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你手下最厲害的走狗已經授首,你還不立刻束手就擒?”
被劉瑾逼得左躲右閃的秋雪,見到天寶被許清歡一刀梟首,臉上顯出喜色,試圖利用言語動搖眼前太監的心神。
劉瑾猝然聽到天寶已死,心神果然大受動搖,尤其是他看見那具被梟首了的殘屍時,更是如此。
只是這一瞬間的變化,太過短暫,以至於就算是秋雪,也沒能抓住這一閃即逝的機會。
等到秋雪發現他的破綻時,已經悔之晚矣。
劉瑾本來兇狠的面目,此時變得更加兇狠,金絲編成的冠冕,陡然被沖霄而起的氣勁崩飛,滿頭灰白色的長髮如蛇般鋪滿空中。
距離他不過數尺之遙的秋雪,立刻就悶哼一聲,被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氣勁震飛出去。
“好,好,好!你們這些無君無父的叛黨,竟然幾次三番想要置本公公於死地!
你們當真以爲,我堂堂鎮守大太監,會畏懼你們這些江湖人士?需要依靠天寶這個奴才,來威懾你等?”
劉瑾的聲音尖銳刺耳,好像半夜寂靜深空中傳來的梟叫,一股不祥的預感,瀰漫到所有人的心頭。
剛剛一刀斬殺了天寶的許清歡,正在緩解糾纏全身的虛弱感,試圖重新提振自己體內的氣血。
要知道即便是有阿難破戒刀加持,他能在兩三招間,同君寶合力斬殺天寶,期間突然爆發出的力量,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身體負荷。
這時許清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爲之大變,驚呼道:“不好,快阻止他!”
可惜劉瑾的變化太過突然,其他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老太監凌空飄起,身上的錦緞官袍,被一股來自於虛空的氣勁逐漸撐起。
“哈哈哈哈,本公公好歹也是一方鎮守,你們這羣毫無見識的武林人士,竟然想要在我數百將士身邊暗殺我,當真是可笑之極!
今天,本公公就讓你們看看,什麼纔是主宰這個天下力量,你們引以爲傲的江湖功法,給本公公提鞋都不配!”
劉瑾怪笑一聲,凌空升起的身體又突然好像老鷹一樣撲擊下來,他手中軟件,在無形的功力灌注下,一時筆直森然,劍尖之上隱然吞吐這一絲劍氣。
他的目標,就是衆人之中,武功修爲只弱於許清歡和君寶的鐵如山。
鐵如山此刻距離他最近!
“鐵大哥不要和他硬拼,快退!他定然是修煉了兵家秘法,利用兵煞軍氣暴增功力,大家趕緊殺光附近的元軍士兵,讓他沒有煞氣可借!”
許清歡只恨自己沒有長上翅膀,急嘯着提醒鐵如山,然後拼命催動全身氣血,朝劉瑾攔截過去。
他從騎兵營將身上獲得的秘籍知道,這個狀態下的劉瑾,根本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可以阻擋,他現在等於是萬軍加身,一舉一動都有無數兵煞軍氣相隨。
可惜他和劉瑾之間的距離太遠,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劉瑾就已經撲到了鐵如山眼前。
鐵如山雖然聽了許清歡的警告,但一來已經不及撤離,二來也不相信劉瑾真的能將他怎樣,所以爆喝一聲,好像黃牛一樣強壯的雙肩一抖,掌中的流星飛錘就已經飆射出去。
他自信,不說這憑空撲落的劉瑾,就算眼前墜落下來的是一顆隕石,在他的流星飛錘之下,也得粉身碎骨。
劉瑾面對飛砸過來的流星飛錘,嘴角流過一絲獰笑,輕輕將手中軟劍一劈。
嗤……!
鐵如山用精鐵千錘百煉出來的流星飛錘,竟然在閃爍的劍光下,瞬間一分爲二。
軟劍的劍光,直接長驅直入,刺向鐵如山的咽喉要害。
之前還信心滿滿的鐵如山,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流星飛錘會被人用劍劈開,而且對方的劍光是如此迅捷,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自己面前。
森然冰冷的劍尖上,那好像蛇吻一樣的氣芒,讓鐵如山渾身如同墜入冰窖之中,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它一點點接近自己的咽喉。
一尺,七寸,三寸……
眼看他的咽喉之處,已經被氣勁刺破皮膚,滲處血珠,但他卻無能爲力,好像瞬間所有的力量全都被抽走了一樣。
“醒過來!”
