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間禁星有過休息,他尋得了一處清澈的水潭,處於青青草地之中,因爲心情較爲愉悅,他洗得比較開心,但也很快,因爲他此刻的心情相比歸心似箭的遠方遊子不曾多讓,他迫不及待想見一見這裡的人。
爲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禁星在空間法器中拿了一套白衫穿在了身上,這是尋常人家寒門之中那些求學的書生裝扮,他輕聲嘆息:“多年前三叔遠遊是不是也是這般光景?”
負笈遠遊!嘖嘖,禁星搖搖頭,慢慢走向前方,行駛到那處視野之中有着紅塵氣息的地方。
目之所及,青翠蒼茫。
那凸起的地方倒不是房屋構架,而是一種類似帳篷的土培,但又有一點區別,這是完全的封閉式建築,禁星此刻正站在一處褐色土培外,猶豫了一番,他在考慮打招呼的方式。
若是在門外叫喚,顯得不倫不類,很沒有禮節,他選擇了叩門。
三次一頓,韻律極佳。
片刻之後,培內沒有任何的聲響傳出,禁星瞭然,這家人竟是不在,門前的柴扉顯示這裡應該是有主人居住的,他本身耳力極佳,聞聲入微,因此,他沒有任何的疑惑。
嘆息一聲,禁星倒是沒有空落感,雖然視野範圍之內只有這麼一家住戶,但不打緊,他有時間,心情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他再度擡腿,走向前方,一片綠野之中,有一獨白尤爲刺耳。
不知走了多久,禁星也沒在意,他在這行走之中回首過往,反覆考量以前的處境,一邊總結一邊前行。
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卻是把握住了每一息的時間。
在此之間,他沒有一刻停止體內的真氣壓縮,紫色金色壓縮了近乎三分之二,還差一絲,待到三色混合圓滿,他就可以衝擊煉神境了。
東昇西落,風起了又停,在這次長遠的漫步之中禁星整個人的暮氣被吹散了一些。
終於,在一個日薄西山的黃昏時期。
意外終於發生了,禁星眼中微亮,其中有着別樣的光彩,似乎極爲期待。
不多時,整個綠色世界開始波瀾起伏,這倒不是說此地的土質疏鬆,而是此刻的綠色草原上震動,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地動山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轟鳴的聲音在五息之後轟隆傳出。
禁星眼睛眯了眯,看向遠方。
只見綠色之中有一抹紅線躍入了眼簾,不到眨眼的功夫,這紅色的絲線瞬息變成了洪流,聲勢浩蕩。
同時,在這一刻,那轟鳴的巨響聲也升到了最大值。
因爲這洪流的事物已然清晰地侵入了禁星的眼瞼,紅流也是洪流,禁星赫然發現這奔騰而來的洪流竟是獸潮。
這種情況一般發生的頻率較小,而且在特定的時間節點之內,這獸潮是有數萬頭紅牛組成。
這紅牛不是食肉動物,身上寶貴的地方也屈指可數,但勝在肉質鮮美,因此,在大草原之中的這種奔襲,極有可能是前面發生了大事。
再者說了,紅牛雖然是羣居動物,但在這裡,根本就省略掉了羣體。
因爲每一頭的紅牛力量都堪比體術小成的修者,這萬頭奔襲的洪流纔是最大頭痛點,紅牛獸潮一出現,百獸避退,狂暴無比的衝勁近乎摧枯拉朽,所有擋在前面的事物,根本就抵擋不住這般浩蕩的衝擊。
而此刻,禁星正站在獸潮中的最前面。
他沒有去想這獸潮是如何發生的,他也沒有去想這是哪裡,他心中閃現出一個念頭。
終於,奔雷之勢洪流狂猛撲砸而下。
禁星動了,衝向了獸羣之中。
這幅場面極爲震撼,獸潮奔襲中有一白衣男子乘勢衝出,這其中蘊含的勇氣與魄力,絕非一般人可以比擬。
“轟隆隆——”
瞬息之中禁星就衝到了裡面,他當然不會傻到去直接對撞。
這種威勢,恐怕丹成境界的修者也是得避退。
禁星在禁地斬殺殭屍,他的刀法就到了入微的境界,與之而來速度的提升是極爲明晰的,因爲刀法的入微對於自身身體的全局把控是重中之重。
最前方的紅牛發現了禁星的軌跡,它遲鈍的大腦更來不及思索,就發現這人類不見了蹤影。
似乎以爲自己昏了眼,隨大衆一般繼續向前,但正因爲它的這股猶疑,它被後面的洪流衝擊而上。
嗚咽都還沒來及發出,這頭紅牛就被踩成了渣滓。
至於當事人禁星,他則在裡面左衝右突,身影鬼魅。
此刻的他形成了一道白光,急速穿梭,一頭兩頭,無數頭的紅牛跟禁星擦肩而過。
他提着一口氣,他在自我測試,看看自己的一口氣機能堅持多久。
因爲速度以及衝撞的原因,禁星每過一息所消耗的精氣神是比生死搏殺來得更激烈。
畢竟,這等測試除了證明禁星是個瘋子之外,再無其他,誰會去那自己的生命做測試?
