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二天整個迪那奎亞就亂了,炸了馬蜂窩,居民們都知道海盜艦隊要來了,一些人開始攜家帶口、帶着行李往城外逃;在城內經營的各地商人也開始往外撤,整個大城裡亂作一團,德維龍不得不出動軍隊維護秩序。
另外一些大家族的人都涌到了斐雲納宮門口的廣場上,要伯爵出來答話。我只好出來,站在臺階上。
“伯爵閣下,海盜艦隊來了,他們的軍隊也從南邊殺來了,我們該怎麼辦?”一個族長急慌慌地問。
“各位,我和大家一樣緊張,一樣害怕,可緊張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大聲說:“我決定積極備戰,進行防禦,即使是打不過洶涌而來的海盜,也會掩護大家安全撤離。另外,我也正想辦法和海盜們談判,希望能取得結果,至少保證迪那奎亞不會被再次毀滅!”
“可現在已經有人開始逃走了……”
“各位,如果想走的,可以走,我不阻攔;不想走的,就留下來和迪那奎亞共存亡。但願天神保佑迪那奎亞!”
“我們不問別的,就想問問伯爵閣下,您走不走?”
“是啊,您不會丟下我們自己逃走了吧?”
“很多貴族都這麼幹的!”
“貴族根本就不會管平民的生死!”
亂哄哄地叫嚷連天。
“各位各位,我是迪那奎亞的伯爵,當然不走!迪那奎亞大城就是隻剩下一片瓦礫,我也要坐在這片瓦礫上去死!”
“可海盜的戰艦就要開過來了,就要開進弗林瑟那海,就要開到贊遜忒港口了!”一個族長喊。
“暫時不會的,各位,”我說:“皇家艦隊已經集結了彭匹赫納帝國全部的海上力量,他們會抗擊海盜艦隊,現在勝負難料,海盜艦隊開不到這裡的。我們要相信皇家艦隊的力量,他們會戰勝海盜的!”
——我說這話都虧心!如果沒去過蓬凡那,說這話還算有點誠意;去過蓬凡那以後,我知道這麼說就是在騙人。
下面又是一陣亂哄哄的。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告:“閣下,皇家艦隊全體出動了,他們到達海星島外海,要求補給部分物資和淡水!”
“啊?有多少戰艦?”
“兩千一百多艘,19個混合編隊!”
“他們不進弗林瑟那海嗎?”
“不進,閣下,他們要趕去安口裡斯羣島,在那裡阻擊北上的海盜艦隊!不能在這裡停留很久!”
“好吧!”我對衆人說:“各位也知道啦,皇家艦隊出動了,龐大的聯合艦隊,我們只能期待他們的勝利!現在,我得去安排給他們補給的事情了。各位想留的留,想走的走,祝各位好運!”
衆人疑疑惑惑地,一鬨而散。
——我心裡十分清楚,彭匹赫納帝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戰爭開始了!
爲艦隊提供補給的,不僅僅是迪那奎亞,還有勃尼登、卡林奧卡、乎茨爾茲,四個國家出動運輸船隊,給龐大的聯合艦隊運送補給。
在那艘巨匠級巨型戰艦上,我又見到了聯合艦隊元帥潘諾·休剌比伯爵,彭匹赫納帝國公認的最好的海戰專家。看上去他已經康復了,全身鎧甲,雄壯威武。
“啊哈哈,宇天龍伯爵閣下,又見面了,”潘諾伯爵大笑着:“別來無恙啊?”
“還好,潘諾伯爵閣下,看來您已經康復了。”
“是啊,算是康復了,不過走路還是不太方便。可是有重要任務,沒辦法,皇命難違。”
我說:“您這次任務可夠重的!”
“唉!是的,很重!”潘諾收斂了笑容,搖了一下頭:“蓬凡那這次出動了三千八百多艘戰艦,22個大型混合編隊,中型戰艦佔了百分之六十,小型戰艦百分之三十,加上百分之十的巨型戰艦和大型戰艦,這是最合理的艦隻配置;而我們只有兩千一百多艘,其中一多半都是小型戰艦,中型戰艦還不到百分之三十,巨型戰艦隻有兩艘,大型戰艦十二艘,要獲勝的難度很大啊!”
“那麼,您爲什麼不請求皇帝陛下向別的大洲求援?”
