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爲了不進一步加深塔爾塔羅斯對他的負面印象,也爲了不讓二兒子慘敗給大兒子,遠在虛無之地的卡俄斯痛下決定——

他要拿蓋亞的記憶來訓練塔爾塔羅斯!

一聽是蓋亞的記憶,塔爾塔羅斯完全忽略了危險性,相當於興趣的問道:“父神,你翻閱過蓋亞的記憶嗎?”

卡俄斯一口答道:“當然。”

他被兒子重新出現的期待激起了愉悅,表示當年眼疾手快看了一遍,但是現在就沒機會去看了,蓋亞會跟他翻臉的。塔爾塔羅斯飛快的往蓋亞那邊觀察了一下,確定情人暫時不會回來,他對父神問道:“我能問幾個關於蓋亞的問題嗎?”

卡俄斯坐在虛空處摸着下巴,露出大方的笑容,“可以,你問吧。”

“蓋亞以前有喜歡過的對象嗎?”塔爾塔羅斯毫不猶豫的問道。機會難得,他要從卡俄斯的口中套出蓋亞過往的事情。卡俄斯細想了片刻,說道:“應該沒有。”

下一秒,沒等塔爾塔羅斯鬆了口氣,卡俄斯突然說道。

“等等,好像真的有一個。”

“是誰?”

塔爾塔羅斯難以置信,蓋亞最開始連他都瞧不上,這樣被動的性格還能主動喜歡誰?

卡俄斯一邊回憶一邊給塔爾塔羅斯在虛空中放出畫面:在異世的大陸上,一扇被宗教用獻祭方法召喚出的地獄大門打開,一個來自主位面的魔王用投影下界,成爲了蓋亞、不,應該說姜齊最大的任務阻礙。

他瞅了一眼塔爾塔羅斯臉上的冰寒,解釋道:“他被一個異世界的傢伙用投影打敗過,對方看在他未來潛力的份上,放過了他一次,蓋亞之後對他比較‘特殊’。”

注意到畫面裡的青年被對方抱起,還有遮掩在羽翼下疑似親吻的場景……

塔爾塔羅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是誰?”

卡俄斯繼續翻找記憶,對於這個與諸神媲美的俊美男子,他還是有點印象。半響,卡俄斯找出了有關於六翼墮天使的信息,玩味道:“他叫路西法,是另一個主世界創/世神的造物,他背叛了神,墮入地獄裡成爲了魔王。”

卡俄斯暗自嘀咕了一聲,真不知道那邊的創/世神怎麼會放過背叛者。

“既然是造物,他應該比我弱吧。”

塔爾塔羅斯不會惡意低估其他世界的生靈,但是神與非神之間的差距還是讓他充滿自信。卡俄斯忍笑,塔爾塔羅斯沒發現他這個樣子是在吃醋嗎,哦、對了,這個詞也是蓋亞記憶裡的。

看他那麼自信,卡俄斯不免打擊了他一次,“他的武技在蓋亞之上。”

塔爾塔羅斯:“……”

能別跟他提武技嗎,他現在學行不行!

待蓋亞和快累趴下的塔瑟斯回來後,塔爾塔羅斯心情不佳的想抱住他。蓋亞詫異的看見他灰暗的情緒,並不知道被偷窺了過去,他以爲塔爾塔羅斯在擔憂競技場的比試,便溫柔的用手指梳理着對方的黑髮,安撫道:“實在不想上場,我也不會逼你。”

出乎預料,塔爾塔羅斯靠在他的肩頸處,悶悶的說道:“你放心,我會去。”

“你想發奮努力了?”

蓋亞驚訝了,從認識他到現在,首次聽見深淵之神表示要‘運動’。

“如果戰勝你,有好處嗎?”塔爾塔羅斯緊抱住情人的腰。

蓋亞被這個話題吸引走,對塔爾塔羅斯笑道:“你想要什麼好處?不過分的話我都同意。”隨後笑容一僵,他剛開始沒發現塔爾塔羅斯的意圖,而後他感覺到胸口被擁抱擠壓得尤爲明顯,深陷的乳/溝暴露在衣袍的外面。

蓋亞:“……你抱夠了沒有。”

塔爾塔羅斯的鬱氣早沒了,輕舔着蓋亞的耳垂,他說道:“沒。”

不僅如此,連續幾日來禁慾的身體出現反應,塔爾塔羅斯把蓋亞抱在腿上,火熱的地方蹭着蓋亞的臀部。蓋亞冷冷的盯着他,在胸前的衣袍被手撩開之前,說道:“你要是在競技場輸給了我,就等着給塔瑟斯生一個弟弟妹妹吧。”

塔爾塔羅斯的指尖抖了一下,艱難的想繼續摸去。

蓋亞第二句道:“看來你是不怕了,有卡俄斯在幕/後給你指導嗎?”

