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雲虛的辰流號附近。
辰流號停靠的碼頭邊停了一排車馬,看着就像個尋常富商的車隊。
引起繪聲注意的是車馬附近的護衛。
一行數十人,不止身材魁梧,神情彪悍,眼神更加銳利,渾身殺意隱而不露,明顯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車馬樣式很普通,護衛穿着也很普通。
看來是有大人物私下拜訪雲虛。
這些護衛已經盯了過來,手按上了刀柄。
風沙想了想,到碼頭對街尋了個茶攤,要了茶水點心歇腳。
過不多時,一前三後共四個人從辰流號上走下來,一個護衛湊到當先那人耳邊耳語,那人往風沙看了一眼,然後坐上了馬車。
一行車馬迅速離開,出了碼頭轉上街,一架馬車並未隨行主車隊,反而帶着護衛停到茶攤旁邊。
一個大約二十三四年紀的青年鑽出馬車,相貌挺英俊,就是面容帶點不健康的蒼白,身材也很瘦弱,神情有些倨傲,眼角微揚,總感覺在斜眼看人。
下得馬車,他徑直走了過來,走的越近,眼神越亮。
繪聲被這放肆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瞪他一眼。
瘦弱青年的雙眼更是放出光來,轉目掃量幾個俊俏的劍侍,口中嘖嘖幾聲,忽然將手一招:“男的殺了,女的搶了。”
繪聲顯然沒見過這麼霸道直接的人,不禁呆了呆,旋即回神,拔劍出鞘。
幾個劍侍隨之拔劍,將主人護在身邊。
瘦弱青年好像才發現她們佩了劍,舉手止住護衛的行動,向風沙道:“本官大漢皇帝陛下欽命翰林茶酒使,你這幾個奴婢我買了,出價罷~”
翰林使是專門以各類技藝供奉皇帝的官職,至於翰林茶酒使,當然就是替皇帝弄好茶好酒的。其實並無職掌,實際權力驚人。
因爲這是個很親近的官職,說明此人深得皇帝寵幸。
茶攤上本來不少客人,見這夥挎着兵器的強人蠻橫兇狠,張口殺閉口搶的,嚇得紛紛逃開,茶攤老闆抱着腦袋躲到架垛後面。
風沙歪着腦袋瞧着這個茶酒使,心道剛從雲虛船上下來的人,恐怕就是漢皇劉元世本人了。
北漢是當今有數的大國,劉元世貴爲皇帝,屈尊來見雲虛幹什麼?就算夫人親來,按着身份地位,也該是她去覲見劉元世的。
那茶酒使見風沙盯着自己不做聲,以爲嚇住了,笑道:“把這些奴婢送給我,有你好處。還不叫她們把劍收好。”
風沙轉目掃量一下。
人家十好幾人,看樣子還都是硬茬,繪聲她們人太少,恐怕打不過。
風沙忽然將手中的茶碗揚起,一潑涼茶罩了那茶酒使一臉。
那茶酒使下意識捂臉,瞬間什麼都瞧不清了。
一衆護衛反應很快,立時暴怒,鏘鏘拔刀撲來。
奈何風沙離得近,趁那茶酒使視線不清,一下揪住他的髮髻,將臉砰地摔到桌面上,一支筷子插到他的耳朵裡。
“動就捅死他。”
不會武功並不代表不會打爛架,否則當年怎麼從流城的最底層混起來的~
有護衛停的慢了點,筷子就往耳中深了點。
那茶酒使頓時尖叫起來,下意識手舞足蹈。
耳中的筷子立時告訴他做錯了。
那茶酒使輕輕喘着不敢大口出的粗氣,揪着嗓子眼,聲音一下尖一下細。
“別動,都別動,誰特麼動我弄死他祖宗十八代,哎喲~好漢,大爺,輕點。我不是說您,您想怎麼動就怎,啊呀~求您別動……”
眼淚口水鼻涕止不住的流了出來,順着臉上的茶水和桌面上的茶水混在一起。
風沙不理他,歪頭道:“把他們卸了兵器,解了腰帶,綁成一串。”
幾個劍侍趕緊衝上去幹活。
繪聲仍在發呆。
她還真沒見過一向文弱的主人居然有這樣一面,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擒下蕭燕那天她沒在場,否則就會知道主人下手又黑又狠了。
風沙哪知這丫頭在發呆,還以爲她特意留在旁邊保護自己,稍微看她順眼了點,低頭問道:“劉元世讓你來的?”
那茶酒使一句大膽差點從嘴裡禿嚕出來,猛地嚥下肚子,心中忽然一驚。
敢直呼漢皇名諱也就罷了,他怎麼知道那是漢皇?
“是是……啊不是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莫非聽不清楚,我給你清清耳朵。”
“啊~別別……”那茶酒使都帶上了哭腔:“侍衛說您形跡可疑,陛下讓我過來看看。”
風沙冷笑一聲:“然後你就跑來強搶民女?可見往日霸道慣了。”
“不……不敢。請大爺放過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時劍侍已經將所有侍衛全部綁好。
風沙吩咐道:“拴馬車上。”
劍侍聽令,將一串人牽過去拴上。
風沙又道:“如果有人敢亂動,照馬屁股上刺一劍。”
一衆侍衛立馬傻眼。
要是馬發狂衝起來,多數人的胳臂肯定會被生生拉斷,沒斷的也會在地上東倒西歪,奔馬不停步,休想站起身。
這一招真狠吶~
風沙丟下筷子,鬆開那茶酒使。
說實話,壓着個人挺累的,養尊處優久了,他還真幹不來這種粗活。
繪聲趕緊護到主人身邊。
那茶酒使揉着耳朵抹了把臉,趁機左右偷瞄一下,蒼白的臉色開始發青。
所有的護衛都被制住,別說反擊,連逃跑的心思都打消了。
風沙施施然坐下,盤算怎麼處置這傢伙。
那茶酒使也不敢坐下,就那麼躬着腰賠起個笑臉,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大爺是何方高人?”
風沙橫他一眼:“打聽名號,還想報復?”
那茶酒使使勁搖頭,連道不敢。
風沙信他纔有鬼,笑道:“現在我問你話,你答真話假話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大可以亂說,如果我覺得有一丁點不對,當然也可以亂砍。公平吧?”
那茶酒使心道我倒是敢說不公平,面上自然重重點頭。
“我且問你,你家主子和柔公主都談什麼了?”
那茶酒使面露遲疑之色。
風沙將手舉了起來,繪聲的劍也就擡了起來。
那茶酒使嚇得一個激靈,忙道:“找她討要一個契丹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