“來不及了,就是來得及,各大洲也不會幫助我們的,他們都被希爾拉尼茲那個女妖皇帝給收買了,他們不僅不加入我們,還加入了海盜的艦隊,他們他們纔會有那麼龐大的數量。”
“哦哦,原來如此。閣下,那他們的數量也太多……”我沒敢再說下去。
“是的,是很多,”潘諾咬咬牙:“不過我有信心,只要我們萬衆一心,不懼死亡,就有希望戰勝海盜!大不了和他們同歸於盡,也要保護帝國的安全!”
“哦,那麼,祝您成功,早日得勝歸來!”我嘴裡這麼說着,心裡一陣悲哀。
從剛纔潘諾伯爵說的艦隻數量和配置情況看,他們這次出海作戰,無疑等於去自殺!
潘諾是海戰專家,他應該比誰都明白這一點,可仍然無所畏懼。我敬佩這樣的人,可同時悲哀也在這裡。
這種悲哀還沒過去,更大的悲哀又來了:維卡門斯開始火速從前線撤兵,但是軍隊沒有解散,他們開始率領聯軍南下,要去消滅象洶涌的洪水一樣涌來的海盜大軍。
同時,裝載着陣亡將士骨灰罐的大車也一輛一輛地回到迪那奎亞,上萬迪那奎亞士兵在德爾勃前線失去了生命。
讓我痛心的是,裡面竟然有副軍團長阿莫的骨灰罐,就是莫倫哥唯一的親弟弟,他在戰場上陣亡了!
我痛心疾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爲阿莫和所有的陣亡將士默哀,在城外的勇士墓地安葬了他們。
看着火山腳下勇士墓地裡的陣亡將士的墳墓,就象弗林瑟那海面上的波濤一樣,起伏連綿,一望無際,我不由地悲從中來,淚流滿面——迪那奎亞的沒落太容易了,可要重新站起來實在是艱難無比,我們付出了超級慘重的代價!
回來之後,又和德維龍子爵等官員到阿莫的家裡慰問了他的妻子和四個孩子,一家人已經哭成一團,莫倫哥的妻子卓西亞正在安慰他們。
我只能暗暗嘆氣,好生撫慰了一番,讓軍政司繼續按照副軍團長的標準給他們發放撫卹金。
這邊還沒安穩,那邊接到了漢肯里斯克公國十萬火急的求救文書:海盜大軍已經攻入漢肯里斯克境內,公國下屬的的侯國、伯爵火速來救援,不得遲延!
我看了文書,驚異之後有點懵,半天沒回過神來。
心裡想,不對啊,希爾拉的軍團跑得再快,也不能這麼快就殺到漢肯里斯克啊?她剛剛略定了南部,就是光走路也不可能到達漢肯里斯克,太遠了,中間隔着面積挺大的波奇立卡公國,更何況還得一路攻城略地,怎麼會這麼快?
可公國的求救信肯定不是虛的,本來我可以不管,可一想,穆託泰爾大公和他叔叔歐林斯帕特伯爵對我和迪那奎亞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在皇城的監獄裡,尤卡娜娜那個賤人讓維卡門斯殺掉我,要不是穆託泰爾大公堅持反對,我早沒命了。所以一定得去趟,起碼我得想辦法不讓他們和家人受到傷害。
於是我立刻下令,調5000人馬,立刻去增援漢肯里斯克,留下2000人守城。
物資一時調運不齊,怕來不及,我讓四個尼族女武士帶1000騎兵先打前站,火速趕往漢肯里斯克,見機行事;我在後面和赫勒戈、大塊頭和十幾名軍官,帶4000人押着輜重火速跟上。
耗子和凱諾要跟着一起,我拒絕了,讓他們留在家裡。
路上急行軍了六天,到達了墨兒列城,人困馬乏,軍隊駐紮在城外。要去漢肯里斯克,得從這裡穿過瓦索卡納、達克遜兩個伯國才能到。
墨兒列的沃雷切克·芒畢亞斯子爵帶着兩個兒子、女兒、女婿和士兵出城來迎接,把我和大塊頭、赫勒戈等高級軍官進了城,住進子爵府邸。
自從收回墨兒列之後,五六年的時間沒有新主人,都由政務司派遣官員來做臨時管理,後來發現這樣不行,就任命了芒畢亞斯家族的沃雷切克男爵來管理墨兒列。
他還不到六十歲,可頭髮、鬍子都是灰白的,只有眼睛右藍左棕,能看出是芒畢亞斯家族的族人。他和子女們都沒有天眼,都是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