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兵分三路。
縣局的同志負責調查蔡小力現在的狀況,查實他的落腳點,準備抓捕。
第二路則是分頭進行的,因爲司馬白從新生農場那邊傳來的犯罪嫌疑人資料不止一份,蔡小力只是其中嫌疑最高的,另外幾個人也不是一點嫌疑都沒有,也必須馬上覈實情況。
要知道,楊明軒那個持槍搶劫殺人團伙包括陶勝纔在內,可是至少有五個人。現在陶勝才,楊明軒已經落網,蔡小力算一個,那還有兩個必須要找出來。
而且,也不知道那一百萬現金,到底是在誰手裡,歸誰保管。
這個案子,要人贓俱獲纔算是大獲全勝。
第三路的任務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就是找楊明軒覈實一下,蔡小力到底是不是團伙成員。
這個任務,交給王爲去完成。
目前來說,只有他對楊明軒有心理優勢。
楊明軒這傢伙,驕傲得很,儘管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驕傲,但他就是那麼驕傲,除了王爲之外,對其他任何警察都看不上眼。
哪怕爲此很吃了些苦頭。
王爲回到審訊室的時候,楊明軒已經鼻青臉腫,很顯然,戴連海趙子平沒對他手下留情。
泥煤的,一個該死的犯罪分子,你還傲氣了?
你殺了十個人你知道嗎?
都還是以前跟你朝夕相處的熟人,一起笑過一起哭過的同事。
你還真下得去手。
現在跟老子玩傲氣?
講什麼狗屁的江湖義氣?
你特麼也配!
儘管如此,楊明軒抵死不招,戴支隊和趙大隊氣歪了鼻子,也是沒招。這樣的重犯,最多隻能給他嚐點厲害,還真不能太過了,要是出個什麼意外,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對楊明軒滿臉的青紫,王爲視而不見,徑直走到楊明軒面前,冷笑着說道:“楊明軒,你沒必要再講你那個江湖義氣了,蔡小力已經拿着錢跑路了!”
“不可能!”
楊明軒條件反射似的說道。
“錢不在他……嘿嘿,王警官,你這是套我話呢?”
楊明軒咧嘴一笑,儘管他表面裝得很輕鬆,實際上眼裡已飛快地閃過一抹懊惱。千注意萬注意,誰知事到臨頭還是着了這傢伙的道兒。
“對啊,我就是在套你的話!”
王爲就笑。
雖然楊明軒反應很快,幾乎是立即就意識到不對,但他脫口而出的那半句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蔡小力肯定是他的同夥。
至於其他幾個嫌疑人的名字,王爲沒有說出來。
楊明軒已經提高了警惕,突然襲擊的效果已經沒有了,那就沒必要再說什麼,免得反被楊明軒從中解讀到什麼信息。
“好了,楊明軒,謝謝你,現在你已經不是關鍵了,現在的關鍵是蔡小力,我們只要抓到蔡小力,其他人也就原形畢露了。你也知道,蔡小力是靠不住的,對不對?”
這一回,楊明軒沒有反駁。
顯然他也是默認了王爲的話。
蔡小力這個人,做兄弟一起幹事還行,心黑手辣,就沒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但要說百分之百信任他,楊明軒確實不敢打這個包票。可能是打小窮怕了,這人尤其不能經受金錢的誘惑。
早知道這樣,當初得手之後就應該直接往境外跑,趁着警察和邊防部隊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有很大的機率跑出去。雖然從此之後就上了黑名單,再也不能回來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但怎麼也比現在這種情況要好啊。
這回是死定了!
要說一點不後悔,一點不懊喪,那肯定是假的。
只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硬扛到底,怎麼也不能讓這些警察笑話了去。
頭可斷,血可流,臉不能丟!
