擊敗徵東將軍鄧恆,石碣趙國的頹勢真的是盡顯無遺。
羯族是依靠殘暴統治着中原,羌族和氐族雖然是羯族最大的幫手,可不代表羌族和氐族就真的完全臣服羯族,羌族和氐族也有自己的野心。
“不要殺我!”苻健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馬槊抵在胸口,他根本就無法看周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急聲道:“我們可以合作!”
從冉閔軍衝出澠池,再到冉閔殺到苻健身前,整個過程僅僅就是一刻鐘不到。
那是一種在具裝重騎面前無人能擋的局面,以冉閔作爲整支具裝重騎的核心,一開始就展露出所向披靡的態勢。冉閔無比悍勇,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騎士也不差,再加上他們面對的是倉促應戰的氐族兵,很是輕鬆就殺到了苻健身前,甚至此時此刻依然有具裝重騎踩着沉重的馬蹄聲不斷從苻健左右兩側呼嘯而過。
“合作,我們合作,一起享有關中!”苻健不想死,他很清楚接下來將會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那個時代裡不再是羯族爲王,是到了各族盡顯手段的時刻。他昂視着冉閔,看着面甲之後那雙銳利的眼眸,哀求:“我們真的可以合作,你的武勇,再加上我們苻家在關中的基業……不,不!”
冉閔將馬槊往前一捅,苻健的說話聲立止。
後面的幾個人正在拍馬過來,他們看到冉閔將苻健殺死,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表情。
“主公,活着的苻健比死了的苻健價值更大,您……”王簡有那麼點痛心疾首想說什麼,最終只剩下嘆息:“不過殺了也就殺了……”
冉閔再次一揮馬槊,十分準確地將苻健的首級割下,再挑着頭髮勾起來拿在手中,丟給了蔣幹,吩咐:“傳首,讓剩下的氐人投降。”
木已成舟,不管誰究竟是什麼想法,顯然多說也沒有用。
蔣幹將苻健的腦袋插在手中的馬槊上,又命令嗓門大的人呼喊“苻健授首,降者免死”,隨着他們的移動,聽到喊話和看到苻健首級的氐人皆是丟下兵器投降。
事實上,哪怕是苻健沒死,氐人大軍也已經面臨崩潰的局面,那是左翼率先潰敗,左翼的冉閔軍已經在繞路到後面打算夾擊氐人中軍,再有正面的具裝重騎衝陣,氐族兵最多的中軍根本就頂不住。
整體局勢糜爛,苻健又被殺,大多數還沒有從怎麼會突然爆發戰事的暈眩總回過神來,見到有人投降,產生羊羣效應之後也跟着降了。
“主公,迅速發兵潼關!”王簡身上染血,看甲冑完整度,血顯然不是他所流。他一臉的急切:“只要控制潼關,關中之地便爲主公所有!”
感謝苻健帶來兩萬氐族兵,那樣一來解決這兩萬部隊,整個關中明面上只剩下一萬氐族部隊。再來是,苻健帶來的兩萬部隊從旗號看,絕大多數根本就是通關守軍。
就是因爲苻健帶來了潼關的守軍,冉閔與衆多部下商議之後才決定開戰。再則,他們的目標是佔領關中,哪怕之前與苻洪沒有衝突,只要目標是佔領關中必然爲敵,早晚是要打,不如先下手爲強!
潼關到底還有多少守軍很難判斷,但肯定不會太多,冉閔委託條攸率領輕騎突進,還讓從戰場撿起苻健的戰旗,再挑出一些願意合作的氐族人,是打算進行騙關。
無法騙關亦是無妨,冉閔這七天可沒有閒着,整編部隊的同時也在打造攻城器械,只要潼關守軍不是太多,依靠倉促性總是能夠拿下。
或許是氐族人真沒有想過冉閔會在這個時候背叛石虎,條攸僅僅是扛着氐族的戰旗和由一些氐族人在前,竟是真的成功進入潼關。他們迅速控制城門,後續的冉閔開來之後又十分輕易地解決掉潼關不足一千的氐族兵,完成了佔領關中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控制曉關和藍田關!”冉閔站在雄關之上,看去顯得神采奕奕:“鎖死這些咽喉之地,接下來就能夠安心與敵軍作戰!”
