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陣法師和陣法大師在日以繼夜的研究着,而另一邊的鐘厚同樣在沒日沒夜的繼續前進着。
雖然,他已經沒有了時間這個概念,六識都已經麻木了,甚至忘記了雙腳依然十分有規律的向前移動着。
但是,他依稀還是感覺到,時間應該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很久。
也許是幾天。。。
也許是幾個月。。。
也許是幾年。。。
不過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絲毫飢餓和口渴的感覺。
或者說,他連飢餓和口渴的感覺都忘記了。
或者說,他連自己爲什麼在這裡,爲什麼要繼續走下去,都忘記了。
時間來到了第四百四十五天。
這一日,鍾厚哭了。
這一日,鍾厚笑了。
笑中帶淚,淚中有笑,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反正內心非常複雜。
因爲,水平的道路不再是平的。
因爲,水平的道路不再是直的。
前方無絕路,希望在轉角。
曙光終於出現了。
鍾厚沒有奔跑,只是按正常的速度慢慢走着,和之前四百四十五天一樣。
因爲他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想要取得最後的勝利,爆發是沒有用的,靠的是恆心、毅力和耐力。
而且,如果真被困在了陣法之中,跑和走根本就沒有分別,又何必浪費體力。
接下來的路,不再是絕望的路。
山的確很高,高到捅破了天。
但鍾厚能清晰的感覺到,四周圍的風光正在隨着自己的移動而變化。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距離山頂越來越近了。
第四百四十六天,距離山頂還有五分之四路程。
薄霧輕籠,山腳清晰可見。
第四百四十七天,距離山頂還有五分之三路程。
煙霧繚繞,山腳若隱若現。
第四百四十八天,距離山頂還有五分之二路程。
雲霧茫茫,山腳無影無蹤。
第四百四十九天,距離山頂還有五分之一路程。
霞光初現,山頂近在咫尺。
第四百五十天,萬里無雲,一望無際,海闊天空。
站世界之巔,俯衆生於腳下。
山頂之上。。。
什麼都沒有。。。
大煞風景。
就在此時,一道虛影非常突兀的憑空出現,讓接近無慾無求的鐘厚心中頓起波瀾。
虛影身穿僧袍,腳踏布鞋,頂上九點戒疤,手持佛珠,簡單樸素。
隨後,一道莊嚴肅穆的聲音響起,道:“十萬八千里,步速十里,用時一萬零八百個時辰,摺合九百天。恭喜施主,功德圓滿。”
對方話音剛落,鍾厚的個人信息就瞬間產生了變化。
功德值從原來的531,一下子就暴漲到了108531。
走個路都能漲功德?
這也太扯淡了。
鍾厚有很多問題,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等待着對方的解釋。
他知道,對方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不想說的話問了也白問。
果然,對方下一秒便繼續說道:“貧僧法號萬戒,是你師傅豬剛鬣的引路人。既然你已功德圓滿,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可以得到一座完好無損的雲棧洞。代價是,豬剛鬣將要完全承擔他自己破戒的後果。
第二,你代替豬剛鬣承擔他破戒的後果,並用你所有的功德,換取豬剛鬣的自由。
選錯將無法回頭,你可要想清楚。”
引路人?
豈不是說,對方就是豬剛鬣口中的上界那人?
這個身份也太恐怖了。
也難怪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此詭異。
以對方的境界,這點小手段估計不值一提。
僧?
是什麼種族?
星辰大陸好像沒有這個種類?
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是否真的已經把豬剛鬣捉了回去?
聽語氣,豬剛鬣暫時安全,不過很快就要遭殃了。
破戒的後果?
不用想都知道,就算不死也殘了。
現在鍾厚要考慮的是,幾乎等於兩人只能活一人的選擇,究竟該如何決定?
其實這個根本就沒什麼好考慮的,鍾厚毫不猶豫的就回道:“第二選擇。”
萬戒點了點頭,平靜的道:“你認爲,你的選擇是對是錯?”
鍾厚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道:“我自己的選擇,當然是對的。”
萬戒再次點了點頭,突然手指一點,一道光束便直接沒入了鍾厚的眉心。
然後,鍾厚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下了。
眼前一黑,鍾厚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漆黑一片,只有無數若隱若現的燭光略加點綴,讓氣氛顯得格外陰森。
一陣陣磨刀霍霍之聲不絕於耳,卻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就在此時,一個牛頭人身一個馬面人身的怪物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左一右便提着鍾厚往前拽。
牛頭馬面?
這裡是地獄?
我已經死了?
鍾厚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民間流傳的那些鬼神之說。
雖然虛無縹緲無法證實,但卻代代相傳的給這個世界留下了無數精彩的故事。
難道這都是真的?
鍾厚實在不敢置信。
但現在由不得他不信了,因爲自己親臨其境,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
此時牛頭馬面把鍾厚帶到了一處空地,然後牛頭捏着他的下巴,讓他的頭顱無法移動,馬面撐着他的雙眼,讓他的眼睛無法合上,動作十分粗魯十分野蠻。
頭顱和目光所向,虛空中正播放着一幕幕血腥的場景。
這些場景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殺戮。
殺戮者,人。
被殺戮者,馬牛羊豬狗驢雞鴨鵝等。
看第一遍,鍾厚沒感覺什麼。他估計,星辰大陸每一個屠宰點,每一天都在上演着這一幕。
看第二遍,鍾厚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第二百遍,第二千遍,鍾厚想吐了。
只要閉上眼睛,他彷彿就能聽到它們臨死前的哀嚎,彷彿救能讀懂它們眼中臨死的絕望,彷彿就能看到刀子劃破喉嚨那鮮血淋漓的一幕。
它們還沒有完全死透就要面臨被人開腸破肚挖空內臟的情形,他彷彿能夠感同身受。
就好像,死前哀嚎的是他,眼中充滿絕望的是他,被割開喉嚨的也是他。
就好像,親眼看着自己被開腸破肚挖空內臟,卻又無力反抗。
接下來,讓鍾厚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夢想成真’了。
牛頭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殺豬刀,直接就往他的脖子划過去。
他的鮮血瞬間從脖頸處飈射而出,血濺五步。
當然,事情遠未結束。
殺豬刀在半空中玩了一個花,然後從胸口而入,順勢而下,直至肚皮。
馬面接手剩下的工作,非常熟練的雙手一掰,傷口頓時一分爲二。
掏了掏,掏了又掏,掏完再掏。
過程十分漫長,目的就好像是爲了讓鍾厚好好的體會一下這個感覺。
待完全把所有內臟全部取出,馬面才徹底停下手來。
而鍾厚非但沒有當場死亡,意識還前所未有的清醒。
於是,這種切膚之痛他是從頭到尾體驗了一次。
但是,喉管被割開,他連痛苦**的權利都沒有,縱有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