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的腦子沒問題吧?”
原以爲會找到什麼樂趣的那夥人,頗爲無奈的互望了一眼。他們喜歡看見別人的哀求,喜歡看見別人的痛苦。可當欺凌的對象,換成一個神經有問題的人時,有的只會是無聊。
“要走了,羅丹,下午我們還有活要幹。”
“再等等,這個傻瓜讓我很不爽。”
覺得被傻瓜忽視的青年,惱怒的拉着男人的領口,像拖一條死狗般,將他拖進了路測的小巷中。
“哎,羅丹的臭毛病又犯了。希望那個傻瓜等下知道怎麼走路。”
說出這番話的青年,警告似的看向了四周的市民。所有注意到他眼神的人,都沉默的移開了視線,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看見過般,機械的重複着剛纔的工作。
“都給我熱鬧起來。”
這夥人中的頭目,拎着酒瓶搖搖晃晃的從酒館中走出。他一邊單手繫着褲子,一邊對那些表情僵硬的人們吼道。
“我不希望第二天有人對我說。嗨,羅賓,昨天你的那條街冷清的有點過頭了。”
“頭,要不要把羅丹找回來。您看,那位大人不喜歡別人遲到……”一名青年嬉笑的湊到了頭目的身邊,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潑了一臉的酒水。
“基裡,你對我的弟弟有什麼不滿嗎?”羅賓扔掉了手中的酒瓶,他的臉色雖然呈現出了醉鬼特有的紅潤,不過雙眼中,盡是理智的目光。
“不不,頭,您誤會了……”
基裡訕笑着搖着頭。他像是哈巴狗般討好的表情,令團伙中的其他人,都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呃啊!”
突然,羅丹和青年所在的小巷中,傳來了一聲悽慘的痛呼。所有人的視線,在瞬間便集中到了那由陰影統治的地域。
“救我,救我……大哥,救我……”
森冷的寒氣,順着脊椎爬滿了每個聽見那斷斷續續呼救聲的人們。一些膽小的市民紛紛往家的方向跑去,頃刻間,這個位於布朗一隅的街區,便如同死地般寂靜。
“那些傢伙……喂!你,快去看看那裡怎麼了。”羅賓隨手指點了一個新加入團夥的陌生青年,命令他前去探查。
“可,可是頭……”
“你他媽去不去?”
羅賓兇惡的盯着那個被點名的可憐人,他緊皺的眉間,傳達出了一個不善的訊息。
“我,我去……”
不去就會被殺死的古怪念頭,悄然爬上了那個可憐人的心頭。他顫抖着,應諾了羅賓的要求。
“很好。基裡,你和他一起去。”
“咦,我也要去嗎?頭。”基裡不解的看着羅賓,當他看見那兇惡的神情時,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液。
“知道的話,就快去把羅丹帶出來。”羅賓一腳踹在了基裡的屁股上,把這個倒黴的傢伙直接踢進了陰暗的小巷中。
即使是在王都布朗,貧民區的小巷也是散發着惡臭,沒有任何採光的地方。這裡流淌着腥臭的污水,是各種疾病和害蟲滋生的樂園。
“基裡先生……”
那個被點名的可憐人,對基裡伸出了手掌。只是他臉上的笑容,讓在這裡長大的基裡非常的不舒服。
“別碰我,菜鳥。”
一想起那些僞善的大人物,基裡便滿腹的怨氣。他從地上爬起,將髒了的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基裡,看見羅丹了嗎?”
羅賓的吼叫聲,從能沐浴陽光的土地,傳遞到了永遠沉眠於黑暗的小巷中。這讓基裡,回想起那些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你走前面,菜鳥。”基裡沒有理會羅賓,他從腰後掏出左輪手槍,冷酷的對那個青年命令道,“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好,好的。”
手槍表面的寒光,讓那名青年膽怯的縮了縮身子。在基裡的威逼下,他無奈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救命,救命啊……”
小巷的深處,不時會傳出羅丹的呼救聲。只不過,一同傳來的,還有某種動物進食的聲音。
“羅丹,你還好嗎?”
基德彎着腰,躲在青年的背後。他一邊從懷中掏出了冒險用的火把,一邊向小巷內的羅丹問道,“你究竟遇見了什麼?那個混蛋人呢?”
“基裡?不要,不要過來,基裡,快回去……”
羅丹突然反常的大聲吼道。他的異常令基裡停下了腳步,咬牙拉下了火把底端的棉繩。
“呼。”
特製的粉末點燃了火把頂端的油脂,聊勝於無的微弱光亮,照亮了小巷內。地上的老鼠和臭蟲們,怪叫着躲入了火光所照不到的地方。
走在基裡身前的青年,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那像是屠宰場纔會有的,令人作嘔的味道,瞬間讓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基裡先生?”
“嗯,我也聞到了。可頭就在外面盯着,難道要讓我就這麼出去嗎?”
基裡將手放在了青年的肩,他對小巷深處有節奏的呼吸聲,和逐漸微弱的喘息都置若罔聞。那淡漠到極點的神情,就好像那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那個,我們可以和頭說,羅丹先生被那個怪人抓走了。”
青年的急智,在面臨生死存亡時發揮了作用。他所想出的藉口,令基裡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菜鳥,真沒想到,你還是有腦子的……唔,替我拿着這個。”
基裡將火把交給了青年,他甩了甩得以解放的手腕後,對不明所以的青年指了指深不可測的前方。
“我們再往前走一點。你看,那裡正好能擋住頭的視線。等我們到了那裡,就回去吧。”
“好的,基裡先生。”
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的青年,再聽見“回去”這個詞時,渾身上下的興奮驅走了盤踞在心頭的恐懼。
以至於,他連什麼時候被基裡捂住嘴巴,爲什麼會被用匕首劃開喉嚨,都沒有察覺。
“嘶。”
足夠鋒利的精緻匕首,使青年在失去意識時,聽見了空氣涌入血管的美妙音符。他沒有感覺到痛,只覺得上半身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對勁。
“其實,你不該那麼聰明的,菜鳥。”
基裡在青年倒下前,扶住了他的身體。這個殘忍的傢伙對着小巷的盡頭吹了聲口哨,然後在血流的越來越多的青年手中,接過了尚在燃燒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