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間亂七八糟的廚房,顧曉安突然產生了一種滾回老家洗菜的衝動。但是,很快,他就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裡趕出去了。
他可是信誓旦旦要離開家裡的庇護,以後要自立門戶的人。怎麼能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輕易打倒呢?
不,他纔不要像個逃兵一樣滾回家!他就要留在這裡,好好證明給父親看,他可以做到的!
想到這裡,顧曉安渾身熱血沸騰。
很快,廚房裡的每個人都有煎餅可吃了。就連剛剛在外面談情說愛的年輕人,都又跑進來拿走了兩煎餅。
到了最後,那位姓魯的大媽很豪爽地在顧曉安手裡也塞了一個煎餅。
“小夥子,你是新來的吧?以後,你想吃什麼味道的煎餅,就直接跟魯阿姨說。”這大媽實在太和善了。而且她這樣理直氣壯的樣子。顧曉安根本就不好意思說指責她的話。
最後,顧曉安只能乾巴巴地道謝。“魯阿姨,謝謝您了!”
“別客氣,我們店雖然憑實力說話。但是,所有人都像一家人一樣。”魯阿姨笑眯眯地說着。
顧曉安差點把咬在嘴裡的煎餅直接噴出去。
在這座跟菜市場一樣的廚房裡,這幫人居然還在跟他說,一切憑實力說話?
他們這是在搞笑吧?
不過話說回來,魯阿姨做的煎餅實在太讚了。外皮做得很鬆脆,搭配着裡面自制的薄脆,以及那切得薄薄的醬肘子。
大早晨,吃上這樣一個煎餅,一整天都會很來勁吧?
顧曉安胡思亂想着,一口接一口把煎餅都吃掉了。等他吃完,才意識到剛纔的煎餅攤已經撒火了。排隊的那幫小夥子已經規規矩矩地穿上了制服。剩下的中老年四人組也圍上了圍裙。
那位渾身酒味的中年人,甚至跑去衝了個澡,現在已經沒有酒味了。他穿着圍裙走到了顧曉安面前。然後,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就是新來的顧曉安吧?我們大廚已經跟我說過,你從今天開始就要在實習了。我姓白,算是這間廚房裡的副手吧!”
“白師傅,您好。”顧曉安雖然不喜歡他的態度。卻還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
“我們這間廚房裡,一切靠實力說話!這你聽說過吧?”白師傅眯着眼睛問。
“嗯。白師傅,我是今年華國青年廚師大賽的冠軍。”顧曉安想着報出自己的名號,震一下廚房裡的這些大爺大媽們。
結果,他還沒說完,就被白師傅打斷了。“哦,你是全國冠軍。這麼說,你的基礎應該還可以吧?那麼,你就先負責切菜試試吧?”
“好。”說到這裡,顧曉安終於滿意了。果然,他一離開顧家,馬上就升級成切菜工了。
很快就到了飯點了。隨着客人們點的菜單被送過來,顧曉安面前堆得菜越來越多。
一開始,顧曉安還在埋頭苦切。只是,半個小時後,他卻發現自己面前的那些切好的菜。居然沒有一個師傅過來拿。
顧曉安終於放下了刀子,把魚香肉絲的材料端到了那位穿運動服的苦瓜臉老大爺面前。
結果,那位大爺只是看了菜一眼。“行,你放在這吧!”
然後,就繼續自己切魚香肉絲的材料了。這位老大爺已經上了年紀了。他的手上還有一大塊傷疤。他的動作看上去很慢。可就這樣,他也沒動顧曉安切好得菜。而是自己一刀一刀的切。
顧曉安的臉直接就黑了。作爲新人,這是遭到排擠了吧?這位老大爺難道想給他個下馬威?
可是,看着老大爺的動作,顧曉安就驚呆了。
他雖然看上去切菜的動作很慢。可是,下刀的時候,一刀一刀的,其實很有節奏感。所以,切出菜來的速度其實並不慢。而且,他出來的菜,明顯比顧曉安切得菜“細緻”多了。
正在這時,那位白師傅也走過來了。“怎麼樣,嚴師傅想您那個小徒弟了吧?”
