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
兵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大變。
光線很昏暗,但總體來說的話,可視範圍不小。
這片環境中懸浮着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劍體,一些劍看上去很是平凡,甚至有些可以說已經是鏽跡斑斑,劍身上有大大小小的鏽化的孔洞,不斷的向着下方掉落着鐵鏽,猶如在下雨。
一些劍就很不凡,不但完整,還發出淡淡的光芒,光芒四射下,不少劍體綻放寒光,展露鋒芒,看起來格外駭人。
而這裡的可視範圍大的原因也正是這些劍不斷髮光的同時反射光,無數道劍光交合在一起,讓這本該昏暗的環境多了幾分可視性。
再看地面上,兩座直直的山峰佇立,兩座山峰間僅僅有一座石橋連接。
兵現在就在其中一座山上,走到崖邊低頭一看,下方和遠方朦朧一片,無法確認山的大致形狀,甚至連周圍是不是除了高山和劍還有沒有其他都不知道。
再轉身看向石橋,由一塊塊浮空的巨石拼接在一起組成,一些石塊還獨立浮空,一看就沒了安全感。
走近後發現石橋的入口處有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
往生路。
而且下面還有一排排文字,只是他不認識是什麼意思。
兵眼角抽了抽,怎麼這麼個名字,本來自己還想上前的,可一看到這三個字就畏縮了下來。
往生?小爺還活的好好的,往什麼生呢。
等等,往生?
兵發現了問題所在了,想到龍顏突然一變,伸手捏住自己脖子,那恐怖的劍意讓自己失去了意識的經歷。
難道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呢。
雖然龍顏這傢伙很是極端,性格難以琢磨,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也算是教授了自己一些東西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算是自己的師父了。就算拋開這些不談,他好歹也是父親母親的朋友,怎麼會對自己下殺手?
可是···這又怎麼解釋啊。
“唉!”
兵感覺頭大,一把抓住自己的頭髮揉搓了起來。
那往生二字,以及前方道路上傳來的奇異感覺讓兵心中不舒服。
雖然不知道怎麼表達,但這樣的感覺讓他心中很是煩悶,總覺得這裡有秘密。
最後,兵決定先在這邊山峰上走走看看。
兵邁步走向這山峰的周圍
後方面積很大,與其是是山頂,更像是一座高高大山讓人攔腰截斷後留下的一個平臺,兵走了好遠都看不到盡頭。
入目所見,一片荒涼,一些地方堆着一堆粉末,細看那輪廓的話有人形,有獸形,亦或者是自己認不出的形態。還有不少地方直直的插着刀尖,不少刀劍旁邊還有一堆粉末。一些刀劍柄上還散落着粉末,下方粉末的輪廓像極了一隻手。
明明沒有風,但一些粉末上方卻還是有薄薄的一層霧,看起來朦朦朧朧。爲這本就荒涼的環境增添了幾分悲寂。
死氣沉沉,堪稱荒蕪,甚至有些悲壯。
幽夜森林被稱爲生命禁地,但是和這裡比起來的話什麼都都不是。
太小!
兵心有感觸,心中衍生出了自己從來沒有感覺過的情緒。
他繼續向前,眼中不斷重複着類似的畫面。
越發讓兵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緒滋長。
不久,他看到了一堆粉末,那看起來和其他粉末不太一樣,看上去很像是兩道身影疊起來的。
最重要的是,兵在這粉末中感覺到了一股很是強烈的執念,似是一股入人心脾的力量,連自己都忍不住爲其所左右。
兵撫着心口,剛剛那麼一瞬間,他居然感覺心口微疼發堵,突然很是傷感,五味雜成,眼角居然不經意的流下了一股熱流。
“滴。”
淚水滑落,掉入了那堆粉末中,頓時讓他心中的感覺越發的明顯,一股情緒嚴重的影響到了他,讓他心中頓時有了強烈遺憾,不甘和無能爲力的感覺,緊跟着有了一種放聲大哭的衝動。
很是難受。
再擡頭看向粉末旁邊一把長刀,上面很是殘破,稱得上千瘡百孔。不知怎麼的,兵居然緩緩伸手向着刀柄握去。
“!”
