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獵場森林裡的樹木並不算高大,長得雖然枝繁葉茂卻也沒有遮天蔽日。大隊人馬紛亂的馬蹄聲,早已驚動了林中的小動物,一路走來,除了上竄下跳的松鼠和小鳥,連只兔子都看不見。
阿拉密斯對商陽問秋解釋:“出了這片樹林,有一條河,河對岸是山坡。那一帶有不少鹿羣。動物們都會到河邊飲水……”
商陽問秋笑着迴應:“不急,不急。有耐心的獵人才能收穫到最肥美的獵物。我們不急。”
心裡卻暗暗警惕,阿拉密斯竟如此多話,果然有問題。
皇帝尼古拉好似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暴虐的脾氣誰都知道,當下也沒人不知趣的過去奉迎。
很快,一行人出了樹林。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流過碧綠的草地。河流對岸地勢起伏,遠處果然是一片山坡。隱隱可以看見幾只野鹿在悠閒的吃草。
阿拉密斯指揮大家下馬,貴族們都很有經驗,樹林裡是打埋伏的地方。到河邊飲水的動物就是他們的獵物。
典型的守株待兔。星雲海的小夥子們很是看不起這種行爲。他們都是在原始森林、雪山沼澤中拼殺慣了的,這類狩獵,在他們看來就和小孩子辦家家差不多。行動間也就散散漫漫的提不起精神。
相反的,很多女孩子倒是都喜歡眼前的氛圍。在她們看來,玩樂就該有玩樂的樣子。林間的空地被鋪上了雪白的桌布,果醬、蛋糕、麪包、果仁、蜜餞、飲料擺了滿滿。有幾個女孩子還生了火堆燒水泡茶。蒙特拉里的僕役也燒了水,不過他們是用來煮咖啡。
香甜的氣息飄散開,帶來閒適的氛圍。想野營的,留在原地。想打獵的,跟着騎士團的嚮導去前方河邊埋伏。
繁落雁瞧着手持弓箭,腰跨尖刀的獵人們,心中有些微癢。[wzdff貼吧手打團]她還沒打過獵呢。
秦旋空拿着一柄輕弓走了過來,遞給她:“你不是說想學武技麼,先試試這個。我從蒙特拉里那邊借來的,女士專用的輕弓。射程不太遠,先練練手感吧。”
繁落雁眼睛一亮,接過弓箭,愛不釋手的反覆摩挲。秦旋空又取出一副指套:“把這個戴上,別傷了手。”
繁落雁戴好指套後,秦旋空便帶着她去一邊的空地處先練習射靶,在一棵樹上畫了幾個同心圓圈。教她擺正姿勢,如何瞄準、如何發力等等。
滿弓拉開,繁落雁按照秦旋空教的姿勢射了一箭,箭矢擦着樹皮落到地上。她也不沮喪,小聲歡呼,滿臉興奮,健康的嫣紅輕染雙頰。
其餘的女孩子們也覺得很有趣,便湊過來問秦旋空哪裡還有輕弓。幾個腦子靈活的小夥子歎爲觀止,瞧人家這泡妞的水平!於是也紛紛仿效,找上看中的女孩子大獻殷情,去蒙特拉里那邊找打過架的兄弟搜刮女士輕弓。一時間倒也很盡興。
秦波無語的看着那一堆人,難道繁落雁真要成了她的嫂嫂?不過如果是三哥的話,倒也不錯。秦旋空爲人樸實,找個溫柔的女孩子到是很好。
話又說回來,西林晨霄哪兒去了。按照前段時間他的表現,這種時候應該是他過來獻殷勤纔對啊。
方青凌見她東張西望,道:“別找了。西林晨霄兄弟情深,今天早上主動留下來照顧受傷的西林銀霄。”
秦波頓時無語。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西林晨霄心中重要的東西太多,繁落雁註定要排在很後、很後。不能說他做的不對,只能說他倒黴。他的父母、妹妹、兄弟、族人,每一個人都在給他的婚姻和愛情上添加破壞的砝碼。有意的、無意的,層出不窮。[wzdff貼吧手打團]偏偏他自己好像還沒意識到這一點。這樣的兩人,終將成爲陌路。用佛家話來說,他和繁落雁就是無緣。
只是秦波覺得很奇怪,西林銀霄也就罷了。西林晨霄的父母和妹妹,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哥哥喜歡繁落雁嗎?難道他們不知道苛待他的妻子,最終傷害到的,不止是繁落雁,還有西林晨霄本人嗎?真是想不明白。
慕絲蘭在人羣中找到香思瑗,輕輕敲了敲她的背,示意她跟自己來。
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慕絲蘭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才問:“你昨晚去哪兒了?我怎麼找都沒找到你。”
香思瑗憤憤的跺了哚腳:“別提了,我給那個西林銀霄治傷,忙到半夜。好容易找到機會脫身,結果發現全亂套了。營地裡的人就像吃了春?藥一樣,光是談情說愛的野鴛鴦,我就碰見了好幾對。後來出了點意外,我的事也給搞砸了。”
慕絲蘭又望了望四邊,壓低了聲音道:“我正要告訴你呢。昨晚就是集體吃了春?藥。西林銀霄被擡下去後,秦少祭祀——這是我後來打聽到的。她弄了好多酒來給大家喝,兩方營地都有。那酒釀造的時候估計加了不少的酥蜜果,揮發出來,效果和酥蜜香也差不多。”
香思瑗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麼跟集體服藥似的。原來是酒,難怪藥效有些不一樣。我得記下來。”她拿出紙筆低頭記錄。
慕絲蘭等她記完了,才又問:“你的事沒辦成,要緊嗎?”
