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陡轉之下

尚歆又借談合作的事兒來到楚氏,她讓小林幫着找理由見日上,因爲她的電話已打不進日上的手機。小林其實是尚歆以前忠實的粉絲,尚歆回國後,他沒少透日上的行蹤和信息給她。

尚歆今天必須要見到日上,不然她佈下的那場大戲沒人看可就可惜了。

日上不想被尚歆的問題纏繞,不想他和星辰的關係受影響。所以小林帶尚歆進來的時候,日上便有了要和尚歆談談的想法。

“公司的代言合約可以給你”

“真的嗎?怎麼會?爲什麼?”尚歆欣喜異常,以爲日上對她回心轉意了,控住不住的喜悅表露。

“但我有個條件”日上起了轉折,“你以後不要再來公司了,我不想我們再見面。”

“爲什麼?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開出這麼大的條件作爲交換就只是爲了不想再見到我?”尚歆的心情如過山車,喜極生悲。

“不是我討厭你,而是我不希望我和星辰之間再有誤會,我只想和她好好的。”

“你對她還真是好,只是不知道她對你怎麼樣?是否也是這般一心一意?”

尚歆說的陰陽怪調,日上一聽就不高興了,她不允許任何人對星辰有不滿的表情,哪怕是懷疑的。

“你還是把要說的話收回去吧,她不是你能說的。”

“既然你這麼信她愛她,不如下午抽空去趟楚家老宅吧,眼見爲實或許才更有說服力不是嗎”尚歆把代言的合同又推給了日上,“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雖然我很想得到,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尚歆走出日上的辦公室大門,嘴角掛上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知道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了,雖然日上並沒有表現出她想要的那種反應,但是她敢斷定日上一定會去。

現在日上有多柔情專一,失望後他就會有多惱怒瘋狂。尚歆瞭解日上,知道他骨子裡的缺愛和害怕被拋棄。到時候,她不僅會輕鬆拿到這份代言,還會將日上和楚氏都收入自己囊中。她什麼都要得到,該不該屬於她的她都要,只要她喜歡。

星辰第一個走進自己原來的家,記不清有多久沒回來過了。院中有些荒蕪,像冬天的顏色。屋裡寂靜的可怕,傢俱上都蓋着防塵布,這是一個被人刻意遺忘的地方。

每個小角落都有屬於星辰的特有記憶,只是星辰不願解鎖去回憶而已。有過美好,也有過傷痛,這些記憶不管以前在星辰心中是什麼顏色,現在都是淡白色的存在。星辰目光在一處發呆,楚帆在她身後走入門來。

“怎麼·····是你?方圓呢?”聽到聲音,星辰還以爲是方圓呢。沒想到回過頭去看到的竟是楚帆。心情稍微波瀾後,慢慢納入平靜。

“她可能不會來了,我能和你談談嗎?”楚帆一進門,眼睛便再也不能分散開來,他的所有焦點都習慣性的追隨在星辰身上,正如以前那樣。

“談什麼,談那些已經不存在的過去嘛,沒那個必要。”

“你恨我嗎?”楚帆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他太害怕聽到這個答案。

“時間久了,不記得了。“星辰淡然的說,心裡在想,她該恨他嗎?該恨多久?那些傷要因爲這些恨而拿出來嗎?還是算了吧,都過去了,星辰準備離開。

“你還好嗎?過的好嗎?”這句話在楚帆離開星辰後便在心裡種下了,反反覆覆的在心裡摩挲過無數遍,沒想到如今說出來竟是這樣的場景。

”很好,只要你好好待在你的世界裡,別再出現在我能看見的任何地方。”星辰臨出門的時候,想起了包裡的手鍊,便又折身回來,看來也該是物歸原主了。“這個還你,我們再無相欠。”

“你還留着?”楚帆看見了那串手鍊,那串代表着幸福守護的手鍊。一瞬間,種種難忘的過去都回溯到了眼中。曾經那麼好,那麼好的過去都散盡了嗎?

“一直忘了扔而已”

“這上面我曾刻過數字,你知道它代表的是什麼嗎?”