側過頭,如今女性狀態的大地之神衝塔爾塔羅斯嘲諷一笑,道:“卡俄斯自己的武技就一塌糊塗,我倒要看看你的訓練成果。”說完,他就捏了捏塔爾塔羅斯腰上的二兩肉,乾淨利落的瞬移走了。

塔爾塔羅斯支着額頭,長嘆一聲。

看見兒子遭受的待遇,被炮火波及的卡俄斯摸着腰側,其實肌肉也不夠結實。

“法則,我需要鍛鍊身體嗎?”他喃道。

法則用全方位的角度觀察了一下卡俄斯的身體,然後給出了殘酷的答案:“就算你鍛鍊了幾年,等你稍微睡一覺起來,效果也全沒了。”

卡俄斯:“……”

他的表情陷入了和塔爾塔羅斯如出一轍的灰敗。

另一邊,被從小訓練過一段時間的塔瑟斯跳入浴池,渾身的汗漬洗乾淨後,他裹着毛巾擦乾身體,赤足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而他和宙斯共處的這座偏殿裡,宙斯也剛外出回來,金色的頭髮滴着汗珠,臉色卻十分精神。

他看塔瑟斯想湊過來,立刻開口道:“浴池在哪裡?”

聽到浴池二字,塔瑟斯的眼睛更亮了,令宙斯後悔得想吞回剛纔的話。塔瑟斯指了一個方向,宙斯連忙離開了這裡,留下塔瑟斯手腳麻利的在換衣服。

溫泉裡煙霧繚繞,宙斯躲在水裡提心吊膽的等了一會兒,發現塔瑟斯遲遲沒跟上來,他總算放鬆下來,背後又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心安的太早了,殿門被推開,一個身影腳步輕盈的走向溫泉的浴池。

宙斯睜大了眼睛,聽見了衣袍窸窣的落下,水花濺起,有誰走進了溫泉裡。

呼吸一窒,他終於看清了水中的身影。

蓋亞正在解開胸峰上的布料,之前被擠壓得有點疼。忽然他手停下,感覺不對勁的往一旁的水面拍去,水流沖天炸開,裡面卻沒有看見預想中躲起來的傢伙。

宙斯心有餘悸的變作小蛇躲在角落裡,此時布料落於水中,蓋亞的金髮散落在胸前,與水面遮住了一半,而堪堪及胸的水面之下另有風光。看着挺起的弧度,宙斯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可惜這種事情只能看不能摸。

“塔瑟斯?”蓋亞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自家兒子。

塔爾塔羅斯聽見動靜就趕了過來,路上碰到了塔瑟斯。得知蓋亞父神去沐浴了,塔瑟斯的臉色微變,但沒敢跟塔爾塔羅斯說出實話,心裡祈禱着他別被發現。

在塔爾塔羅斯推開殿門的時候,蓋亞從水裡抓到了變成小蛇的宙斯,臉色瞬間黑了一層。

宙斯被他捏得骨頭髮痛,哀求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蓋亞冷笑,指尖彈了彈他的蛇尾巴,道:“那你爲什麼要躲起來,在水底下看得很爽嗎?”近距離的看清楚蓋亞的身材,宙斯流出了小蛇不該有的……鼻血。

——這下子不打自招了。

塔瑟斯跟着父神進去後,一瞧那條流鼻血的小蛇,他不禁捂臉。

大步走到池邊,塔爾塔羅斯惱怒的把那條蛇甩到塔瑟斯懷裡,蹲下身用衣袍遮住蓋亞在水面的肩頭,轉身對塔瑟斯說道:“帶着他給我出去!”

