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病房裡,戚暖還沒醒來,吊瓶的點滴緩緩在滴,韓應鋮與薄斯言各自沉默,似在思考,又或者都在混亂,複雜的關係。
韓應鋮修長的大手一直覆着戚暖的小手,指腹輕撫她皓腕上的淺淺紅痕,眉目深深凝聚,又想揍薄斯言了。
半晌,雙方都冷靜下來。
“你怎麼解釋?”薄斯言望向韓應鋮問道,俊逸的面龐掛了彩,有很深的淤青。
他們倆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韓應鋮高大的身形擋在戚暖的病牀前,側着的俊顏有怒氣未消的陰影,薄斯言看在眼裡,心裡已經完全瞭然,戚暖戴在脖子處的戒指,是韓應鋮的母親遺物,戚暖就是韓應鋮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除去這個可能性,無它了。
薄斯言心情複雜。
韓應鋮轉眸看着他:“你先解釋。”
“我解釋什麼?”薄斯言喃喃,坐在沙發上頭痛被韓應鋮打的地方也痛,要不是對方是韓應鋮,他不會遲疑:“你不是不知道我在找薄安,她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丫頭,你現在告訴我,你和她在一起了,那我怎麼辦?你要我放棄找薄安嗎?還是你根本就知道薄安在哪裡,戚暖告訴過你嗎?”
韓應鋮頓時皺眉,事情很亂,誰都無法一時半刻整理清楚。
但韓應鋮有不能觸犯的底線,薄斯言今日傷害戚暖的傷害,他非常憤怒:“聲明一點,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戚暖,我如果早知道,我不會讓你帶走她!我不阻止你找薄安,但是戚暖你不能動!”
薄斯言攥緊拳頭,忍着脾氣:“她只要肯告訴我薄安在哪裡,我不會動她,但她什麼都不肯說,我就不可能罷休!”
歸根到底,所有事情的起因源自當年,解不開這個結,他們三個人誰都出不來。
如果不是戚暖,如果薄安沒有不見……但是沒有如果,如今只能爭取結果兩全其美。
韓應鋮解開袖口的兩顆釦子,挽起衣袖,西裝外套已經仍在車裡了。
他坐在戚暖的病牀旁大手摩挲她的手背,蹙着眉道:“當年的事情,你從頭到尾再給我說一遍。不可能是戚暖帶走薄安,她做不到。”
當年出事後,薄斯言有將整件事情告訴他,但他現在需要再聽一遍,他需要細節,一個能證明與戚暖無關,並且能讓薄斯言信服的細節。
薄斯言何其懂韓應鋮的心思,俊逸面龐染上怒意:“我已經跟你說過無數遍了,在當時的情況,除了戚暖,沒有任何人可以帶走薄安,她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她是最重要的一環線索。”
“你現在要護她,就要我白白廢掉這幾年的努力嗎?就算你不愛薄安,但你總歸對她有點感情吧?你能想象她現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在什麼樣的處境嗎?”
“你就爲了保全這個女人和我翻臉?”
薄斯言站了起來,一再找不到薄安加上韓應鋮與戚暖的關係,讓他已經到達極限,瀕臨失控了。
此時,女護士聞聲進來,聽見病房裡的動靜很大,以爲病人有什麼突發狀況。
門剛打開,薄斯言冷聲一吼
:“出去!”
女護士被這氣勢嚇得不敢再進來,兩個男人長相不凡,氣質也很好,一看就是有錢的公子哥兒,這種男人最不好惹。
韓應鋮眉目薄冷,思維還算冷靜。他說:“當年我不在韓城,事情的來龍去脈是從你的角度告訴我的,我瞭解戚暖的性格,我覺得不是她。有可能是你判斷錯誤。”
“我從來沒錯過!”薄斯言對自己極其自負。
父母寵他,他又是薄家單傳的獨子,他沒有像韓應鋮那樣的麻煩處境,他是薄家唯一的繼承人,無人可以威脅他,可謂是事事順風順水,唯獨他最愛的妹妹薄安,是他人生的一道大坎。
跨不過去,他會死。
韓應鋮不認爲,有自己的見解:“但你對薄安的事情一向不理智,這幾年你也吃了不少藥,你偏激於戚暖是因爲你已經無從入手了,戚暖是你唯一能聯想到的人,你早就認定是她做的,我清楚你的性格,你一旦到了慌不擇路的時候就不會給對方解釋的機會,你還會越來越頑固自己的想法。”
“但如果真是你判斷錯誤,你只會離薄安越來越遠。”
薄斯言搖頭:“說來說去,你就是要護她。”他問韓應鋮:“你覺得現在是你狡辯,還是我狡辯呢?”
