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念心魔

短刀飛縱,長劍交鋒,陣陣仙靈力凝結而成的光刃接連飛舞,整個大道飛沙走石,慘不忍睹。

亂星流一邊靠近黑紗斗笠的女孩一邊暗暗疑惑,殺手一般都會選擇在偏僻地點暗殺,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跑到大道上截殺?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當心!”

正在亂星流心生疑惑間,忽聽一聲熟悉的吶喊,亂星流全身一震,一個狗啃泥狼狽閃躲,隨後一把短刀帶着凌厲的電芒深入地面,甚至可以看到地面都因爲電流而產生了抖動。

“暗護衛,竟還有沒走的。”

一擊不中,那人輕輕拔出土中的一米不到的短刀,冷冷地盯着亂星流。

這時遠處的女孩抱着馬車大聲呼喊:“他!他不是我們的人!你們不要濫殺無辜!”

“哼,見到了,那就得死!”

那人冰冷的聲音令亂星流瞬間全身被憤怒的情緒衝擊,彷彿每一顆細胞都充滿了殺意。

這一刻,亂星流彷彿回到了前世,再一次面對那種無助的眼神……

“你,休想碰她一根頭髮。”

和當年一樣,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對話。

那一次自己是個廢物,沒有本事,成了個直到死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垃圾。

可現在……

“呵呵,你的仙體這麼弱,要怎麼和我打?”

殺手話音甫落,手中短刀立時帶着兇狠的電芒飛奔如光,直取亂星流咽喉。

“當然能!”

憤怒到幾乎爆裂的瞳孔中映射出那個曾經倉皇失措的自己,亂星流一聲吶喊,腦神經瞬間撕裂了思想與記憶,手中陽劍受到感應,竟同時發出劇烈的宛如龍鳴的嘯聲。劍隨心動,此時亂星流的身體被陽劍帶動,忽然躲開致命一擊躍入空中。同一時間,陰劍自動衝破空間束縛出現在陽劍之下,雙劍霎時融合,仿若一杆長槍。

“一念!”

強烈的金光化爲龍鳴死死盯住下方殺手,殺手大驚失色,立刻用出全身力量反手抵擋。

“穿天!”

強槍擲出,狂烈的金光彷彿暴怒的金龍呼嘯而下,在光與電的短暫交鋒後竟一口咬斷殺手手中的短刀而穿透他的右胸口。

劇烈的爆炸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而殺招過後,亂星流單手凌空,陽劍自殺手身後的地下猛然破土,殺手胸噴鮮血慌忙閃身躲過,卻發現面前的這人竟然已經握劍殺到了面前。

生死關頭,忽然一個人影從旁衝出,抱着殺手躲過致命一擊,而後看着傷重的殺手,猶豫了片刻便吹了個口哨。

聽到哨聲,原本還在奮戰的殺手忽然迅速脫戰,帶着死去和重傷的殺手們頭也不回地直接遁離。

只一招,亂星流就用盡了身上所有仙靈力。更應該說,這一招並不是靠他亂星流打出來的,而是雙生陰陽劍吸乾了他的仙靈力後用他的招式打出來的。

更令亂星流恐慌的是,師傅曾說過絕不可以過早使用雙星天地訣,否則會出現嚴重的後果。而他這一下雖爽到離譜,但真是把自己徹底給扔進了刀山火海,進退不能了。

“憤怒,真是不……行……”思緒尚未聯結,亂星流站起來的一瞬,就彷彿缺氧一般直接眼前一黑,猛地一頭栽了下去。

惶惶然,眼前黑暗一片。

一回頭,是那張縈繞在夢中無數次的臉。

“我喜歡你。”

“你太沒用啦,我們不太合適的。”

你明明這麼說過。

可當怪物來了,你爲什麼要讓這麼沒有用的我活着?

“我愛你。”

墨夙星聽着這最後大聲喊出的遺言,看着她逐漸風乾的淚和凝固的笑容,卻被身體拖拽着不斷遠離。

膽小鬼。

“你骨子裡就是個膽小鬼。”

“我不……”

“你想要力量,想要勇敢。我可以幫你。”

“然後呢?”

“只要讓你的身體接納我。”

聽着這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亂星流一陣冷笑,“這身體是孃親給的,這記憶是她替我守住的,這未來又是我自己的。你想要,我真的給不了。我想變強,可那是我想變強,不是變成別人。她知道了,會討厭的。”

“呵呵呵,你會的,我會讓你屈服於我。”

那聲音漸漸消失,而亂星流慢慢睜開眼睛。

原來是夢。

亂星流自嘲般地笑笑,轉頭看向旁邊,一個女孩正趴在圓桌上熟睡。

當亂星流仔細看向那張正對着自己的臉時,他幾乎全身過電般從在牀上彈了一下。

也許是聲音太大,女孩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看到牀上的人這奇怪的青蛙蹲姿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極力憋着笑,下一秒卻直接幾聲咳嗽,咳出了一口鮮血。

亂星流見狀,顧不得許多,連忙從牀上衝下來,卻又在四目相對,雙手接觸前完全停了下來。

理智告訴亂星流,面前的女孩不是她,聲音也不一樣的。

女孩看出了亂星流的尷尬,於是含蓄地道一聲:“沒事”,隨後從宋式女裝長袍的腰間掏出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吞下。

女孩緩了口氣,水靈靈的眼球瞄了一眼亂星流,“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不不,你救了我兩命呢。”

“兩命?”