塔瑟斯快速的說道:“他走錯了浴池,我這就帶他回去。”把自家的小蛇抓住,他在塔爾塔羅斯冷銳的目光下溜之大吉。宙斯哪裡敢反抗,慶幸着塔瑟斯到底過來找他了,萬一被留下,他妥妥要被塔爾塔羅斯弄死。

浴池裡,蓋亞在他們走後露出不悅,“擋什麼擋,你真當我是女性嗎?”

“我不希望你被其他神看到,即使是塔瑟斯——”塔爾塔羅斯攬着他的肩膀說道,手掌下滑,掌心遮在了情人的胸前。不管是男性也好女性也罷,蓋亞的身體只能自己看見。

蓋亞的眉峰一挑,說道:“我記得你在塔瑟斯面前袒露過幾次。”

塔爾塔羅斯尷尬的避開這句話,那幾次都是和蓋亞剛做過,作爲佔有慾極強的男神,他自然不介意對塔瑟斯表明對蓋亞的獨佔性,以防自己的兒子生起其他念頭。

當夜,想到七天的詛咒時效快過去,蓋亞看着蠢蠢欲動的塔爾塔羅斯,深感希臘神就沒有一個不好色的。他壓住被子的手鬆開,塔爾塔羅斯接到暗示,鑽入他的被子裡抱住柔軟的身體。在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中,雙腿交纏,蓋亞還是讓他得手了一回。

塔爾塔羅斯感覺到他情動後的溼潤,心軟成一片。

若非自己被接納到他的心裡,蓋亞又怎麼會允許自己觸碰這番軟弱的女性姿態。塔爾塔羅斯在情人的臉頰上廝磨,輕輕的說道:“就算不是愛,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

蓋亞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偏偏塔爾塔羅斯笑得格外開心,微顫的睫毛掃在蓋亞的肌膚上,癢得蓋亞想要避開臉。被塔爾塔羅斯的愉悅心情感染到,蓋亞的手指撫摸着他的背部,最後聲音不穩的說道:“算是吧。”

如果不喜歡,怎麼可能繼續發展下去,他早就踹了他回大地了。說起來——大地上還有幾個生靈知道他是大地之神?

走神的想到自己快荒涼掉的神殿,蓋亞突然悟了。

憑什麼要他搬到深淵裡住啊,明明是塔爾塔羅斯倒追自己,理應是他跟自己住大地!

發生了浴池的尷尬一幕,塔瑟斯要搬出神殿的事情被提上日程。混亂之神的宮殿在深淵神殿的千里之外建立起來,塔瑟斯哭得鼻子都紅了,他從出生後就沒有離開過父神的神殿,這次卻被塔爾塔羅斯強行趕出去。

宙斯的心再冷硬都被他哭出愧疚之感,事情都是他造成的。

不對,分明是塔瑟斯沒說清楚位置!

看着塔瑟斯漂亮的異瞳上掛着淚珠,以及不遜於其父的容顏上滿是委屈,宙斯得承認塔瑟斯的確符合他的審美觀。伸手擦拭下這顆淚珠,宙斯就看見塔瑟斯爲他的舉動呆愣了,彷彿自己會關心一下他是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宙斯的嘴角微抽,想自己平時對女神多溫柔,對塔瑟斯……完全是被他逼出來的狂暴。他是雷霆之神沒錯,但他從未有過三天兩頭放雷電來轟炸神靈啊。

沒了蓋亞和塔爾塔羅斯的照看,安全感少了很多的塔瑟斯抱住宙斯,鼻音蔫蔫的說道:“宙斯,不要走好不好,神殿我分你一半。”

宙斯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塔瑟斯的下句話讓他徹底石化,心撥涼撥涼。

“幽冥深淵是塔爾塔羅斯父神的,大地是蓋亞父神的,奧林匹斯山是烏拉諾斯哥哥的,海洋是我侄子輩的彭透斯的,你往哪裡跑都沒用。”

塔瑟斯自豪的表示,全世界的神靈都是他親戚。

寒風吹過——

宙斯的笑容崩了一角,塔瑟斯則破涕而笑,拉着情人的手往新建的宮殿裡走去。

這番宣言塔爾塔羅斯也聽到了,他把兒子的話轉述給蓋亞。大地之神在心裡爲宙斯同情了一秒鐘,誰讓宙斯太符合塔瑟斯的情人標準,再好死不死的掉落在塔瑟斯的手中。

“塔爾,你說宙斯會忍多久?”