一股威壓釋放而出,順着手臂狠狠砸在自己身上,眼前似乎還看到一道虛影對着自己衝來,直接進入身體中。隨後讓他頭腦一暈,視線一花,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殺!”
大片的喊殺聲在兵的耳中響起,天空暗藍一片。
下方一座平臺之上,無數的生靈舉刀廝殺,刀劍等各類兵器的碰撞聲不斷響起,兵器入體聲不絕於耳,無數的身影倒在平臺上。
怪異的是,他們倒下後沒有血液飛起,死去後也沒有屍體留下,身體氣化成雲霧狀飄入殺了他們的兇手身體內。
隨着霧氣的飄入,那人實力便會有所增加的同時還會修復傷體,開始斬殺自己曾經打不過的敵人。
場面混亂不堪,也有人聯手的,但是大多都被同伴擊殺,成爲所謂同伴的養料,讓他可以在這個修羅場站得更久。
廝殺聲不斷,上空籠罩了一層濃濃的雲霧,而這些雲霧都是人死後所化成的。
籠罩了整片天空!
死者無數,可這裡的人卻是不見減少,平臺下方不斷有人衝上來加入其中。
別看這些人是新來的,可也不乏有完全能夠碾壓“老人”的存在!
這裡沒有朋友,沒有情義,只有戰!只有殺與被殺!只有吸收與被吸收!
兵的視野中,自己正拿着一把長刀與人廝殺,旁邊一直都有一個絕色佳人。
她可以說完全沒有什麼戰鬥力,按理說在這樣的場所,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成爲養料!
因爲這裡沒有男女,沒有美醜,只有掠食者與被掠食者!
可她就是活了下來,看起來很是嬌柔,但沒有一絲的柔弱,看着那些不斷朝着自己砍過來的兇手,她沒有帶着一絲懼怕。
因爲她旁邊有一個一直保護着她的男人!
兵的視線中,“自己”在保護着這個女子,一路過關斬將,橫掃諸敵!
不過即便他和這身體的主人共享五感,但沒有一點決定的權利。他知道:
我與這男人二心同體!
兵發自內心的尊敬這個男人,他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是他活着的時候,爲紅顏戰四方的畫面。
不管是他最後有沒有成功,但這份決心值得他尊重以及效仿。
兵在這樣的氛圍下,心中也發生了變化,情感投入其中,爲其每一場的勝利而喜,也爲其每一次的受傷或者危機而憂。
一道白光劃過,兵的臉上被切開一道傷痕,骨頭上都被削出了一道白色痕跡。
銀光一閃,兵右邊腹部下,一支長槍刺入其中,兵看到自己的右手連忙抓住長槍,不過腹部傳來一股大力,雙腳離地,被人挑了起來,那刺入腸子,撕扯皮肉,擠壓骨骼的疼痛讓兵心中一顫,連一點動的慾望都沒有。
太疼了!
可這男人沒有一絲懼意,右手一放,任由那長槍攪碎自己的內臟,撕開皮肉,他長刀平放,身體向着長槍的主人滑了過去。
這讓那長槍主人一驚,沒想到有這麼瘋狂的人,可他發現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調轉,地面掩蓋了視野。
兵感覺這人就是喪心病狂,要是平常的話絕對會覺得他感覺不到疼,可現在和他共享五感,那疼痛讓兵都想早死早超生了。
可這人沒有這樣,落地後扯出長槍,猛的拋出,插入一個正要攻擊那女子的敵人的頭顱,連帶着他的身體一起帶着,長槍未落地,人影就不見了蹤影!
化作煙霧飄入自己身體!
女子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即便知道要是這男人死了的話,她或許會更加悽慘,即便如此也沒有看男人身上的傷口,只是一直對他投以微笑,眼中毫無悲意與擔憂,裝滿的甜甜的愛意與決心,似乎這裡不是戰場,而是二人流連的小世界!
兵不知道爲什麼兩人會這樣,但他對這女子沒有一絲的厭惡,看着這容顏驚世的女子,心裡感覺怪怪的,那不是對美麗的欣賞,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兵”回以一笑,再次起身,揚起戰刀,在這樣的氛圍下,漸漸的,兵完全的投入了其中。
與這個男人雙心同體,共同享受所有的傷痛和情感波動。
一次次爲守護旁邊佳人,他向着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發出了戰意,舉起了戰刀,一番血戰,傷痕累累。
最後提着敵人的首級宣告自己的勝利!
