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導語:這樣的逼問,到底是太懂她的師父?還是,只要一個需要的、認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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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徐笑天的話說完,牆壁上根根線盡數解開,一起飛進破壞之刃掌中,被她抓着奮力揮甩——徐笑天的身體頓時飛砸牆上!
線不斷,扯動的力量讓穿過肌體的許許多多地方一起流血,徐笑天張開的嘴裡嘔出殷紅血液,在地上積了一攤。
左手拽着所有線頭甩飛徐笑天的破壞之刃緊隨撲到,飛起的右腳狠狠踢上徐笑天胸口,強大的衝擊力頓時震斷他多根肋骨!
破壞之刃冷酷的目光居高臨下的落在徐笑天臉上,聲音裡夾雜着輕蔑的嘲諷。“師父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可欺的弱者嗎?我說過,說實話給你一個痛快的終結;否則必將受盡折磨而死!”
徐笑天強忍痛苦,對眼前的晨欣公主,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記憶中的那個美麗小女孩長大了,強大了,卻也變了,變的如此冷酷無情,如此偏激。“公主何出此言?我徐笑天若不能說,必言不可說;既然開口,豈有欺騙的道理?”
“人心果然善變,師父也有變的時候……”破壞之刃語氣漠然的說着,取出張信息卡,投影的畫面,片段,在徐笑天面前清晰的亮放。
那是一張他熟悉的臉,王啓的臉。
是王啓跟皇妃並肩作戰施展亂花飛葉擋住漫天飛瀉如暴雨般百發箭的情景;是王啓在奉光帝國以氣離初境修爲擊敗新刀的決勝片刻;是王啓在聖光普照任務中憑藉心劍力量抵擋圍攻的衆多心兵力量的畫面;是王啓在御心者狀態下獨自保護雲夕公主左衝右突,最終搶奪航行獸突圍的驚險;是重傷的破壞之刃抓着那條項鍊上的吊墜的畫面;是……
徐笑天看的很入神,甚至可以說,投入的渾然忘我了。
“他就是蘭若水?”破壞之刃目不轉睛的盯着徐笑天的眼睛,不放過他流露的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信息卡里的投影沒有了,徐笑天回神的時候,喟然長嘆。“王啓的成長出人意料……我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心啓劍,當年追擊戰中劍在艾薇帝國宇宙虛空遺落;我也不知道他的蘭颯之愛吊墜從何而得,當年在追擊戰中失落在七夕帝國……”
他的話沒說完,身體又被破壞之刃拽着許多線頭甩砸在牆壁上,跌落地上時,牆上留下殷紅的背部血印。
追上的破壞之刃一腳把徐笑天踢的身形翻滾,身體被線纏繞了十幾圈。她漆黑的戰靴踩在徐笑天脖子上,俯視的臉上,那雙雪眸寒冷的如雪夜。“他是帝國的人!你那可笑的、狹隘的誓言和守護,能成爲阻止他回家的理由嗎?”
破壞之刃再度發力,拽着無數線頭,扯動徐笑天,一次又一次的砸上囚牢的牆壁,那些增添的血印塗鴉,觸目驚心!
“你要保護他,人爲製造孤兒的假象;你要保護他,隱瞞所有的過去不提。”
渾身是血的徐笑天,跌倒在角落,只見胸膛喘氣的起伏,不見再有別的動靜。
破壞之刃一步步靠近,面無表情的冷冷然道:“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他已經長大了,師父你卻仍然什麼都不說——他在外面流浪,他在流浪……他忘了帝國的一切,忘了我!”
飛閃的一腳,踹的徐笑天在地上滑蹭數丈,背部再次撞牆。
“你一生都在做着不考慮未來,只爲可笑的誓言和情義而活的荒謬!爲此背叛帝國,偏偏還有人稱頌你情義爲重。情義爲重嗎?”破壞之刃蹲在徐笑天臉龐,冰冷的鳳眼裡流露出一絲嘲弄。“當初你若早肯殺了先帝!取而代之,這麼多的痛苦都不必存在!乂王妃不必死,蘭若水不必在帝國外流落至今,你不必成爲叛徒,那麼多的人不必在追擊戰中被殺,甚至於我母妃也不必死——”
破壞之刃扼住徐笑天的脖子,激怒的,仇恨的目光,讓雪眸裡天上殷紅的血色。“——人都死了,那麼多的人承受了許多的痛苦和悲傷,甚至於承受至今!而你,在母妃死後哭訴你的懊悔和哀傷?那有什麼用!”
破壞之刃猛然發力,將徐笑天破布袋般的身體甩砸在地上,她自己卻激動的胸膛急驟起伏,神情瘋狂,咆哮怒吼!“有什麼用!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乂王妃爲了救他,他爲了救我,成了叛徒!而那時你站出來了,不惜背叛帝國,捨棄破壞戰神的身份保護他們殺出去,親手殺傷多少尊敬你的戰士!牽連了多少你的朋友,傷害了多少信任你的部屬!而今天,你竟然還活着!竟然告訴我,乂王妃死了,蘭若水死了,只有你活着——這樣的笑話,很有趣嗎?”