就在鐵如山眼睜睜看着軟劍,一點點刺向自己而無動於衷的時候,許清歡的爆喝聲,終於將他驚醒。
多年戰鬥磨礪出來的反應,讓鐵如山不及思考剛纔自己的狀態,本能地一側身體,避開了咽喉要害。
同時手持流星飛錘的右掌,繃着飛錘末端的鐵鏈,朝幾乎貼到了身體的劍光格去。
同樣是精鐵鍛造的鐵鏈,甫一接觸劉瑾手中的劍光,立刻鐺地一聲崩斷,然後鐵如山格擋的右手,沿着手腕位置整齊斷裂。
“嗯哼……!”鐵如山悶哼一聲,竟然對此不管不顧,利用自己斷手才贏得的片刻時機,身體猛地側翻出去。
一擊未盡全攻的劉瑾,眼看鐵如山滾了出去,而許清歡有忽地當道自己面前,不由冷哼一聲,手腕微震,就帶動掌中劍光輕顫,將鐵如山斷下的手掌,削成了血沫。
“在本公公手中救人,你得補上自己的命來!”
劉瑾眼神陰狠,好像走失了獵物的毒蛇,撲落的身體一點地面,立刻再次化爲離弦之箭,殺向許清歡。
只有直面劉瑾,許清歡才理解,爲什麼剛纔鐵如山好像呆了一樣,任由劉瑾的劍光刺向自己而不躲避。
這固然是因爲劉瑾的劍光太快,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劉瑾的攻擊之中,隱含着攝人心神的煞氣。
但凡一個人的精神不夠堅定,就會被這股煞氣侵染,就好像孤身一人在面對千軍萬馬的衝鋒一樣,絕望地等待死亡。
許清歡現在也體驗到了這種感受,但他和鐵如雲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經歷過走火入魔,精神無形之中已經得到了一次淬鍊。
而且他還修煉有玄極心經這樣的神功,能夠心神分離,所以就在他失神的瞬間,一直沒有突破的玄極心經,終於晉入到了第二式境界。
玄極心經第二式,隨曲就伸身自然!
許清歡的身體,好像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接管,竟在自然而然間,使用出了破戒刀法。
大成境界的破戒刀法,加上阿難破戒刀加持,一擊之下,刀劍鏘鳴,許清歡和劉瑾兩人,竟然同時全身一震。
緊接着,許清歡就感覺對方的劍身上,闖過來一道陰狠銳利的氣勁,一路勢如破竹,闖過體內氣血的重重阻攔,朝他心臟而來。
這個發現讓他大吃一驚,這個世界的內氣他雖然沒有修煉,但在和君寶對練的時候也感受過。
但像今天這樣,如此強大而詭異的,他還是第一次接觸。
許清歡當然知道,不能讓這一道詭異的氣勁真的到達自己的心臟,所以拼命振奮起體內氣血,在中途攔截。
沸騰的氣血,好像燃燒的火焰,不停衝擊和灼燒着這一道氣勁,隨着時間的推移,當這道氣勁貫穿他的臂膀,快要到達胸膛時,終於被削弱了大半。
相較於許清歡的遭遇,劉瑾也好不到哪去,氣血武道雖然在初時並不修煉內力真氣這樣的東西,但卻能將身體淬鍊到極致。
所以就在刀劍交擊的瞬間,劉瑾也被許清歡朴刀上的勁力反震,持劍的右手一陣酥麻,差一點就把持不住掌中的軟劍。
一擊之下,劉瑾發現自己在軍氣兵煞加持下,竟然沒有殺死對手,反而是自己的手臂震得酥麻難耐,當即驚怒不已,“好小子,我看你能當我幾劍!”
說罷,他左手一把握住急顫不已的劍柄,雙手持劍,再次朝正在努力化解體內氣勁的許清歡刺去。
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道纖細的身影,擋在了許清歡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劉瑾的劍光。
於此同時,君寶也終於完全恢復過來,攜怒殺至,將還準備再下殺手的劉瑾逼退。
領悟了太極之理的君寶,也是在刀法上還不如許清歡,但在化解對方勁力和借力打力上,卻又勝過他許多。
一個時間緊迫,想要在兵煞軍氣反噬之前,全部消滅對手,所以銳意強攻,招式劍法如風如火。
一個意圖拖延時間,並不急着立刻分出勝負,所以招招以守爲攻,不讓自己出一點差錯。
劉瑾和君寶,兩人竟然打得難解難分,而其他人,則開始按照許清歡之前得提醒,開始全力絞殺周圍的元軍士兵,削弱劉瑾能夠借到的兵煞軍氣。
唯獨許清歡的四周,難得地清淨下來。
“許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喜歡你,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抱一抱我,我好像看着你抱我的樣子!”
小冬瓜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想要轉過身,看向她身後的年輕人,可是胸口的傷口,卻在不停吞噬着她的力量,讓她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量都沒有。
許清歡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小冬瓜,看着她被刺穿的傷口不停朝外流淌的鮮血。
這一刻,好像什麼東西在他心中破碎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有她來給自己送早餐,然後幫着自己收拾房間,整理自己的衣服。
如果這都不是愛,那什麼是愛?
它雖然平淡,但它是如此真實!
許清歡感覺,自己體內快要枯竭的氣血,忽然再次沸騰燃燒起來,是那樣的熾熱和滾燙,以至於一瞬間,就將那殘留的陰冷氣勁蒸發。
他一把撲上前,將氣息飛速衰弱下去的女孩抱到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