誰都在狡辯,都在偏袒自己心裡的人。
這樣的談話,無法進行下去……
韓應鋮好看的手揉着眉宇,處於兩難的局面,他心疼地看着戚暖,很難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一切等戚暖醒來再說,現在單靠你我的猜測不能算是證據,這還有可能是一個誤會。”
“如果她始終不肯說,是否代表我們談崩?”薄斯言看着韓應鋮,緩緩問道。
他冷靜了,問題便就接踵而來了。
談崩就代表韓應鋮與薄斯言多年的兄弟情誼即將面臨反目。
薄斯言要找到薄安,韓應鋮也不可能任由戚暖受到傷害,誰都沒有錯,偏偏水火不容。
韓應鋮指出重點:“你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戚暖。”
薄斯言反駁:“但她的嫌疑最大,她脫不了干係。”
“你剛纔,是否真的想殺她?”韓應鋮盯着薄斯言的眼睛問。
薄斯言沉默。
韓應鋮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他忍受不了任何一個人這樣對戚暖,就算是薄斯言也不行!他對薄安是有感情,但是比不過戚暖,哪怕戚暖再錯,他也無法……
韓應鋮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到了那個地步,她還是沒有說,只有一種可能,她真的不知道。”
“我不信。”薄斯言的態度很乾脆。
如韓應鋮所說的一樣,他已經到了無從下手的地步了,戚暖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連戚暖也不是,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找到薄安。他不信!
韓應鋮頷首,強行壓住涌上胸腔的情緒:“你信不信是另一碼事,這個我強求你。但首先有一點我要警告你,戚暖是我的人,你動她,我肯定不會放過你。並且,我會搶在你前面先找到薄安。”
“你不要逼我走到這
一步,我們可以從長計議,你有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和你好好商量,但不要傷害她。”
薄斯言忽地詭異一笑,並不和善:“你已經在威脅我了。”
“是因爲你讓她躺在了這裡!”旁邊的椅子被韓應鋮踢翻,他站起身,兩邊太陽穴暴跳。
薄斯言和韓應鋮緊緊對視,如果不是在醫院的病房裡,他們早就打起來了,憋着滿腔的火氣無從發泄,誰都不肯讓步,就算在最不和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僵持,隨時一觸即發的破裂。
直到韓擎宇的電話打來,纔算稍微緩和危險的氣氛。
韓應鋮當着薄斯言的面前接起電話,並不離開病房,不放心戚暖:“哥。”
“……”
“我在醫院這裡,榮光醫院。”
“……”
“爺爺出院……”韓應鋮頓時狠狠皺眉,差點將這件事忘了,他看了看還沒醒來的戚暖,蒼白的小臉纖弱楚楚,細細的白頸還有明顯的淤痕,握在他手裡的小手又小又軟,她力氣太弱,誰都可以制服得了她。
他不能離開她,他和薄斯言還沒談妥。他對韓擎宇說:“我可能要缺席來不了。”
他哥在反對:“你說什麼?你要不就別答應會來,你答應了就必須要出現。爺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點,今天家裡的人都會來接爺爺出院,你不能缺席。我知道你現在在和誰一起,戚暖是吧?我現在就過來。”
通話結束。
韓應鋮握着自己的手機,越發頭疼。
“我們再談談。”薄斯言和他說,到底是從小就認識的兄弟,他們的感情很好,誰都不想走到破裂這一步。
韓應鋮頷首,是該好好談談。
他們在病房裡談了很久,雙方各執一詞,誰都持有道理,韓應鋮始終護着戚暖,薄斯言要從戚暖口中挖出薄安的行蹤,她不肯說,他務必要使用一些鐵手腕,這纔是他們談不攏的最大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在過,兩個固執的男人又爭吵了起來。
此時病房門外有人來了,打開了門。
“吵什麼呢?在門外面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韓擎宇風塵僕僕的來到,目光轉向一年沒見的薄斯言,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他:“你回國了連自己家都不回,就在這裡和我弟吵架?你們多大仇多大怨?”
薄斯言沒有說話,他沒有哥哥,倒是將韓擎宇當長兄。
韓應鋮看戚暖的吊瓶快要滴完,叫女護士進來處理好,然後看向和他哥一起來的樂祁澤,眼神凌厲!
樂祁澤是通過韓娉婷而找到了韓擎宇,果然,韓應鋮知道薄斯言在哪裡,韓擎宇則知道韓應鋮在哪裡,找到他們,八九不離十可以找到戚暖。
但他沒想到戚暖在醫院裡……
“你們兩個給我出來說話。”韓擎宇看向他弟和薄斯言,難怪他一直覺得戚暖的名字很耳熟,今天要不是娉婷帶着樂祁澤找他,他都想不起來。
戚暖,他女兒的同學!
韓應鋮竟然和自己侄女的同學在一起,這都成什麼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