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化爲煉獄的戰場中還能活下來的人，除了許清歡一行數人，其他幾個人都已經被這突如其啦的打擊打懵。
尤其是斷了半截身子，到現在還沒死去的至善和尚，更是整個精神完全崩潰，口中吶吶着佛主寬恕之類的懺悔之話。
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就算誰有偷天之能，將他斷掉的下半截接回去，恐怕活過來也是一個廢人。
讓許清歡意外的是，反倒是那三個錦衣衛看似一樣悽慘，但面對眼前這地獄一樣的慘狀，卻還能保持基本的心智。
作爲這隊錦衣衛精銳首腦的胡長寧，渾身血淋淋地拄着掌中長劍，望着四周慘死的錦衣衛兄弟，和那一個個深有丈許的大坑，神情大慟，泣血怒吼道：
“爲什麼？朗朗乾坤之下，怎會有如此天災降臨！
我等錦衣衛屬，縱然爲王爪牙，殺孽深重，但也有功於江山社稷，何至於蒼天以流星墜擊，遭此慘禍？”
許清歡聽到他的控訴，心中冷笑，“這哪裡是什麼流星天災，分明是另一對輪迴者發射的導彈。
無論是這些錦衣衛，還是剛剛到了戰場就基本慘遭團滅的那些江湖人士，都不過是對方的棄子而已。”
他當自己身上的傷勢好了一點後，首先來到蘇乞兒身前，幫他將折斷的腿骨接回去，然後才遠遠對着胡長寧道：“對面的錦衣衛，你想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嗎？”
作爲敵人，他當然沒有義務爲對方解釋疑問，但他忽然心有所想，準備也學對方那樣，在朝廷這個體系中安插一個釘子。
反正這個錦衣衛高手已經被對方放棄，甚至是有意丟到這裡來送死，正是自己將來天然的盟友或者手下。
“你知道原因？”
胡長寧猛地掉過頭來，喘着粗細，兩隻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許清歡，惡狠狠地道。
“當然，不過想要我告訴你原因，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許清歡知道對方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什麼條件？”胡長寧沉聲道。
“入我門下，爲我奴僕，受我驅使，聽我號令！”
許清歡不緊不忙，目光平靜地望着好像受傷野獸一樣的錦衣衛百戶，將自己的條件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
“什麼……？”一聽到這個條件，胡長寧剎那間就好像被激惹的野獸，怒氣衝衝地盯着許清歡，“胡某堂堂錦衣衛百戶，天子陛下的鷹犬，你不過區區一介江湖賊寇，有什麼資格敢提出這樣的條件？”
許清歡微微一笑，這個錦衣衛百戶沒有第一時間嘶聲力竭地完全否定自己的條件，反而問自己有什麼資格，這就說明對方的潛意識裡並沒有徹底拒絕他的條件。
他現在要做的，只是讓對方知道，他有這個資格提出這種條件，就好像生意人做買賣一樣。
“我當然有這個資格，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不但能告訴你爲什麼出現剛纔的情況，還能將你身旁的這兩個錦衣衛兄弟救治過來。
別的不敢說，這種斷肢再繼的手段，鄙人還是有一點的！”
許清歡終於展露出了自己的籌碼，他不怕對方不答應。
而之所以要承諾治好那兩個缺胳膊少腿的錦衣衛，完全是利用這個方法告訴胡長寧，他擁有這種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
畢竟像胡長寧這種人，可不會僅憑一個白話，就會俯首稱臣，甘受奴役，總要讓他給自己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果然，聽到許清歡能夠救治自己身旁兩個命在旦夕的手下，胡長寧的眼神一凝，思索片刻之後，用力道：“好，只要你能做好這些，胡某甘受驅使！”
“好！”許清歡將手一翻，一本厚厚的《諾德林契約之書》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既然如此，就簽下這個契約吧！”
胡長寧並不在意這什麼契約，於是按照許清歡教授的方法，簽下契約。
不過當那枚代表真名的符文，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個被他當作形式的契約，竟然還有這樣的變化。
這個發現，非但沒有讓他產生恐懼，反而對接下來的事情更加期待，好像一個好奇的孩子，悄悄掀開了房間裡窗簾的一角，開始衝進窗戶外的世界。
契約簽訂，許清歡自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他突然一腳提出，強大的勁力掀起氣勁，將被炸得疏鬆的泥土鼓盪出去，露出了身前泥土掩埋中的一塊殘破金屬片。
“你以爲剛纔襲擊我們的是流星？看看這些東西，你還這樣認爲嗎？”
許清歡又一腳提出，將這塊三十釐米見方的導彈殘骸踢到了胡長寧身前。
“這是什麼東西？”胡長寧迫不及待地丟開掌中的寶劍，像老農一樣彎下身子，仔細打量起眼前的殘骸，“墨家的機關火炮之術？”
作爲大明間諜機構中最精銳的高手，胡長寧豈不知道擅長機關製造的墨家，也能製造各種火藥、火器的行家。
雖然大明的火器普遍威力不足，只能用來對付普通人，用來對付江湖高手總是力有不逮，但這完全不能排除，有墨家的瘋子發明出威力更大的火炮和火器！
要知道，這個時候，明朝的火炮已經能夠轟塌城頭，作爲戰爭中的利器被使用。
胡長寧一開始沒有發現這一點，完全是因爲當時的場面太過震撼，那種天崩地裂的場面，即便是大明最厲害的火炮也不可能造成，所以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流星天墜上。
至於那些破片，則被他當成了破碎的兵器。
但現在被許清歡一提醒，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不錯，剛纔的攻擊，其實是有人利用極其高明的機關火器偷襲所致，而他們的目標就是我！
至於你和你的錦衣衛，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江湖人士，不過是別人的炮灰和棄子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堂堂大明朝廷，爲什麼會派遣一個錦衣衛百戶和這麼多錦衣衛精銳，來追殺我們這幾個區區江湖賊寇？
這是不是有些太過興師動衆了？”
胡長寧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忽然想到之前聽到的消息，竇文斌指揮使或許是因爲迫於何左督御史的壓力，纔將自己這個掌控着大明十四勢的百戶派出來，追殺區區幾個江湖匪寇。
可能在他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就已經被捲入到了某個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