這就是楊明軒的信條。
明知必死,那就更加不願意在人家嘲諷的眼神中去死了。
不久之後,縣局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效率相當之高。
要說平時,公安機關的辦事效率確實沒什麼值得羣衆記住的,但這樣的特大案件,那效率立馬就提上來了,誰都不敢怠慢,誰都想要立功。
這樣的案子破一個,比其他案子破一百個更能引起領導的關注。
頭彩是被袁懷英和王爲搶走了,卻不見得所有的功勞他們都能拿走,必須要靠大家團結合作,換句話說,只要你肯努力,每個人都有立功的機會。
很快,大傢伙已經在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辦公室會齊了。以往一些大案要案的案情分析會,多數是在這裡召開的,當然條件是不那麼好。辦案子嘛,重要的是破案,其他的沒那麼多講究。
“蔡小力沒跑!”
負責介紹情況的還是城關派出所所長老嚴。
老嚴一直都在城關所工作,八年前蔡小力還沒有去坐牢的時候,他就是蔡小力居所那一塊的管片民警,對蔡小力的情況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熟悉。
而對整個城關鎮的情況,他也可以說是最熟悉的了,至少是之一。
“線人報告說,他剛纔還在小吃街請人吃飯,是他請客,請了十來個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衆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微微頷首。
這小子搶到了錢,果然忍不住要得瑟一把。
雖然楊明軒說錢不在他手裡,但總也得先分他一點,比如個三兩千塊,讓他好好爽一下。
一百萬的鉅款,先分他兩三千塊趁手,確實不算什麼。
“那現在呢?他人去哪裡了?”
洪峰沉聲問道。
“夜總會,夜百匯夜總會,他們去那裡玩檯球了,一幫小混混,男女都有,夜百匯那邊,是他們最經常去聚會的地方。”
老嚴沒有絲毫遲疑,馬上答道。
洪峰就讚賞地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老嚴的工作做得很紮實,洪峰喜歡這樣的人。
搞業務,那就得腳踏實地,兢兢業業,浮在面上可不行,這可不是在機關寫報告,大概加估計就可以洋洋灑灑寫幾千上萬字。
“能確定他有沒有隨身帶槍?”
洪峰最關注的還是這個問題。
抓捕楊明軒的時候,是在室內,危險性還略小一點,一旦發生槍戰,不至於影響到很大的範圍,當然執行抓捕的警察危險性就很高了。現如今蔡小力在室外,而且還是夜總會這種人多雜亂的地方,一旦發生槍戰,傷亡就很難控制得住了。
萬一發生嚴重後果,就算是洪峰都承擔不起責任。
“不能。”
老嚴搖頭,雙眉蹙了起來。
“因爲現在是冬天,天氣冷,衣服穿得多,看不出來……”
“可不可以誘捕?”
這麼說的是袁懷英。
既然老嚴和城關派出所對蔡小力的情況比較熟悉,倒是可以考慮誘捕。
“難度很大。”
老嚴還是沒有什麼猶豫,立馬就搖起了頭。
“以我對蔡小力的瞭解,這個傢伙相當狡猾,很機警……尤其對我們派出所的很敏感,我們只要一露面,搞不好他會拔腿就跑。”
“嗯,他心中有鬼……”
有人附和老嚴的說法。
蔡小力和楊明軒根本就不是同類型的人,蔡小力纔是真正的慣犯,有着極其豐富的反偵查經驗,對一切危險似乎都有一種特別的敏感性。
特別是他心中有鬼的時候,警惕性就更高了。
“那就只有出其不意的抓捕了……”
洪峰沉吟着說道。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關鍵要怎樣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一堆警察靠近他,還不能讓他有絲毫的警惕,這難度不小啊。
王爲忽然笑着問道:“嚴所,蔡小力現在是在打檯球嗎?他球技怎麼樣?”
老嚴頓時眼前一亮,他也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警察,腦袋瓜子轉得極快,馬山就明白了王爲的意思:“王大,你的意思是,去打球?”
王爲笑道:“是啊,他們不是一堆人在打球嗎?我們也可以一堆人去打球嘛,說不定還可以相互切磋一下球技呢?賭個彩頭什麼的,都是可以的。”
大辦公室裡頓時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嗯,我看這個辦法可行!”
第一個提出贊同的是朱羣,邊說那眼神就邊往王爲的臉上掃來掃去,似乎有所想法。
王爲不由得搔了搔頭,說道:“朱局,你別這麼看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最佳人選?”
