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心亂如麻,一把將奄奄一息的小冬瓜抱到懷中,慌亂着用手掌壓住她身上的傷口,但鮮血還是無法阻止地不停流出。
“你快不要說話,我想辦法給你止血!”他安慰懷中的女孩,但他心中明白,這也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許大哥,你能抱我真的好高興,沒用的,我的傷已經沒救了,能在臨死前躺在你得懷裡,我死也高興!”
小冬瓜的臉色已經發白,嘴脣發紫,說話時似乎十分費力,但臉上卻洋溢着從來沒有過的笑容。
許清歡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值得她去喜歡,去愛,但他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美好的生命,就如此消逝在自己懷中。
“一定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雖然知道沒用,但許清歡依舊按在她的傷口上,口中喃喃着。
不遠處,戰鬥的喧囂聲逐漸在他的耳中淡青,唯有這句心聲,在他的腦海中迴盪。
“對了,還有它,我想到了,它一定有用!”許清歡忽然想到了什麼,從空間指環中取出了一隻合金手提箱。
這箱子是唐婉容長老送給他的補償,裡面不但有可以幫助他增長修爲的血精丹,而且還有五隻星辰原液。
星辰原液可以說是蓬萊島可見的療傷藥劑中,效果最高的戰略級藥物,一般來說只要人還沒死,都能通過注射它挽救回來。
許清歡麻利地從手提箱中取出一隻星辰原液,將它安裝到準備好注射器中,然後來不及考慮得失,直接對着小冬瓜的胳膊進行了注射。
淡藍色的原液,閃爍着星辰般的細碎光芒,快速注射到小冬瓜的體內。
然後就在許清歡驚喜的眼神下,本來被軟劍刺破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從傷口處流出的血液,也在飛速減少。
“好!真的有用!”許清歡一口氣將整隻星辰原液全都注射到懷中少女的體內,這纔將注射器和手提箱收回空間指環。
又過了半分鐘,小冬瓜的傷口已經完全彌合,只是因爲失血太多,再加上藥力還沒有完全釋放完畢,所以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直接昏睡了過去。
許清歡摸了一下她的脈搏,知道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他身旁的戰況,卻已經十分不容樂觀。
君寶就算再得太極精髓,也不過一人之力而已,劉瑾得兵煞軍氣加持,已經不是一般武者能夠匹敵。
數百招拆解下來,就算是後世的一代宗師,現在的君寶身上,也出現了數道狹長的劍痕。
至於旨在儘快殺光元軍士兵的其他人,情況也不容樂觀,那些士兵雖然中了悲酥散,實力大受影響,但到底人多勢衆。
摩尼教的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他們完全消滅,也不太可能。
許清歡一眼就看出了目前的困境癥結,所以他將小冬瓜輕輕放下之後,並沒有急着去殺那些元軍士兵,而是握緊手中已經缺口的朴刀,看向了正在和君寶大戰的劉瑾。
就在剛纔,他的第五個重戒已經被破,阿難破戒刀的加持,瞬間涌現在他的體內。
這股力量交融在滾燙的氣血中,在他的體魄中激盪,源源不絕的催生着力量,似乎只有利用手中的朴刀,才能將它們盡情地釋放出去。
他猛一吸口氣,目光死死鎖定劉瑾,然後將少林派的蜻蜓點水提縱法發揮到了極致。
“劉瑾奸賊,受死!”
伴隨着虎嘯龍吟般的爆喝,許清歡手中朴刀化爲一道刺目的電芒,帶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斬出。
這石破天驚的一刀,已經將破戒刀法演繹到了嶄新的境界,不再糾纏於受戒與破戒,而是跳出桎梏,發現了刀法中更加深沉的精神。
那是一種堅持,一種對真理的堅持,一種寧願親手毀滅自己曾經堅守億萬年的戒律,也要追求整理的堅持。
或許當年,阿難尊者就是發現了自己的真理,纔會毅然決然地破戒而出,用一柄單刀,殺出了人人心目中都向往的靈山聖地。
如今,許清歡也模糊地觸及了這份堅持,將這一門《破戒刀法》,演繹到了更深的層次。
它不再是《破戒刀法》,但它也不是《阿難破戒刀》,它是都屬於許清歡自己的刀法——《向死而生》
這一刀劈出,許清歡將自己的所有精神和力量,乃至所有能用得上的生命力量,都灌注在了這柄普普通通的朴刀上。
死亡和殺戮永遠不是它的根本,它們只是達成手段的工具,唯有生命纔是最終的答案。
這一刀,向死而生!