香思瑗收起記錄本子,呵呵一笑:“沒事,沒事兒。我運氣好着呢,現在問題已經沒有了,用不着再那麼做了。”今天早起出發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她再看見布里森時,已經心跳平和,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她強烈懷疑是因爲昨晚見到了他不堪的夜生活所至。不管怎麼說,恢復正常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那就好。”慕絲蘭也鬆了口氣,昨晚她被折騰的夠嗆。最後還來了一次驚嚇。看來藥物這東西終是有利有弊,沒事還是別使用的好。香思瑗要是再來一次,再出個什麼意外就糟了。
“對了,你的事怎麼樣了?”香思瑗心情大好下,想起了盟友的問題。
慕絲蘭大窘,今天她一直在躲兩個人,商陽問秋和馮士官。昨晚真是太丟人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也不要再看見馮士官。
香思瑗見她紅了臉,立刻會意的壞笑:“看來是辦成了。你可得好好謝謝我。什麼時候喝喜酒?”
慕絲蘭尷尬萬分,左右張望了一下,生硬的轉換話題:“咦?你看,蒙特拉里的皇帝出林子打獵去了。”
香思瑗鄙視她:“過河拆橋……”
蒙特拉里的皇帝陛下尼古拉,約着幾個貴族,身後跟着阿拉密斯以及幾個騎士,騎着馬匹走出了樹林。
遠處的山坡上有一羣野鹿。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兵分幾路,進行圍獵。
四路馬匹從四個方向包抄,野鹿頭領帶着鹿羣瘋狂逃竄奔跑。尼古拉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皇帝陛下衝鋒在前,其他的人則都善解人意的放慢了馬蹄,不去搶陛下的風頭。尼古拉引弓射鹿,一路跑的很遠。
身後的騎士們替他撿起射中的獵物,或是給射偏的再補上一箭。很快和陛下拉開了距離。
意外就在突然間發生,翻過山坡,一隻約有兩人高的銀背黑熊出現。野鹿們更加驚慌,四處逃散。尼古拉的馬蹄與黑熊迎面相逢。健壯的銀背黑熊用力一拍,那匹白色的駿馬嘶鳴着跌倒。銀背黑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是一掌,尼古拉也倒下了。
“陛下!”貴族們大驚失色。威廉斯?蘇莫里、喬納森?費雪、戴維?布里森三人縱馬狂奔,瘋了一樣向前衝去。四下亂跑的野鹿或是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或是從前方橫穿跑過。擱在一分鐘以前,他們會笑暈過去。現在,他們幾乎要急暈過去,只恨不得一隻鹿都不要有才好。
一匹黑色的駿馬斜穿過衆人,風馳電閃,將衆人老遠的甩在身後,第一個趕到尼古拉身邊,對着銀背黑熊就是一道寒光。黑熊發出震天怒吼,柔軟的腹部被一柄闊劍刺了個透心涼,鮮血橫流。它不甘的嘶吼了兩聲,轟然倒地。
鹿羣終於跑乾淨了,草地上視線沒了遮攔。喬納森等人於這時趕到,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幕,已是徹底說不出話來。
草地上一片鮮血,皇帝尼古拉從心臟部位開始,半邊身體被拍的稀爛,蒼白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身軀龐大的銀背黑熊抽搐着倒在地上,已是出氣多入氣少。阿拉密斯垂着頭看着那匹斷氣的白馬,面無表情。
喬納森?費雪張了半天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陛,陛下……”
戴維?布里森驚疑不定的打量着阿拉密斯,腦海裡不停的回放剛剛的畫面。阿拉密斯出現的角度很詭異,好像在分隊包抄鹿羣之後,他就一直沒看見他。
威廉斯?蘇莫里整個人都傻了,慌亂的四處張望,突然驚叫:“朱利安殿下來了!”
兩匹駿馬從遠方疾馳而來,隨着距離的接近可以辨認出,是內侍官齊納和前六皇子朱利安。
朱利安面色如水,翻身下馬:“出什麼事了?”
戴維?布里森火光電石間想到,尼古拉一死,朱利安就是合法的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也就是說,他面前這個俊美的白衣男子,將會是蒙特拉里的新皇帝。
(今天雙更……時間會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