兵從一開始的發懵不適到投入,從一開始因爲一道劍傷就疼得想抹眼淚,從一開始手忙腳亂到應付自如,從一身戰痕遭遇強敵時的心中發憷到戰意滿滿,無所畏懼!
兵和這個男人一起受傷,一起懼怕,一起怒吼咆哮,再到一起斬下勝利,接受女子的嘉獎。
每一刻,兵都和二人一起度過。
最後,他感覺這就是自己,這就是自己在戰鬥,就是自己在保護這絕色佳人。他有一個念頭:
爲了她,雖萬死不可辭!
隨着時間的流逝,戰鬥的持續,兵學到了很多,學到他的戰鬥經驗,學到他的戰鬥技巧甚至是他戰鬥的意識!最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和這個男人沒有衝突,每一個怒吼和微笑幾乎同步,宛如已經變成了這個男人!
連看待那女子的微笑時,心中的感覺都不同了,宛如看待自己的愛人!視這動人的微笑爲自己唯有的嘉獎!
他心中甚至衍生出要爲她抹除一切敵人的想法。
想到這女人的笑容,彷彿自己做什麼都值得,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能無所畏懼!
兵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或許這就是這男人的意識吧。
他收穫巨大!戰鬥經驗是次要,主要是這樣經歷中,兵內心受到了巨大的磨練,舉手投足間完美詮釋了何爲真男人!
最關鍵的是,他還學會了這人的戰鬥方式,對手中這把五尺長刀如臂使指!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可以釋放微弱的意了!
不知不覺中,無窮無盡的戰鬥,有情的戰鬥,無情的戰場,不知何時的,兵的心中埋下了意的種子!
兵只有一個想法,活下去,和這個女人一起活下去!
可事實就是,無論是···結局已經註定!
天空中漂浮着無數的兵器,周圍環境中一對對粉末堆積,大量的兵器插在地上。
不過,那些兵器沒有鏽跡,寒光四射,個別兵器還帶着血跡,刺眼的兇光劃破濃霧,讓人肌體生寒。
此時的戰場,也只剩兩人。
兵單膝跪地,左手撐在地上,五指已經只剩拇指和食指;右手握住一把長刀,只是它已經看不到刀刃,密密麻麻的缺口,刀已經斷了一截,如他的主人一樣傷痕斑斑,註定歸於黃土。
前方,一個長髮披肩,長袍,長袍被類似鎧甲的堅硬物質撐起,讓這人顯得十分魁梧,面目模糊,但雙手白皙,顯然年紀不大,他看了一眼兵,緩緩轉身,向着路的另一方走去。
至始至終神色冷淡,不帶一絲感情。
而兵沒發記住甚至看清他的臉,對這人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額頭眉心有一個白色如同火焰般的紋路。
這個男人敗了,敗給了這條路最後一個活人。
“噗!”
兵萎靡的精神一震,已經破開大半的脖子轉動,視線倒轉。
脖子不堪重負,兵的頭顱倒掛在脖子上,僅僅被一塊皮肉吊起!
視線倒轉,迎面而來的是絕色佳人那帶着笑意的臉。
“!”
兵的頭倒掛在脖子上,感覺臉龐被一隻溫軟的秀手捧起,嘴脣上傳來一陣溫軟,鼻子聞着一股清香。
這是一份不一樣,也是到目前爲止最有分量的嘉獎!
可他並沒有爲此而開心,他倒掛着頭,看到女子一隻手拿着精緻的匕首,一把插入自己心口中,血色中夾雜着一些乳白,鮮豔的鮮血流淌而出,噴濺在兵的臉上。
心中悲意大生,恨不得把頭合上,再一次舉起長刀爲她征戰四方。
哪怕只是爲了護她周全也值得!
可是···只是想象而已。
緊接着感覺一股帶着腥味的熱流從口中灌入,又從嘴角漏出,再順着臉頰流入眼中,染紅了自己全部的視線。
口子滿是腥甜,可心裡卻增幾分悲涼。
最後,兵頭腦一暈,視線完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