恢復了男神的身份後,蓋亞也有心情來關注兒子的事情。

塔爾塔羅斯心裡一直惦記着蓋亞說的敗者下場,抓住機會就想找到抵免,比如說:“要打賭嗎?”“好啊。”蓋亞不信塔爾塔羅斯對宙斯有多瞭解,畢竟深淵之神在宙斯那個時代已經是傳說級宅神。

“我賭他在競技場結束後翻臉。”

“我賭他在競技場比試中翻臉。”

蓋亞和塔爾塔羅斯對視一眼,各種意味深長的笑了。而提出打賭的塔爾塔羅斯微微俯身,靠近蓋亞的身邊說道:“如果你輸了,我們下次變成少年試試。”

少年的神靈身體最敏感,蓋亞唾棄他的說道:“你怎麼不乾脆說孩童。”

“孩童的話就沒張開啊。”塔爾塔羅斯用手指挑了挑蓋亞的下巴,像是在回憶對方變成小孩子時的模樣,最後他依然對少年狀態更感興趣,“你少年時沒準相當漂亮呢。”

蓋亞移開他調戲的手指,輕哼道:“你未免想的太遠了,一旦你輸了的話,包括競技場的比試結果,我會連本帶利的一起要你好看。”

塔爾塔羅斯神色平靜,彷彿不知道話裡背後的威脅。

他心道:“卡俄斯別關鍵時候出差錯。”

夜晚的夢裡,塔爾塔羅斯的意識連接入卡俄斯製造的幻境中,爲了約束住塔爾塔羅斯的神力,卡俄斯要求他以普通人的方式去體驗幻境的戰鬥。

塔爾塔羅斯一聽,直接說道:“我要和那個叫路西法的對戰。”

卡俄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勸道:“你先通過普通的幻境,等最後一天,我會讓你和他的幻影打一場。”

塔爾塔羅斯頷首。

故意模糊了對路西法的武力描述,卡俄斯把他放入幻境後,笑得格外幸災樂禍。只希望你不要倍受打擊,那個墮天使的戰鬥力遠非普通神靈能夠比擬。

幻境的時間慢於現實很多,在蓋亞還睡着的時候,他身邊的深淵之神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剛開始除了跑還是跑,然後根據不同敵人的程度,他慢慢學會戰鬥的反擊,把神靈天生對戰鬥的本能引發出來,進步飛速。

幻境之外,卡俄斯趴在虛空處看着幻境裡的塔爾塔羅斯,幽幽的輕喃。

“遠遠不夠,繼續努力啊。”

次日,塔爾塔羅斯精力不濟的倒在牀上,臉色蒼白得活像是蓋亞記憶中的吸血鬼。戳了戳賴牀不起的黑髮神祇,蓋亞發現他沒反應的閉着眼睡覺,手指一移,他戳了戳不受精神影響的下腹,沉睡的地方立刻因爲手指而亢奮起來。

塔爾塔羅斯拉住他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道:“別玩了。”

“你越這幅摸樣,我越好奇你昨晚去幹什麼了。”蓋亞的惡趣味被激發,哪裡肯輕易放過塔爾塔羅斯。睡在牀上,塔爾塔羅斯倏然顫慄了一下,感覺隔着衣袍的某處被蓋亞用脣輕碰,溫熱的舌尖描繪其形狀。這種感覺喚醒了他變成人魚尾巴的那一晚回憶,小腹一緊,身體渴望着第二次被那樣舔吮。

“現在有精神了吧。”

察覺頂端分泌出了水珠,蓋亞用牙齒輕咬住他最敏感的地方,不讓他發泄。

“蓋亞,我起牀就是了,不要這樣折磨我啊。”塔爾塔羅斯的眼眸殷紅,口是心非的說道。心裡生怕他咬得用力,又怕他咬的太輕,這滋味實在矛盾得讓塔爾塔羅斯的身體興奮起來。

“折磨?”蓋亞含糊的說道,齒間微磨,塔爾塔羅斯險些沒忍住。

“卡俄斯放我入幻境裡訓練,呼——你快點,讓我進去。”

聽見塔爾塔羅斯尾聲得要變調,蓋亞如何不知他的渴求,僅僅是牙齒滿足不了他的這個情人。然而蓋亞的潔癖發作,塔爾塔羅斯還是沒有進入夢寐以求的地方,他在對方的手指下挺起了腰,雙腿稍顯彎起的勾着蓋亞,像極了人魚尾巴時的反應。