“刻什麼都時過境遷了,落子就要無悔不是嗎?”星辰說的很決然,看來她是真的要遺棄所有過往了,哪怕是一絲一毫她都不想再沾染。

楚帆看着星辰轉身,看着她離開,看她的背影一點點向外移動。他太痛了,身體的某處早已撕裂。她是真的將自己徹底抹殺在過去了嗎?她連恨自己都不願意了,是因爲覺得不值得嗎?他知道她已離他很遠了,遠到他再也找不回了。

“我可以抱你嗎?”楚帆不知是用了多少勇氣和力氣才說出這句話,這或許是他心底最後的祈求了。楚帆本來有太多的情感要表達,可最後就只能融在這六個字上面了。

楚帆的心在吶喊這句話,撕心裂肺的喊,擲出生命的喊,可惜星辰都聽不見。他太疼了,想念的疼,近在咫尺的疼。“一次,一次就好,我保證再也不出現給到你打擾。”

楚帆難以自控的從後面衝過來,緊緊抱住了星辰,這個擁抱對他來說太重了。是越過了山丘,邁過了海洋,踩過了心路里的千山萬水纔有這麼一得。本以爲會是幸福再次出發的開始,沒想到卻成了徹底告別的儀式。

楚帆笑自己,笑命運。當初好不容易決定不顧一切要擁星辰在生命裡,結果卻被母親告知他和星辰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讓他如何能接受?他的所有生不如死都是從這裡開始。

哪怕讓他消失,讓他離開,或者奪掉他的一切,都沒有那個惡魔一般的事實讓他害怕,讓他無奈,讓他絕望。他從未想過這世間還有如此可怕的事情,讓他連想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思念都變成了一種罪過,無恥的罪過。這個秘密壓在他心上,一遍遍將他撕裂掩埋,丟入無窮無盡的深淵。他被無數次的炙烤過,重複懷疑自己爲什麼要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

存在是一種債,是他對這個世界欠的債。他揹負着罪過前行,他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自己,他如一個有血有肉卻沒心沒意識的假人獨自存在於這個世上,周身只有孤獨和痛苦作伴。

他不想讓星辰變得和他一樣,所以他狠心收起所有意識情感,配合着別人演了那麼一齣戲。他寧願星辰恨他,只要星辰還能和以前一樣快樂,還有快樂。他願意一個人墜入這無底深淵,永無天日。

他逼着自己將星辰從自己意識裡拽出剔除磨出,他抹除了他所有的過去,包括人生,他抹去了他自己。他機械的通過呼吸存在着,直到解除他符咒的信息到來。

好不容易,他得到了驗證,他和星辰並不存在任何血緣關係。那一刻他才重入這個世界,有了活下去的意義和價值。他好高興,感覺可以從虛無中醒來再活一次了。可以在腦中裝入意識了,至少他可以再想她了,即使她不願意原諒他。

終於等到了奇蹟降臨,明明可以靠近了,但星辰卻徹底拋棄他了。叫他如何不悲傷絕望?關鍵是他好想她,好想好想,天雷滾滾,地動山搖的想。哪怕只是抱一次,一次就好,他想念她身上的味道,還有一切屬於她的存在。

星辰沒有動,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沒有拒絕。是因爲他的那個再也不出現的承諾?還是回到了過去那種對他習慣式的聽從?或是還不知道對這最後的請求該做何種反應?總之她沒拒絕。

天知道星辰爲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楚帆,或許是那樣的聲音語調任誰都拒絕不了吧,否則天都有可能被傷碎掉。

楚帆擁着星辰,是整世界的天空融入,閃耀羣星,他好想這一刻就是永遠,沒有下一秒和未來。

楚帆閉上眼,深泉裡的眼淚流下來,他將最美的瞬間固定在心間收藏。只要她的生活能夠燦爛炫美,他即使只能擁有她的這一刻也就夠了。

他的人生本來就只有這一個願望,從始至終都是隻要她好。現在夠了,擁有過最燦爛的美好,該放手離開了。楚帆的淚落在星辰的肩上,未來得及散去。日上出現在這個畫面裡,滿臉殺人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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