別人不敢,不會去做的事情,禁星他做了。
這是一幅恢弘的景象,禁星整個人在紅牛羣中現成了一道來無影去無蹤的白色絲線,轟隆隆的地震踩在這塊青色草地上,踩碎此刻的寂靜。
獸潮不會無緣無故發生,總會有理由,再者說了,此刻雖然已過立春,但還是處於春季的邊緣,也不會紅牛繁衍生息的時刻,重重不明表示在獸潮的後方一定有事情發生。
氣機這個東西極爲玄妙,人活一口氣大抵是不錯的,軀體供能的真元也是重中之重,衝到獸羣之中,若是有一息的分神,有一刻的分心,禁星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畢竟在獸羣之中奔襲本身就代表着風險。
他在歷練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在獸潮的最後方,有一白鷺臨空展翅,白鷺比較尋常的更爲龐大,展翅之後近乎五丈。
啾啾嘶鳴的白鷺在空中盤旋,距離獸潮的垂直距離有一百丈,這也是人類肉眼視力的極佳範疇之內。
此刻這名白鷺上面有兩人,一人站立,一人端坐。
站立的是一位身材豐腴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闊劍,一息青衫,飄飛之中似乎有着無盡的誘惑,臉龐含煞,一看就是充當護衛的角色。
事實上也卻是如此,端坐的人才是她的主子,一襲白衫,輕薄如蟬翼,身軀曼妙,一看便是有千種風情,面部被一方白絲巾遮住,懷中抱着一把琵琶,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
主僕二人俯視着身下的壯闊景象,沉默無言。
站立的青衫豐腴侍女輕彈一指闊劍,嘹亮之聲躍起之後,她微微一笑道:“小姐,你說這次獸潮果真能讓家族逃脫這一次的戰亂?”
白衣女子輕輕搖頭,嘆息一聲道:“毀掉獸潮聚集區,這羣紅牛才發狂,這還是你這妮子的法子好,藥香果真是它們喜愛的,至於戰亂,吳家想拿我白家開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小姐決勝千里,吳家這次恐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聖皇宗的發榜日期以及選定弟子豈是他這等三流修真家族能左右的?”
侍女的口吻語氣顯得非常的隨意,白衣女子倒不會嫌棄這名侍女沒有尊卑禮儀和教養。
相反她還很高興,因爲在大家族中,女子若是不自身強大,其實是一種悲哀,要麼被充當聯姻工具,要麼被那些大人物充當玩物。
前者還好,畢竟是家族的聯合,不管是爲了裡子和麪子,女子的地位也不會低到哪裡去。至於第二者就相對於悲哀了,這種攀炎附勢的本身就顯得自家的格局一般,更別說女子的地位了。
在女子賤如草的年代,難的就是把女子當人看。
白衣女子的是白家的二小姐,此刻距離聖皇宗廣招弟子日期不遠,她想努力一把,不憑靠家族,用自己美貌和智慧,去爭取這一個名額,屆時族中幾個老不死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她的步伐。
歷年,聖皇宗招募,一是對外,而是對內。
第一個自不必說,第二就是對周邊修真家族子弟的吸收,聖皇宗的標準就是擇優。
怎麼個擇優法自然是以地位爲尊,但在這塊大陸,說到底還是以實力爲尊。
所以,吳家才選了這個時機對白家發起突然襲擊,至於理由自有那些外交家去解釋。
白衣女子真名很簡單,姓白名璐,就跟她的坐騎一般。
“咦!”那豐腴侍女輕咦一聲,對着下方一指,語氣激動道:“小姐,你看。”
白鷺順着看去,只見紅牛之中有一股別樣的白線尤爲刺耳。
她們主僕因爲修爲有限,看得不是很真切。
白璐女子吐出一個音節,那白鷺心有靈犀,一個俯衝向下。
百丈距離不過兩息時間就被縮短了一半,視野也更加的明亮了。
白線沒有因爲距離的縮減變得清晰,相反倒是越來越模糊了。
“小姐,這東西是何物?”
白璐透過白紗看下,只見那抹白色變得越來越快,女子悚然想到了一點,隨之一怔,緊接着便搖搖頭。
“小姐,你看出這是何物了?莫不是那吳家釋放的暗器?”
女子微微搖頭,語氣顯得有些驚疑不定:“不不不,應該是一個人。”
“人?怎麼可能?”侍女驚呼不已。
白璐笑道:“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