神智清醒到不能再清醒,塔爾塔羅斯幽怨的說道:“蓋亞。”

“我去訓練塔瑟斯了,你慢慢休息。”

把話套出來後,滿足了好奇心的蓋亞就揮揮手把塔爾塔羅斯拋棄了,無情到髮指。

懷着這口清晨被玩弄的怨氣,塔爾塔羅斯繼續進入幻境,一路挑戰到超過能力範圍的怪物。沒有中途休息的意圖,塔爾塔羅斯要求卡俄斯把他送去和路西法的幻影單挑!

卡俄斯一臉惋惜的送他入幻境,對法則評價道:“慾求不滿的神靈真可怕。”

一段時間後,塔爾塔羅斯昏迷着出來了。

卡俄斯瞅了瞅他身上的傷痕,把他送回真實世界裡修養去。直到蓋亞回來一看,才發現塔爾塔羅斯的精神受創,昏倒在牀上。他吃驚的說道:“誰把你揍成這樣,莫非是卡俄斯父神?”

塔爾塔羅斯聽不見他的話,卡俄斯卻聽到了。

他笑得前俯後仰的獨自喃道:“和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

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鑑,再次進入幻境的塔爾塔羅斯把警戒心提到最高,卡俄斯賦予了他與路西法對等的力量。在壓倒性的戰鬥技巧面前,力量對等只是減緩戰敗的時間,塔爾塔羅仍舊斯避免不了撲街的狀況。

笑容優雅的路西法從半空落下,腳尖着地,寬大的墮天使羽翼煽動,襯托着他居高臨下的姿態。塔爾塔羅斯心中恨得吐血,還得聽着這個幻影說出尖銳的嘲諷,卡俄斯連路西法的基本性格都給模擬出來,專門根據塔爾塔羅斯的弱點對症下藥。

就像現在——

“這麼弱,你也好意思說是神祇?”路西法輕蔑的看着他,薄脣吐出一句又一句刺神心扉的話語。“養尊處優、不通戰鬥,除了一具皮囊和神格,你到底哪裡有資格輕視我。”

“……”

塔爾塔羅斯咬牙,忍!再過幾分鐘幻境就會消失。很快天地崩塌,路西法走向地獄之門,回頭邪笑道:“真抱歉啊,神靈,我下次會下手輕點。”

聽見了他臨別前的贈言,塔爾塔羅斯氣得呼吸不穩,眼前陣陣暈眩。

當他脫離幻境後,卡俄斯就見到了一個‘脫胎換骨’的兒子。沉默三秒,卡俄斯覺得實在不該把路西法模擬得那麼可惡,昧着良心的對塔爾塔羅斯稱讚道:“這份殺氣很不錯啊。”

塔爾塔羅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臉上和身上都是淤青還有血痕。

一對一戰鬥,慘敗二局。

“明天繼續,還是現在……呃。”卡俄斯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塔爾塔羅斯又走進了新一輪的幻境,背影堅定,看樣子要和路西法死磕到底。

“唉。”卡俄斯搖了搖頭,目光看向蓋亞那邊。

蓋亞見塔爾塔羅斯一直在沉睡,便關上門沒有打擾他,繼續對塔瑟斯進行地獄訓練。塔瑟斯才偷懶了一會兒,看見蓋亞出現就忍不住叫苦連天。實戰演練開始,他奮力躲避着蓋亞的攻擊,這段時間的技巧沒提升多大,但躲避能力瞬間上了一個臺階。

戰鬥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

不僅被父神揍了一對烏青眼,塔瑟斯衣衫襤褸,脣角帶血,眼神更帶血絲的回到宮殿。宙斯見到他的模樣楞好了幾秒,隨即想到了他是誰……

“哈哈哈。”宙斯大笑。

塔瑟斯臉皮薄,滿臉通紅的對他說道:“有本事你去和父神打啊。”

“蓋亞很強嗎?”