破壞之刃抓着徐笑天早被鮮浸溼的長髮,紫色的長髮散亂垂落,遮擋了她的容顏,彷彿持續的暴虐讓她用盡了力氣,又或許是宣泄盡了身體裡的怨恨,一時間,靜靜的,半晌沒有聲音。
囚牢裡,徐笑天的喘氣聲音,終於又能聽見的時候,紫發下,響起破壞之刃的聲音,那不像是她的,因爲增添了某些情緒。
“師父——我答應你,絕不公開他是蘭若水的事情,只需要你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
徐笑天嘴裡的血,還在一點點的順下巴流。他神情哀傷,目光中滿是慚愧和自責。“我明白公主的心情,甚至於我也希望蘭若水還活着,更希望他就是王啓。可是,蘭若水死了,乂王妃也死了。王啓不是公主期盼的人,他真的只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孤兒。哪怕我很想給一個公主希望得到的答案,可這就是真相……”
說到最後,徐笑天的聲音更輕,而晨欣公主,卻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否聽進去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徐笑天明白。
“……師父不要騙我,如今的刀王,當年想拜你爲師,才三歲,每天到破壞戰神府門口跪拜懇求,堅持了三個月你都沒有破例;當年你在三聯合帝國的故交之子,百般請求,甚至於險些因此斷交,你還是沒有破例。你說本事傳有情不傳陌生,因爲怕將來陌生人殺了有情人之後;傳天資佼佼者不傳平庸,因爲生平愛才;傳破壞帝國不傳他國,因爲破壞帝國是你人生理想的最後一次努力。”
晨欣輕輕的說着,沒有什麼情緒的平靜談論到最後時,頭臉微微偏轉,雪眸緊緊盯着徐笑天,聲音陡然提高:“師父讓我怎麼相信這是真相?”
“……”短暫的沉默之後,徐笑天悠然輕嘆:“公主,人都會變。縱然我徐笑天也是如此,曾經的誓言,在當作自己已死,打定主意老死孤傭村時就在悄然變化。初時不過同情王啓這個孤兒,未曾想一日日被他那份積極感染。又在時日推移中看見終一日必將埋入黃土的歸宿,莫名的爲一生感悟撩動的心不安份起來……堅守誓言的決心日復一日的被與世隔絕的淡然衝散,日復一日的在爲王啓未來考慮的關心中崩塌。我祝福王啓這孩子的未來,他是孤兒,但他對未來的積極和熱情,是我這一生所缺少。”
伴隨破壞之刃急動的雙手頃刻間彷彿化作百千條,亂花飛葉的絕技作用下,根根線頭各歸期爲的捆綁在囚牢的牆壁上,徐笑天的身體又如開始那樣,幾乎被吊着的站在那裡。
破壞之刃背對徐笑天,語氣冷漠的說了句:“既然不是他,那麼王啓就必須死。”
看着破壞之刃即將走出囚室的背影,徐笑天苦笑道:“公主,王啓不會成爲任何帝國的死敵,對他來說不存在政治立場,何必因爲一己之私的失望而苦苦相逼?豈不是反而迫得他在破壞帝國無處安身,只能遊走於三聯合帝國和光明帝國之間?”
囚室的門關了,徐笑天沒有聽到晨欣公主的迴應。
冰冷的合金門外,昏暗的甬道里只有一閃閃禁閉的門。
皇妃背靠寒冷的牆壁,微微仰着的臉上,雪亮的眸光裡充盈着如水霧覆蓋的朦朧,她輕輕的,低聲喃喃自語。“師父你騙不了我,騙不了我……你想他活着,不想他回到帝國,希望他爲自己而活,你不相信我,你怕知道真相會讓我不顧一切的逼他回來。可是你騙不了我,他就是他,他一定就是他,他絕對就是他……”
喃喃低語的聲音輕的連皇妃自己都聽不清楚,可她卻就那麼失神的,持續不斷的自語,自語……
彩色的、形態不斷變換的光,在宇宙中若隱若現。
遠看的時候好像時隱時現的火光,讓王啓不由想起鬼火。
但當然沒有這麼大的鬼火,隨着距離接近,就看見那是填充了一大片虛空區域的怪光。
王啓帶的信息卡里沒有這東西的資料,只能帶着期待注視着雲夕問:“公主帶了多少宇宙見聞錄信息卡?”
“沒有呢,暗刀突然出現說能帶我走,一點準備都沒有呢。”雲夕公主很抱歉,於是王啓只能通過觀察,搜索記憶中看過聽過的非常見信息資料。這必然不是常見的,否則他帶的通用見聞信息卡里會有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