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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越國詔?前路昭昭 (12)

他叫過了鳳琅,兩人關起門來,讓呂贏在桌前就坐。

呂贏閉目冥思,等了半天,一點用處也無。

趙無恤無法,只能搬過了那隻金盒,擱到桌上。

果然片刻間,呂贏望着盒子的眼神有了恍惚。

趙無恤十二分緊張,看着呂贏。他非常痛苦的張嘴呻吟起來,手握胸口。呼吸急促。

鳳琅站在一邊戒備着,他額頭一緊,太乙神名早就溶得不見影子,可額頭上好似還在隱痛。

"叔叔,那個要出來了……"他低聲警告。

呂贏長長吐出一口氣,突然睜開眼睛,眼睛中劃過凌厲鋒芒,"你知道了!"他彷彿在用心聽似的,而後他又用一種急促地聲音續道:"住口!"

一會兒,呂贏掉頭面向桌子,他貪婪地看着桌子上的金盒,剛要伸手,趙無恤一柄長劍擋在眼前。

呂贏冷哼道:"叫我出來,不就是爲了給我這個麼?你阻止我也沒用。"

"我怎麼能容你繼續作惡。"趙無恤肅然道,"要你出來是問你個清楚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又想對呂贏做什麼?"

翕仰起頭,看着舉劍的趙無恤:"我所做的事情,即使告訴你,你以爲能阻止我?更何況迄今,我哪一件事情沒有幫你,沒有幫着這呂贏的?你卻將我視做仇敵。"

"你強佔了他人身體,還肆意妄爲,到底想做什麼?"

翕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你的呂贏,在大茜樹下早就中毒死了,所以能活都是因爲商羊的異能,離開我他又是一具死屍,你還要麼?"

"一派胡言!"

"呂贏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不妨試看將我趕走,他有什麼下場!"翕見商羊在面前,態度更是放肆張狂,他雙眼不離金盒,又道:"快放下劍,讓我得到這塊血肉,我也就快一些恢復魂魄和神力……事情,很快就能完成了。"

"你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趙無恤問。

翕一笑:"現在還不知,等吃了它,我就知道了!"他忽而伸出手去,摸到了金盒,趙無恤的刀劃過他細嫩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趙無恤再不敢逼,以手代劍,抓住他的手腕。

翕斥道:"放手!"鳳琅這一聲下,被震得眩暈,彷彿要昏倒,趙無恤卻沒有受影響,照樣不放手。

翕一時無法,叫道:"你再阻我,我就殘了呂贏身體,若我得不到,你也別想要!"

趙無恤怒道:"你須得先回答!"

翕冷然回答:"不給我吃下商羊,解藥就無法拿到手,你想雲楚再發兵來襲?已經吃了,不在乎多一塊少一塊,你說是麼,趙將軍?"

趙無恤仍舊不放手。

翕突然道:"你身子裡有顆珠,是黃精?"

趙無恤戒備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黃精是什麼?"翕不緊不慢自問自答,"能解世間百毒,又能增長耳目聰明,都以爲是寶物,只是世人愚昧,根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來告訴你罷,黃鳥捕吃毒物,就在體內生出珠子,其xing抗百毒,清五體,暢視聽,就是黃精,你所得的,那是五百年前的一隻黃鳥偶爾搏鬥,被蚩龍抓破喉囊掉落在凡間的,珠出靈體,就是死物了,你若不吞它,恐怕珠子再過一百年也就化爲了煙塵。我與黃鳥,所屬真xing有所不同,卻是同類,我身上有大茜之毒,再多一些血肉,就足夠養出內丹,可以解毒,只是那物雖然可解毒,只解得一種而已……"

說到這裡,趙無恤聽得清楚明白,他仍舊懷疑這邪靈是欺騙他,只相信了一半。

"好了,你再不讓我補足血肉,誰也救不了,更讓呂贏……"他看看被捏得青紫的手腕,"多受痛苦而已。"

趙無恤只能放手。

終究,翕捧起了商羊,土塊脫落,沒看清楚到底什麼模樣已經被翕貪婪地吞入口中。

趙無恤撇過頭去,而鳳琅則搖晃着站起來。

翕倒臥在地,等了許久,才見他微微動彈,坐起身的時候,神色幽抑,但是比之先前的模樣,彷彿更加出塵絕俗,一雙眼睛亮得如星辰,眉宇間反添上一抹豔色。

這彷彿冰中火的靈物,又再度開口:"多謝……這一塊也是真的……還有,一點……還差一分!"他突然回身看向風琅:"你……你說你族所在之地也有?"

鳳琅雖然一看見這人的威勢,天xing中生出恐懼,仍舊撫着額頭,倔強道:"想要我越族那一塊麼?你拿什麼來換?"

"越族……"翕笑了,他的笑十分沉靜,看得叫人覺得乾淨而高潔,"越族世代供奉着炎賁之君,本就是我族的祭祀。"

鳳琅大驚失色:"你怎麼能夠……"

"聽見帝君之名也沒有下跪,已經被周族歸化了是嗎?但是祖先有靈,你血你裔都是炎賁所出,你不從我令,就是叛逆。"

鳳琅本來天不怕地不怕,這時候卻露出恐懼的神色。他汗溼重衣,驚慌失措的站着。趙無恤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恐慌。他望了一眼趙無恤,有些羞愧。趙無恤知他這一族雖然歸化了成周,一直以來仍舊有許多自己的秘密,也不便多問。

"既然我能直道炎賁之名,你也聽見了,須從我命。叫你族人取來那塊商羊吧。"如今的翕就似脫了凡胎,雖然仍舊是呂贏的樣子,氣息卻完全不一樣,不須觀察猜測,才知道誰是誰了。而鳳琅的態度是這樣奇異,彷彿在神祗面前無法抗拒。

趙無恤暗自心寒,截口道:"快取解藥吧。"

翕道:"太多歲月過去,我忘了如何去做……不過"他慢慢走近趙無恤。手撫過趙無恤的前胸,到了他的小腹之上。趙無恤也並不躲避,只是冷冷看他。

"靠近黃精,多少可想起如何幻化內丹。"翕臉上少了戲謔的神色,多了許多灰暗的色彩,他彷彿興味闌珊,只是說出事實,"今夜與我同榻,讓我靠近黃精……想必能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