宙斯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見過蓋亞動手,但男神對女神一貫的輕視令他沒有多重視。話語一出,塔瑟斯決定讓他去體驗一下所謂的‘很強嗎’。

於是宙斯跟着塔瑟斯去見了蓋亞。

瞭解到他是一個積極向上的戰鬥活躍分子,蓋亞欣然同意,然後不久,叫苦連天的傢伙又多了一個。蓋亞以一敵二,讓塔瑟斯和宙斯享受了一次有難同當的悲劇日子。

精力全發泄在白天,宙斯和塔瑟斯的夜生活就只剩下上牀、拉被子、睡覺。

頭一捱到枕頭,兩神全部陷入夢鄉。

因爲他們都知道蓋亞不打算收手,第二天得繼續按時過去報道。可是比起他們的慘不忍睹,奧林匹斯山上的提坦神們還未感到擔憂,以爲只是普通的一場諸神遊戲。這種輕鬆持續到烏拉諾斯走訪了一次深淵後結束。

連埃忒耳和赫墨拉都被厄瑞波斯揍趴下了,更別提有蓋亞壓制着的塔瑟斯。

他的弟弟見到他都是埋頭痛哭。

“救命啊,哥哥!”

“唉?塔瑟斯你身體結實了不是啊。”

烏拉諾斯裝作沒聽見這句話,拍了拍弟弟消瘦不少的肩膀。哪怕沒親眼看見塔瑟斯的訓練,他也能感覺得到塔瑟斯發抖的身體,似乎被揍怕了。

倘若說塔瑟斯是身體變化大,那麼看見塔爾塔羅斯父神時,烏拉諾斯就大驚失色。

因爲深淵之神的眼眶凹陷,眼底烏青,臉色蒼白得彷彿走路都在打飄。這、這到底都是怎麼了,太勤奮了吧!烏拉諾斯的視線轉向蓋亞父神,這些神靈之中,只有蓋亞反常的笑意盈盈,精神好到讓烏拉諾斯覺得深淵的天空都明亮了。

“父神,塔爾塔羅斯……咳、父神是怎麼了?”

烏拉諾斯試探着一說,以往言語的禁止消失,他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稱呼塔爾塔羅斯爲父神了。蓋亞聽到他的問題,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塔爾塔羅斯這麼勤奮是怎麼回事,這幾天逼都逼不出實話。

“你會去告訴提坦神,塔瑟斯會一個個全部挑戰過去。”

蓋亞爽朗的笑了,話語落下,一旁的塔瑟斯哭了,哭着還得強笑着說:“是的,父神。”烏拉諾斯以爲事情和自己無關,正要回去把話通知給提坦神,然後等着看熱鬧……結果塔瑟斯拉住了他的衣袍,憔悴的說道:“哥哥,父神說……他會指明挑戰你。”

烏拉諾斯:“……”

小時候捱揍的記憶浮現,他的臉好疼,厄洛斯救命!

作爲公平公正的神王,烏拉諾斯決定自己倒黴也得讓其他兒女倒黴,這點即使是厄洛斯也被他黑了一把。誤會到蓋亞會把兄弟姐妹全部挑戰一遍,她嚇得花容失色,緊拽着丈夫的手臂說道:“不可能吧!蓋亞哥哥從來沒揍過我的!”

“做好準備吧。”他摸了摸妻子的腦袋。

厄洛斯銀牙一咬,決定把往日採花釀酒的時間全部推掉。詛咒寶石戴上,他用男性的狀態彌補女性的體力弱點,和烏拉諾斯一起備戰一個月後的競技場對戰。

一時間包括提坦神在內,整個奧林匹斯山上充滿熱火朝天的幹勁,時不時有強勁的戰鬥波動在山頂出現。克洛諾斯雖然失去了神格,但是他身份足夠,單純以武技對戰是不允許使用神力,這點對他來說是最大的福音。

變強的渴望紮根在每個神的心裡,只是真正利用這點去努力的神太少了。站在角落裡,瑞亞看着克洛諾斯打起精神來的模樣,心底默默的說道:“加油。”

她轉身離去,即使身爲女神,她也不能比姐姐妹妹們差。

日出日落,黑夜女神的領域從深淵籠罩到天空,白晝的女神苦哈哈的在父神手下求饒,每天因爲睡得太晚而延誤了白天的時間。大地上的人類也發現了奇怪的現象——大地和三界的通道已經打開,神靈們的足跡反而變得甚少見到。

