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兵沒有說,可龍顏依然看出他眼中的疑惑,舉起手中木劍,看着自己的手臂,許是爲了讓兵能夠直觀的看到劍意的位置,劍意變得越發清晰,幾乎是化爲了實質:
“現在,我的意已附入手臂肌肉羣以及骨骼之內,而只要我願意,它便會這樣……”
說完,龍顏揚起的手臂開始動了起來,似是一把扇子般迅速煽動,每一次的動作都能與上一次的動作完美重合,分毫不差,關節與肌肉似是早已經被規定了活動的幅度與速度一般,每一個動作都毫無生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在意的狀態下,手臂的動作早已註定,無需他費心。
兵這時候才真正理解,總覺得這就像是機械玩偶,而意就是牽動玩偶的線,每一個動作都可以完全交付與意來完成。
察覺到兵眼中的疑惑散去,龍顏這才放心下來,手中木劍插在前方泥土中,道:“雖是七劍式,不過餘下的四劍卻遠比前三劍強大複雜得多,相對於後四劍而言,前四劍完全就是基礎劍,是學習後四劍所必須掌握的,現在的你得先完全掌握前三劍……”說到這裡,龍顏已經開始轉身,顯然沒打算一直在兵的旁邊督促他怎麼做。
兵瞭然,也沒有多言,對他來說,能學會這基礎的前三劍就是一大成就,相反,沒能學習後四劍不但沒能讓他失落,反而涌起了濃濃期待之意。
“哦對了……”龍顏腳步一頓,背對着兵道:“沒能掌握這三劍之前別叫叔,叔口乾舌燥,得先睡一覺!”
說完,也不管別的,身形一閃便失去了蹤跡,只留下寫着一臉不解的兵在原地發呆。
看着說着的劍,腦子裡卻在想着一個很是“複雜”的問題:“口乾舌燥爲什麼要睡覺呢?這……有聯繫嗎?”
……
而此時,龍顏已經出現在訓練場外一處草地上,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出現在草地之後什麼也沒做,直直的仰躺在地上,在草地上擺出一個標準的大字,輕微的晃了晃腦袋,面露疑惑的自語道:
“奇怪,自從走入這枯幽星原開始就總是犯困,莫非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會水土不服?”龍顏有些疑惑,因爲他走入枯幽星原到現在沒多久,他便已經睡着了五六次,比以往多得多。雖然這本身有些不正常,不過他卻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加上週邊也沒有出現什麼情況,他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睜眼盯着紅暗交加的晨空,雙目漸漸無神,眼皮也很是乖巧的跟着悄悄下垂,最後時刻,龍顏眼珠子微轉,目光掃過懸浮在他前方的黑劍,發現黑劍也沒有任何異樣,這才安然的步入夢鄉。
或許龍顏覺得哪裡不對,不過相對於自己的直覺而言,他更加相信身旁黑劍的反應而已。
龍顏睡下之後,體表竟無聲的泛起無形的奇異力量,宛若流動的水蒸氣,可卻毫無飄散的跡象,似是紮了根一般懸浮在龍顏上方,不觸及龍顏,更不觸及黑劍,就像一朵常年浮在頭頂的白雲,長久不散。
而龍顏才睡下不久,訓練場上方便憑空的出現一道漆黑的墨點,墨跡流動間,拉出一道長痕,漆黑的長痕宛若不見底的黑淵,內藏着遠古的兇獸,出則亂世!
下一刻墨跡垂下,無聲的落入下方訓練場中……
而此時訓練場內,兵對於這一切自然是完全不知曉,依然在繼續着劍技的練習,不過此時的兵表情不大好看,看起來是遇到了了難題。
看着手中的木劍,此時的兵正微蹙着眉,面露疑惑與凝重之色,看着前方五米左右處,直徑十米上下的大樹,目光盯着叔皮上歪歪斜斜,似是被一把破爛錘子砸出的痕跡,一眼望去不但缺口很淺,而且毫無美感,可想而知這一招是多麼的失敗……相對於龍顏的劍技而言。
看着這痕跡,兵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龍顏那挖苦鄙夷的神色,當即越發的鬱悶了幾分。
晃動着手中的木劍,收回的目光投入劍上,細細的打量着,似是在找尋着這一劍失敗的原因。口中自語道:“奇怪,我明明按照白毛所說的做了啊,雖然動作不夠熟練,可也不至於連方向都打偏了這麼多吧……小爺本來是想打那顆樹的啊!”說到這裡,目光沒忍住的看向那刻有劍痕的巨樹旁邊另一棵更大的樹……整整偏了將近四十度!
兵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眼睛不好使,破劍式居然打偏了這麼多。
兵感覺自己很是失敗……不過這是他沒有比較的緣故,要是龍顏見到這一幕的話絕對不會和他這樣想,比較兵第一次就能打出破劍式,雖然不怎麼美,可當初的龍顏可是練習了不下兩百次才能做到他這樣!
“不行,我得在白毛醒來之前練會,絕對不要再看到他那張死人臉!”似是受了打擊,兵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再一次擺出的架勢……與龍顏一般無二的姿勢。
劍意浮動間,在靈魂力的控制之下朝着劍尖匯聚而去,數息之後,木劍輕顫,劍尖處更是變得模糊起來,劍尖處似是頂着風洞一般,道道無形的劍氣從中散發而出,劍氣雖不多,可卻也能切割空氣,發出嘶嘶滑動聲。
見狀,兵雙眉微皺,意識到自己與龍顏的差距,目光死死盯着劍尖處宛如風洞的劍意旋渦,沉聲低語:“不行,還不夠,我還得再集中一些,否則劍意難以穩定,出劍時,哪怕是絲毫的異動都會極大的影響我進攻的精準度!還得再集中……”
靈魂力的注入加大,控制能力越發強大的同時,“風洞”的旋轉速度越快,不過風洞卻是有了明顯的縮小,空氣中的嘶嘶割裂聲更是有了明顯的減弱……
“不夠,還得再集中,再集中……再集中……”兵依然不滿意,靈魂力的注入越發加大,控制能力也跟着持續的強大,作爲劍意中心的“風洞”雖有所改善,可卻似是遇到了瓶頸一般,無論他怎麼努力,竟絲毫沒有再繼續縮小的跡象。
他可是記得,龍顏攻擊之時,劍尖上可是沒出現什麼所謂的劍意旋渦!