嚴師傅馬上就樂了。“嗬嗬,我又不是老得動不了。那丫頭心疼我,才總是搶着幫我幹活的。”
白師傅跟嚴師傅開了兩句玩笑,接着纔看向了顧曉安。“怎麼樣?看出來了吧?很遺憾,你切得菜我們都用不了。”
顧曉安聽着白師傅的話,耳邊嗡嗡作響。他突然想起他爹平時罵他的話。“還上竈,你連菜還切不好呢!讓你去燒菜也是丟人現眼。”
“怎麼會?”顧曉安傻乎乎地問。然後,下意識地擡頭看向這廚房裡的其他人。
嚴師傅的刀工他的確是比不了。他又看向那位攤煎餅的魯阿姨。
此時,魯阿姨在做燒麥。她那雙看起來很粗糙的大手包起燒麥來,每隻都像花似的。而且她的速度還飛快。這位魯阿姨原來是一位白案師傅。
再看向那位自從來了之後,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神棍大叔。大叔是負責做涼菜的?
此時,他手頭做得是燙乾絲。
顧曉安看到這裡,當場就差點哭了。這個他還真做不了。
再繼續看那位穿着運動服的嚴師傅已經開始上竈了。嚴師傅炒得明明就是川菜。可是,川菜對刀工有這麼講究麼?
顧曉安愁眉苦臉地看着白師傅。
白師傅臉上帶着說不出失望。“老陸家是講規矩的地方。一切憑實力說話。你這個全國冠軍切出來的菜,我們實在是用不了。說實話,你這手藝潮的連我們店裡最小的那個學徒都比不上。”
“最小的那個?是他麼?”顧曉安看着旁邊正在忙着洗菜的小劉。
“不是。他就是我們店裡洗菜的。小傢伙平時幹活可勤快了。我看他表現得那麼好,就在兩月前收他當徒弟了。可是,現在,刀工實在拿不出手,只能繼續洗菜了。”白師傅說着,就喊了他徒弟。
“小劉呀。”
“哎,師傅,您有什麼事?”小劉立馬興奮地跑過來。
“我這兩天安排的那些事,你回去練了沒有?”
“有,師傅,我每天都回家練切黃瓜。”小劉精神抖擻地跟師傅彙報着。
“很好,繼續努力!再過半年,你就可以去負責別的了。現在,帶着這位新來的小哥去洗菜!”
“好嘞,師傅。”小劉說着,就看向已經石化了的顧曉安。
直到被小劉碰到了手臂,顧曉安才驚醒過來。
“怎麼還是洗菜呀?”他忍不住衝着白師傅吼道。
“關鍵是,你現在幹不了別的呀!”白師傅一臉遺憾地看着他。
正在這時,小許剛好走進了廚房裡,跟各位師傅打着招呼。
“怎麼着,小許,你師父今天派你過來了?”魯阿姨一看見小許就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嗯。”小許點了點頭。
“那媛媛呢?”魯阿姨又問。
“她又鑽牛角尖了。師傅正在收拾她的!”
“哈哈。”聽了小許的話,廚房裡的其他人都跟着笑了。
顧曉安也顧不得其他了。指着小許就問:“那他呢?也洗菜麼?”
“他?不用洗菜了。他其實也是我們這裡的學徒。但是,這孩子憑着一股狠勁,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學會了一道菜。然後,他就不用洗菜了。”
“什麼菜?我其實也會燒菜呀!”顧曉安趕緊像白師傅表態。
本來就是麼,切菜就算不過關,也得給別人一個別的表現機會吧!
“你會燒菜?”白師傅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行,他做什麼,如果你也能做的話,就頂了他吧!我們老陸家一切憑實力說話。”
十分鐘之後,顧曉安發自內心地哀嚎了。“原來是菊花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