像是在緊鑼密鼓的安排着什麼,奧林匹斯山上的神僕不斷下山採集所需的物品,海界的彭透斯同樣是接到邀請的神靈之一,他頭疼的拿着請帖走向烏瑞亞,詢問怎麼解決。

烏瑞亞道:“全力去試試,你總不好意思輸給提坦神吧。”

彭透斯最聽不得的就是‘提坦神’,當即溫柔的神情冷肅下來,向烏瑞亞保證一定會把那些傢伙揍趴下。烏瑞亞看見他鬥志滿滿,剛要再鼓勵幾句時,彭透斯遲疑的對他說道:“烏瑞亞,父神母神那邊要求所有神靈參加,包括你——以及涅柔斯、柯瑞亞、歐律比亞。”

烏瑞亞的臉色凝固,低頭看了看自己脆弱嬌柔的身板。

這經得起戰鬥嗎?

一個月的時間飛快的流逝大半,剩下最後三天。深淵神殿裡,塔爾塔羅斯在上百次的挑戰中險勝了一次,成功把路西法這個張開羽翼的墮天使拽到了地上,往死裡揍那張可恨的嘲諷臉。

當天晚上,塔爾塔羅斯是笑醒的。

蓋亞滿頭黑線的聽見他的笑聲,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好夢,竟然能讓向來表情淡淡的塔爾塔羅斯高興成這樣。面對蓋亞疑惑的目光,塔爾塔羅斯和他靠在一起,額頭愛着額頭,暗紅色的眼瞳裡一掃往日的陰鬱,帶着戰鬥勝利後的欣喜。

蓋亞看懂了他的眼神,好奇道:“你是把卡俄斯揍了嗎?”

塔爾塔羅斯啄了啄情人的脣,聲音悠揚的說道:“不是,我把一個特別討厭的傢伙揍了。”蓋亞狐疑,神靈基本都認得,除了卡俄斯外,還有什麼算得上‘特別討厭’。

“你到底揍了誰?”

“路西法。”

塔爾塔羅斯迫不及待的要分享這份喜悅,問題是他心直口快的忘了一件事。

——他不該知道路西法的存在。

蓋亞的笑顏收斂,碧藍色的眼瞳幽幽的凝視着他,把塔爾塔羅斯的冷汗盯了下來。他輕拍着塔爾塔羅斯的背部,嗓音輕緩的說道:“告訴我,塔爾。你是怎麼揍了路西法啊?”

塔爾塔羅斯目光閃爍,剎那間壓力山大。

“主動點——坦白。”

蓋亞回吻了一下塔爾塔羅斯,神色溫柔似水,唯獨周身的氣勢沉凝,比幻影中的路西法更重的殺氣出現。塔爾塔羅斯頂着莫大的壓力,小聲的出賣道:“我在幻境裡挑戰了他。”

“幻境是卡俄斯設的嗎?”

“嗯。”

塔爾塔羅斯輕輕應了一聲,假裝沒感覺到卡俄斯憤怒的聲音。

虛空之處,卡俄斯痛心疾首的發現他又被塔爾塔羅斯出賣了,說好了這是秘密的,說好了訓練完了就保密!塔爾塔羅斯以爲他把他供出來就沒事了嗎,太天真了!

蓋亞像是單純的不解,笑道:“你這麼討厭路西法,是因爲看見了我的記憶嗎?”

塔爾塔羅斯積極認錯的點頭。

——很好。

蓋亞在心底如此想到,也許不用留到三天後再單挑塔爾塔羅斯了。

他現在急需要讓怒火膨脹的內心得到發泄。

“轟轟隆隆隆——”深淵神殿又塌了一半,驚得遠方的塔瑟斯和尼克斯他們全部醒來,眺望起壯觀的神力轟炸。塔爾塔羅斯悲傷的心情通過深淵的天氣出現,綿綿細雨下得塔瑟斯打哈欠,回去倒頭就睡。

塔瑟斯想道:“父神們的身體真有活力。”

宙斯想道:“與初代神相處的方法太可怕了,動不動就是打架鬥毆。”

和兩個小輩的心思不同,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回神殿後,黑夜女神咂舌的說道:“塔爾塔羅斯又怎麼得罪蓋亞了?這次氣得不輕啊。”

厄瑞波斯攬着妻子的肩膀,無可奈何的說道:“他們經常這樣,我們也該習以爲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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