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進了定國公府之後,又是一長串鞭炮聲。然後新郎踢轎門,新娘下轎,在喜娘的攙扶下進了喜堂。再然後,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在這個過程中,葉清蘭一直暈暈乎乎的,喜娘說什麼就做什麼。直到夫妻對拜的那一刻,她纔回過神來。
從這一刻起,她和顧熙年就是夫妻了。朝夕相伴,白頭偕老……
“禮成!一對新人送入洞房!”喜娘笑着宣佈。
葉清蘭身不由己的被攙扶着走了一段路,在牀上坐下來的那一刻,才知道已經到了新房裡。新房裡自然是擁擠又熱鬧的,一堆少年郎興奮的嚷着:“快掀蓋頭,讓我們看看新娘子到底長的什麼模樣!”
早就聽聞新娘子花容月貌,今天總算是有緣得見了。
顧熙年也推不過去了,只得笑着應了一聲,緩步走上前來。在葉清蘭的面前站定,從喜娘的手中接過喜杆,輕輕的挑落紅蓋頭。
葉清蘭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緊張過,手心滑膩膩的,臉上也悄然熱了起來。
蓋頭飄落,穿着精緻嫁衣的葉清蘭出現在衆人面前。
衆人呼吸都是一頓。盛妝後的葉清蘭,就如同一株傲然的幽蘭,盡情恣意的散發出了美麗。紅的耀目的嫁衣,無可挑剔的妝容,還有精緻無暇的珠寶首飾,在那雙明亮若春水的雙眸面前,都只是陪襯品,絲毫沒能搶奪去她動人的風姿。
在場的人裡有一些是見過葉清蘭的。比如說顧永年,比如說太子。可縱然是他們兩個。也都看的呆住了。
熱鬧喧囂的新房,竟安靜了片刻。
葉清蘭悄然擡起眼。迅速的看了顧熙年一眼,然後便垂下了眼瞼。這樣的驚鴻一瞥,沒辦法看的太過仔細。只看到那雙素來冷靜自持的眼眸閃着熠熠的光芒……
太子率先打破沉默,笑着拍了拍顧熙年的肩膀:“恭喜表弟抱得美人歸。”現在,他倒是真的相信顧熙年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了。
有這麼一個美麗動人又聰慧溫柔的女子相伴,顧熙年怎麼可能再惦記以前那段青澀不成熟的感情?
顧熙年的全部心神都被葉清蘭吸引了過去,哪裡還有心情和太子說話,胡亂嗯了一聲便敷衍了過去。
只可惜,現在爲時尚早。喜宴還沒正式開始。這些眼熱着他娶了美嬌娘的人故意成心搗亂,硬是將他拖出了新房。
顧熙年這麼一走,新房裡的人也走了大半。只留下一些丫鬟婆子還有喜娘。這些人裡,有些是葉清蘭從昌遠伯府帶來的,大半卻是定國公府的人。
葉清蘭端莊又矜持的坐着,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微垂着眼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得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姿勢直到喜宴結束新郎回房休息。要是隨意的動手動腳或是變換坐姿,絕對逃不過那些眼光精明毒辣的管事媽媽的眼睛。不出第二天。保準定國公府上下就都知道了。所以,她不能有絲毫輕忽大意!
這也算是新嫁娘必須要過的一關了。
葉清蘭早有心理準備,可真正到了這一刻,才知道這種滋味有多難熬。不到半個時辰。腰背就又酸又僵硬,腿也發麻了。還有脖子和胳膊,都有了僵硬的跡象……
新房的門忽的被推開了。丫鬟婆子喜娘們不約而同的擡頭看了過去。然後揚着笑臉上前行禮問安:“奴婢見過小姐!”
來人隨意的嗯了一聲,便走了過來。
在定國公府裡。被稱爲小姐的人,除了顧惜玉再無別人。她笑着打量葉清蘭幾眼。驚豔不已:“蘭表妹……不對,我該叫大嫂了。你穿着嫁衣實在是太美了。”
葉清蘭見到顧惜玉也很歡喜,可惜不便張口說話,只能抿脣微笑。
顧惜玉坐到了葉清蘭的身邊,笑着說道:“都說新娘子這一天是最美的,果然不假。我認識你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你比這一刻更好看呢!”那身精緻繁複的紅色嫁衣,將葉清蘭的美麗展露無遺,明豔不可方物。
葉清蘭繼續微笑。
顧惜玉見她總是不吭聲,不由得有些奇怪:“你爲什麼不說話?該不是不想理我吧!”說着,臉上已經有了些委屈之色。 шωш •тt kán •C○
一旁的喜娘忙笑着解釋:“小姐這可真是誤會了。哪有新娘子在新房裡聊天的,要想說話,還是等過了今天吧!”