冉閔入關中看去真的是太容易了,可這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充滿了突然性。他們也知道這一點,纔會戰略明確地要先控制潼關、曉關和藍田關。
“主公,我們儘可能地封鎖消息,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另外……”說話的是冉閔的另一個得力部屬,名叫申鍾。他眯着眼睛:“涼國那邊可會信守諾言出兵?”
“此事對涼國有利,何有不爲的道理?”冉閔笑了幾聲,說道:“不怕涼國不出兵,只怕他們胃口太大。”
這就是劉彥與冉閔的不同之處,不是說別的,是指冉閔在起兵之前會做好萬般準備,同時也會利用足夠的人脈來達到一些目的,比如在聯繫張氏涼國上面。而劉彥從始至終都是在單幹,若是沒有冉閔主動聯繫劉彥,等待冉閔動手之後,劉彥估計也要延遲上至少三個月纔會知道冉閔殺進關中的消息。
“經略關中事關重大,若有不服從者,需得以血腥手段鎮壓!”冉閔搖着頭,一臉的鬱悶和嫌棄:“可別像劉彥太過手軟,導致要應付來攻的大軍,又要面臨內部的叛亂。”
說到血腥手段,澠池一戰冉閔軍俘獲了一萬兩千多的氐族人,這些俘虜正在被分批帶來,來一批基本就是斬殺一批,導致潼關之內血腥味濃到近乎於刺鼻。
爲什麼要殺俘?除了冉閔覺得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說到做到,比如開戰時所喊“屠光,殺盡”,更深層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屬於少數派,只能儘可能地弄死更多的不是自己人。
冉閔絕對不是第一個這麼幹的人,曾經的匈奴人對晉人那麼幹過,目前的羯族人還在那麼幹,羌族、氐族、鮮卑族……有一個算一個,近乎都是在用各種手段想要滅絕晉人。
種族的競爭就是那麼的殘酷,不存在正義與邪惡,沒有對與錯,有的就是用盡任何手段消滅對方!
“劉彥內憂外患,卻不知今次是否能夠挺住?”申鍾其實是不贊成冉閔那麼快起兵的人之一,一直都認爲應該再等等。他說:“我們之前一直在挑唆石虎衆多子嗣爭鬥。不止我們,姚弋仲、苻洪……任何一人都是在那麼幹,屬下始終認爲需要等待諸多王子陷入紛爭內戰,纔是最適合的起兵時機。”
“若是平常,那樣自然是最穩當的方法,可是……”冉閔苦笑:“之前吳進進言,說晉人已經在恢復元氣,纔有石虎大肆殘害,我們等得起,那些依附我們的家族等不起。再有了劉彥的崛起,再有亮出漢旗,石虎必定會近一步警惕……”
認真說起來,冉閔是發現自己再忍下去會因爲支持自己的那些晉人死傷過重導致實力受損,再來是石虎對晉人出身的將領要比原有歷史更加警惕,不但是警惕也在尋找藉口不斷殺掉晉人出身的大臣,着實是太令人擔憂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不管之前有什麼佈置,時局已經變了,自然是計劃要跟着變。
“劉彥還有餘力販售我們軍械,想來不會太糟糕。”冉閔笑了笑接着說:“交易中,我們給了接近兩萬有經過操練的青壯,本意是助他們渡過難關,比預計中多出一萬。配合劉彥手中那些精銳,再有下密堅城,防禦該是不成問題。”
冉閔這邊還不知道劉彥已經再次主動出擊,是在有內部隱憂的前提下揮軍徐州方向,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爲那種情勢下劉彥只能採取守勢。
“也不知道劉彥哪來那麼多的精銳?”申鍾一臉的困惑:“我們有讓李洪、魏駿馳等人查過,可是怎麼查都查不出一個所以然。”
“以後不要再與李洪等人聯繫了。”冉閔十分嚴肅地說:“他們已經效忠劉彥。”
申鍾嘴上應“諾!”,內心裡面卻是有些不以爲然,那些人既然被劉彥接受,那就該有成爲棋子的覺悟,不利用纔是傻。
城關之下又有一隊氐族降兵被押過來,他們被捆綁連成一串,因爲不知道進關之後會被屠宰誰都沒有反抗。
冉閔看着下方走過的隊伍,臉上可不會出現什麼不忍之類的表情,反而是想到了什麼似得,嘆息一聲,說:“要是劉彥能夠撐過這一次,怎麼也該吸取教訓,明白亂世之中想要建立一番事業就該展現鐵血。”
申鍾沉默不語,腦子裡想的卻是:【最好劉彥是足夠的優柔寡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