衆人頓時鬨笑起來。
豈止朱羣覺得王爲是最佳人選,幾乎每個人都把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他臉上,這總是年輕的面龐,這總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正是和小混混最接近的畫風嗎?
況且王大隊還穿着髒兮兮的牛仔服,如果板寸頭再變成殺馬特風格的長髮的話,那活脫脫就是一個街頭小混混,誰要說他是禁毒大隊長,副科級領導,別人就要跟誰急!
而且他是從市裡過來的,是生面孔,蔡小力以前沒見過他,不會對他有什麼警惕之心。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只有請王大再辛苦一趟了。”
朱羣也不客氣,笑哈哈地點了將。
如果說先前去抓捕楊明軒,洪峰點名讓王爲上,還讓朱羣老邱等縣局領導暗中腹誹,覺得洪峰“小看江東無人物”,這回卻是“衆望所歸”,大家都覺得王爲是最佳人選。
“我也去。”
白嬌嬌不動聲色地說道。
衆人不由得又面面相覷。
要說這屋子裡一大堆認最像小混混的肯定是王爲,而最像警察的,毫無疑問是白嬌嬌,這一點,連洪峰,袁懷英,老朱這些老公安都比不了。
“我同意。”
別人還沒表態,王爲先投了贊成票。
白嬌嬌單獨一個人出現的時候,最“警察”,如果和他在一起,被他一帶畫風,那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而且白大隊如此漂亮,很容易引起蔡小力的覬覦,這樣王爲就更有理由和蔡小力近距離接觸了。
從資料上看,蔡小力的戰鬥力比楊明軒差得遠了。
楊明軒身高一米七三,體重超過七十公斤,膂力雄渾,在南方人中算得是彪形大漢,如果王爲不是精通擒拿格鬥術,並且深造形意拳,技擊水平極其出色,絕不可能一出手就制服他。
蔡小力身高只有一米六八,體重不足一百二十斤,雖然談不上多瘦弱,但也絕對稱不上強壯。對付這樣的人,只要王爲能接近他身邊一米以內,那幾乎一抓一個準。
哪怕他隨身帶着手槍,王爲也有足夠的把握,讓他根本就沒機會把槍拔出來!
基本上,用不着白嬌嬌幫忙,白嬌嬌的作用,主要還是進一步麻痹蔡小力的警惕性。
雖然如此,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去執行抓捕任務,還是不夠。
根據線報顯示,蔡小力請了十來個人吃飯,儘管老嚴介紹說,大都是街面上的小流氓小混混,但誰都無法確保,蔡小力另外的兩個同夥沒有混在其中。
一旦那兩個同夥有一個人混在其中,甚至兩個人都在,那麼王爲和白嬌嬌就非常危險了,他倆一動手抓捕蔡小力,只怕立馬就有人掏槍。
這樣的風險,肯定是要想方設法減少到最低的。
“兩個人不夠。”
洪峰直截了當地說道。
朱羣連忙說道:“洪局放心,肯定不止他們兩個人去。我們局裡,也有幾個年輕人,都很棒,身手很不錯,可以陪着王大和白大一起執行任務。”
“不能是熟面孔,也不能特徵太明顯。”
洪峰立馬叮囑道。
一個兩個警察在一起,不穿制服的情況下,或許還不一定會被人看出破綻來,但一堆警察在一起,哪怕全都穿着便服,言行舉止,總有些特徵可循,在有經驗的人眼裡,是很容易被人“識破”的。
朱羣點點頭,說道:“我明白,這幾個年輕人大都是前年從警校分配過來的,還有一個是去年分配來的,都很年輕……對了,王大,其中也許可能還有你的同學呢。你不就是天南警校畢業的嗎?”
從天南警校畢業一年半,王爲就已經成爲禁毒大隊長,正兒八經的副科級領導,連朱羣都口口聲聲叫他“王大”,而他的同學,在朱羣眼裡,卻還是一羣生瓜蛋子。
這區別也忒明顯了些。
王爲只好笑笑,不說話。
這當兒,他說什麼都不合適,說什麼都有得瑟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