女孩的聲音虛乏,但疑惑非常。

亂星流道出理由:“之前黑衣人偷襲我一次,我暈倒你們又救了我一次。再說你對我有一飯之恩,此恩大於天,我報答是應該的。”

正說話間,亂星流忽而腦海中莫名冒出聲音:“你在等什麼?你最愛的人就在這,還不抱住她?”

用力搖搖頭,亂星流以爲是自己太累了,沒有在意。

和女孩聊了兩句,亂星流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問:“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啊!”女孩晃動着仙女一樣的長髮,驚訝地紅了臉,“對對對,我……我叫上,上,我叫上清悅!”

女孩很是羞澀又有些顧慮,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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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星流閉上一隻眼睛思索了一番,“你是上清家的?”

“這……是……”

“十大家族那個?”

“……是。”

亂星流接連兩個提問,上清悅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臉上很是悲傷地低下了頭去,向後退出兩步,“公子先休息吧。”

“哎!”

沒等亂星流出口挽留,上清悅已經關上了房門。

這是天意嗎?

亂星流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中又驚喜,卻又更有種莫名的恐懼。

“這是詛咒!”

亂星流恍然驚醒,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你是屬於黑暗的。你心底的黑暗足以湮沒世界,爲何要死死抓住過去留下的一絲燭火呢?”

亂星流一巴掌拍向腦袋,一拳打向地面,轟然一聲過後,一個身影竟從身體鑽了出來。亂星流提起拳頭要打,卻驀然發現面前這人……竟是過往的自己。

他不是亂星流,是墨夙星。

墨夙星呵呵一笑,“毀滅這黑暗的世界,不正是你對世界的詛咒嗎?怎麼換了個身體就把這一切都給忘了呢?你的仇恨呢?你的詛咒呢?你的瘋狂呢?你剛喚醒了我,卻不願意接納我嗎?”

“不!”亂星流瞪大眼睛怒吼:“你不是我!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亂星流方寸大亂,而那黑影眼看亂星流躊躇不定,心神失守,頓時就化作一道黑光鑽進他的心臟。

只一瞬間,亂星流雙目上翻,差一定點就要沉睡過去,卻在關鍵時刻從短劍的空間中一把抓住陽劍猛地劃破自己的手臂。

一陣汗珠從額頭滑落,一股鮮血從手臂流淌,亂星流緊接着又揮出第二劍,但當第三劍到來,陽劍卻死活不肯動彈,轉而爆發出一陣強光。強光化爲一個略胖的人影,一拳擊打在亂星流的心臟。

強力的衝擊波幾乎將亂星流身後的一切都摧毀,卻唯獨沒有傷害到亂星流。

在這之後,金光回到陽劍,黑氣從亂星流的心臟飄出,隨後緩緩消散。

黑煙消散,亂星流神智逐漸清醒,睏倦感也逐漸消除,只是全身彷彿被抽乾了力氣,不能動彈。陽劍也在沒有了任何動靜,不再自己回到空間或者漂浮起來。

這時,亂星流緩緩吐出一口氣,全身放鬆想動彈一下,但那消散的黑煙卻忽然再次凝結,化作一個人形,張牙舞爪衝向亂星流。

危急時刻,亂星流已經無力再躲,卻突感大地震動,直聽雷鳴電閃,一道金光恍若霹靂般粉碎房屋,轟然一聲炸散了那黑影的最後掙扎。

同樣的,強光也震飛了亂星流。在同一時間,他被一隻手接住,緩緩放到了地上。

看着面前這人,亂星流竟然莫名笑了一下。

“嗯,年少輕狂嘛。得虧老兄我當初我留了個心眼,纔沒讓你被這心魔奪走心智。切記,雙星即正邪,心法不穩易生心魔,所以萬不可被邪念蠱惑,否則隨時會被心魔盯上。呵,你看,師傅又嘮叨了。好徒弟……記住,你已不是過去的鬼魂,而是未來的光。也是師傅的光。”

話音落,師傅的影子也伴隨離別時師傅送的星形空間法器一起破碎。隨後空間法器緩緩化作金色液體,一點一點,慢慢通過手臂鑽進了亂星流受傷的手臂。

“師傅……”

亂星流一聲**,身心同時受創的他一口鮮血嘔出,再次緩緩倒了下去。

屋外,原本已經匆忙離開的上清悅聽到屋內的動靜,又忽見一道金光從天直擊亂星流房間,便想也不想立馬折回。

當上清悅趕到房間推開門,只見屋子裡滿目瘡痍,甚是悽慘,房頂也碎開一個大洞。幸虧這客棧是單層的,否則樓上的人可真就倒了天大的黴了。

不做多想,上清悅趕忙將亂星流拉到牀上,氣喘吁吁地伸出手就要運起仙靈力爲他療傷,卻忽聞門口傳來一聲叱吒:“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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