也就是說,他做得依然不夠完美!
兵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天生不服輸的他竟感覺心裡很不舒服,一時間竟有了收起攻擊的想法。
在他看來,不完整的攻擊,就連打出去的必要都沒有!
“嗯?”這個想法剛生起,手上居然傳來輕顫感,木劍更是顫動不斷,整個木劍上傳來一股越來越強的力道,劍體顫動間,他感覺手中的劍正在掙扎着脫離他的控制……怎麼回事,劍怎麼突然顫動起來了,龍顏沒說過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啊……就在他疑惑發愣的時間,木劍的掙扎以達到巔峰,兵竟發現自己再也沒法壓制劍上傳來的大力……
“!!”兵突然雙目瞪大,心中升起莫名不安,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不安很是奇怪,他在劍上沒有察覺到危機感,反而是身後,竟讓他心裡突然的恐慌起來,像是正被什麼惡毒的兇物正盯着他,每一個眼神都讓他很是不舒服,如芒在背,心生恐慌,短短不到一息間,額頭竟已佈滿了冷汗。
淡淡的晨光下,雖有着繁葉的遮擋,可兵身後的空間卻依然是昏暗得異常,最怪異的是,他身後,竟無聲的垂下一道漆黑如墨的流體,正對着兵身後的流體中,竟浮起一顆淡藍色,點着點點墨跡的眼球,一出現,目光就直落在兵身上,微微眯起,顯得狹長了幾分的眼球中更是浮起人性化的興奮之色……眼中墨跡一顫,一股古老而又浩瀚如繁星大界的氣息盪開,剎那便掃過兵的身影……
下一刻,兵身上的劍意轟然炸開,尤其是劍尖處的劍意,更是宛如一刻高濃縮的空氣彈般爆開,帶起的巨力攪碎木劍,猛的撞擊在兵胸膛上,髮絲飛舞間發出一聲慘叫……
“額啊啊!!~”
慘叫盪開,循着森林遠遠散去,很快落入訓練場之外,一道白衣身影的耳中……
“!!”龍顏眼皮猛的打開,眼中浮起驚怒以及濃濃的憂色,這一瞬間的龍顏渾身髮絲微浮,寬大的大衣都顯得輕了許多,渾身上下無不釋放着凌厲的劍意,可絲毫沒有擴散的跡象,整個人似是在這一剎那化爲一把鋒芒畢露的絕世神劍。
龍顏的表情很是難看,幾乎就在他睜眼的剎那便失去了蹤影……
下一刻,訓練場內,也就是本來所站的位置不遠處,空氣一蕩間,白痕一閃,一道身形比例完美的身影露出身形,晨光下,一身白衣泛着鮮豔的橙光,髮絲更是染上新色。不過龍顏本人對此卻是毫無興趣,看着眼前的一幕,臉色陰沉如死水,目光如刀,惹人心寒。
在他面前,枯葉散落,周邊氣流不穩,剛被外物擾亂的氣流還沒來得及恢復,空氣中漂浮着點點木削,地面依然還隱約可見一個個小巧的小腳丫……可卻不見腳印的主人。鼻尖微動,依稀能嗅到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可卻再不見這氣息的主人。
名爲希望的晨光下,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卻是多麼的蕭條,雖陽光在側,可龍顏卻渾身冰涼,心都在顫抖,劉海垂下的陰影中,雙目滿含兇厲的光滿,一股可怕的殺氣循着靈魂力瞬間覆蓋方圓上億裡的地域,幾乎籠罩了大半個枯幽星原!
可依然沒有找到那個人……居然有人當着他龍顏的面把人帶走了!
龍顏眼簾完全沉下,輕顫的雙目下蘊含着無邊的悔恨與殺意,可就是一嚴不發,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再睜眼……四野皆顫,無形的劍意拂過天地,霎時間風雲變色,漫天沒來得及化去的雲塵化作條條遊絲,似是剛被亂劍劈過,整個天空的成了一片攪碎的漿糊;而大地雖看起來無恙,風依然在吹,獸依然在跑,蟲依然在鳴,鳥依然在叫,可這一切卻隱隱的充斥着違和感,大地似是與前一刻相比,出現了極大的不同。
而龍顏的身形則是不見了蹤跡,原地殘留的,唯有陣陣凌厲的劍氣,腳下帶起的點點泥削依然未來得及墜地。
一聲可以忽略的異響傳出,泥削落地,而這突然落地的泥削似是平靜的水片突然墜下的落石,掀起了道道水波,擾亂了本平靜的水面……山川倒塌,草木塌陷,飛禽走獸同一時間奔潰而散,一切宛如融化的冰塊便“流動”起來,短短數息便鋪平了大地,一眼望去色澤略有不同,可形狀卻是出奇的一致:
皆是一塊塊四四方方,大小一致,邊長不足半寸的方塊!
僅僅是劍意掃過間,龍顏的劍便已劃過大地,削平了山川草木飛禽走獸!
方圓萬里內,化爲一片方塊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