普普通通的刀刃,發出嗡嗡的錚鳴,似乎割裂了時間和空間,瞬間出現在劉瑾的眼前。
距離劉瑾還有三尺多遠,就已經在這個老太監的額頭上,留下一道筆直的血痕。
正在與之糾纏的君寶,知道決定今日勝負的轉機就在眼前,毫不猶豫地放棄所有防守,將刀光化爲無數弧光,牢牢圈住可能逃走的劉瑾。
“想要我死?天下想要本公公命的人多得是,可他們最終都死的都是他們,你們又怎麼能夠例外?”
面對兩人的聯手夾擊,劉瑾灰髮張揚,尖聲厲嘯,鬱積在他體內的兵煞軍氣,一瞬間全都爆發出來。
璀璨的劍光,好像天空射落的長虹,又像北極天空的極光,迎上了這近在咫尺,向死而生的一刀。
刀與劍的第二次碰撞,讓正用刀光圈住劉瑾的君寶豁然色變,他間不容髮之下,棄刀用拳,一身功力盡數化爲掌中的無形柔勁,護在身前。
轟……!
好像雷霆在君寶的耳邊炸響,然後他的身體就好像被海嘯拍中,毫無意外地飛拋出去。
兩人交手之處,方圓三丈之內,地面上的塵土瞬間全被震飛,露出黑色的堅硬土地。
再然後,纔是兩聲短促而清脆的斷裂聲。
被勁力掀飛出去的君寶看得清清楚楚,在漫天的塵霾中,一截斷刀和一截斷劍,好像流星一樣飆飛出去,消失在視線中。
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因爲他知道,一旦失去了兵器,沒有了阿難破戒刀的加持,許清歡實力會瞬間削弱一半。
不等他做好最壞的打算,塵霾中傳出激烈的拳腳聲。
砰砰砰砰……,許清歡和劉瑾兩人根本沒有絲毫防禦,全都將自己所有的招式,轟擊在對方的身體上。
當許清歡最後一擊般若掌拍出後,兩人的身體終於在勁力的作用下分開。
周圍的塵霾已經散盡,周圍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戰鬥,因爲他們知道,決定勝負的一戰,已經完成。
許清歡和劉瑾,就好像佇立在街道上的雕塑,兩人一動不動,就那麼直直地站在那裡,直直地看着對方。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突然劉瑾的身上傳來嗤的一聲,他全身早就破得不成樣子的錦袍,變成兩片在風中飄落。
一道鮮紅的紅線,斜斜地出現在他的胸口之小腹位置,而且越來越粗。
“你贏了!”
劉瑾目露死色,看了一眼自己胸間的傷口,只吐出這兩個字,身體就沿着這條紅線,朝一旁滑落。
噗通一聲,鮮血和內臟一同從殘肢中涌出。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不是因爲劉瑾的死狀悽慘,而是因爲那些流出的內臟,已經全都變成了肉糜。
就在剛纔,許清歡不但一刀斬中了劉瑾,而且還後面的拳掌交手中,利用勁力,深深震碎了劉瑾的內臟。
如果不是劉瑾全身有兵煞軍氣加持,他當場就會斃命!
聽到腦海中響起的任務完成提示,與劉瑾遙遙相對的許清歡,終於再也憋不住口中的鮮血,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在他的腰腹間,也同樣有一道纖細而鮮紅的劍痕。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之前劉瑾的慘狀,臉色都不由一變。
然而,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隨着這道劍痕的出現,它並沒有繼續加深下去。
反而在許清歡全身浮現出潮紅色後,漸漸收斂起來。
許清歡用手指對着胸前的這道血線一抹,露出下面的白色劍痕,見它不過半釐米不到的深度,只是一點皮外傷。
他也沒有想到,劉瑾會這麼恐懼,如果不是它的《玉魄金猥玄功》已經小成,全身皮膜比修煉了鐵布衫的人還要堅韌,恐怕現在已經和劉瑾差不多一個下場。
也正是因爲這一身《玉魄金猥玄功》,讓他避免了直接被劉瑾拳勁震碎內臟的下場,只是內腑受創,而無生命危險。
“走!”
許清歡確認自己沒有問題,招呼了衆人一聲,抱起地上昏迷的小冬瓜,就帶頭撤離。
他們的目的是爲了誅殺劉瑾,如今目的已經達成,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道理。
這裡是神都城,時間拖得越久,對摩尼教衆人來說,就越危險。
附近的元軍已經被殺破了膽子,特別是看到劉瑾和天寶雙雙陣亡之後,更是如此。
他們哪裡還有膽子,去阻攔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暴徒叛黨,只希望他們能快點消失。
佛笑樓門前的街道,再次安靜下來,只是那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一時之間卻難以消散。
“宿主已經完成主線任務,請在二十四小時內主動返回,若到時沒有返回,將會強制宿主返回!”
撤離中的許清歡身形一頓,隨即恢復正常,他看了眼懷中的女孩,心中微嘆,“他終究還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