顧惜玉怔了一怔,下意識的看了葉清蘭一眼。葉清蘭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顧惜玉這才釋然,又小聲的發了幾句牢騷:“哪來這麼多規矩,大哥還不是照樣談笑風生,還被拖着去喝酒了呢!你卻要待在這裡,說句話都不行。這也太公平了!”
是啊,男女之間的不平等,從這一點上顯露無疑。葉清蘭藉着顧惜玉的身形遮掩,悄然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坐姿。果然舒服多了!
顧惜玉沒留意她的小動作,繼續和她說話解悶。當然,葉清蘭不便張口,所以一直是顧惜玉在說話。
自從和顧惜玉相識以來,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是葉清蘭說,顧惜玉則是出耳朵聽的那一個。現在這樣的情形可真是絕無僅有了。
不知不覺中,時間悄然溜過。顧惜玉說了半天,其實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叫兼口乾舌燥了。可她又捨不得留下葉清蘭一個人,索性硬撐了下來。
有人陪伴,確實不那麼枯燥了,時間也過的快的多。
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紅燭跳躍着溫暖柔和的光芒,在這樣的燭光下,穿着紅色嫁衣噙着安靜笑意的葉清蘭,似乎更美了。
顧惜玉看着葉清蘭,忽的促狹的冒出了一句:“大哥待會兒進來,會不會看你看得呆了?”
葉清蘭啞然失笑,心裡浮起一陣陣甜意,又有些緊張忐忑起來。今晚,可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燭夜……
嘈雜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不知有人說了什麼,頓時引起了一陣鬨笑聲。其中,又屬太子的笑聲最洪亮:“表弟,你是不是急着要洞房了?怎麼走的這麼快?”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笑鬧聲。
顧熙年竟也不分辯,反而悠然笑道:“那是當然。你們一個個的早早娶了嬌妻,會不知道這種急不可耐的心情嗎?”
顧熙年一向以優雅冷靜示人,像這般直白的近乎無賴的樣子可真是前所未見,頓時又惹來鬨堂大笑。有些促狹的,不免就要說一些不那麼隱晦的帶顏色的笑話了。
眼看着衆人推門進來,顧惜玉自然不便再逗留,小聲說了句“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便離開了。
衆人簇擁着新郎官到了牀前。
顧熙年喝了不少酒,本就有幾分醺然。此時見到人比花嬌的新娘,那份醉意更是從心底一點點的暈染開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如履雲端。同時,又有一種近乎急切的渴望在心頭涌起。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從今天起,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她,可以和她朝夕相守,可以和她恩愛甜蜜……
太子見顧熙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葉清蘭,心裡暗暗好笑。認識顧熙年這麼多年,他還真沒見過顧熙年這般……急切的樣子!
促狹心一起,太子愈發不肯走了。故意慫恿着一堆毛頭小子鬧騰。當然,這些鬧騰基本都是衝着顧熙年來的。新嫁娘畢竟都是害羞的嘛!再說了,對着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哪個男人能不生出點惜香憐玉的心思?
葉清蘭垂下頭,卻不自覺的豎長了耳朵,搜尋着顧熙年的聲音。哪怕是一聲淺笑,都會引起她心底的一陣悸動。
這些人真是太不識趣了,都這麼晚了,竟然還不走……
鬧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顧熙年終於咳嗽一聲發話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新郎官果然着急了!”衆人逮着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不肯放過,結結實實的取笑了一通。終於意猶未盡的散了。
總算是走了!顧熙年鬆口氣,走到牀邊坐了下來,聲音低沉溫柔:“今天累了一天,是不是又累又餓?”
葉清蘭擡眸,委屈的點點頭。真沒想到做新娘會這麼累!坐了幾乎整整一天,不能說話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什麼都不能做!這樣的滋味嘗過一回,絕不想再有第二回!
被那雙盈盈的眸子看着,顧熙年心裡一陣騷動。面上卻絲毫不露,甚至溫和的安撫道:“來,我們先喝了交杯酒,待會兒我悄悄命人弄些吃的來。”
一旁的喜娘把早已準備好的交杯酒端了過來。
兩人各執一杯酒,手臂纏繞着,將手中的酒徐徐喝下。這樣的姿勢,兩人離的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的眼睫毛,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近到可以嗅到對方的氣息……
葉清蘭的臉悄然紅了。
顧熙年的臉竟然也泛起了潮紅,眼底閃着幽暗的火焰,似要將她燃燒。
喜娘們很識趣,笑着對視一眼,便默默的退下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很快也退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