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緊握拳頭,心裡憋着一股怒氣卻無處可發泄。他轉身看見跪坐在地上的蘇晴柔,眸裡迸發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他三兩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拽起來,“遇到這種事,你除了哭還能幹什麼?蘇晴柔,你這麼軟弱,難怪誰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來。”
晴柔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她嚇得瑟縮了一下,怯生生地看着他,他真的生氣了,俊臉因憤怒而扭曲着,可是沒有痛恨,沒有厭惡,他不是因爲那段視頻而生氣嗎?
“池未煊,我……”
“收起你的眼淚。”池未煊咆哮着打斷她的話,從懷裡掏出手帕用力給她擦,邊擦邊數落她,“蘇晴柔,你是軟柿子嗎,沒骨氣嗎?她羞辱你,你不知道反擊嗎?躲在一邊哭有用嗎?啊,你的伶牙俐齒呢,你渾身的刺呢,怎麼不豎起你的刺扎她個全身窟窿?”
他的力道很大,她的臉很快就被擦紅了,晴柔吃痛,卻又不敢躲開,她錯愕地望着他,他的生氣跟她理解的生氣好像不是一個意思,“你…你不生我的氣?”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生氣?我分明快氣死了,你說說你,平日猴精猴精的,遇到事就焉了,難怪他們誰都可以欺負你,以後給我放聰明點,罵不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跑不贏就搬救兵,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被人欺負,看我怎麼收拾你。”池未煊氣得胸口都要炸了,剛纔他沒有阻止喬夢潔播放那段視頻,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反抗,結果她倒好,只知道哭哭哭,真是氣死他了。
晴柔愣愣地看着他,他們好像一直在雞同鴨講,不過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求證,“你生氣是因爲我不知道反抗,不是厭惡我?”
池未煊嘆了一聲,手上的力道放柔了些,“蘇晴柔,你給我聽好了,就算你被豬啃了,也是我的女人。以後不許胡思亂想,聽到?”
晴柔欣喜若狂,她連連點頭,看着他的眼神帶着小心翼翼的求證,“你真的不介意?”
“你希望我介意?”池未煊要說自己一點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介意又能怎麼樣?總不能把她揍一頓吧。
晴柔連忙搖頭,想了想,又點頭,再想了想,又搖頭,池未煊被她搖頭又點頭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好了,別搖了,本來就不聰明,再搖下去就更傻了。”
晴柔傻樂,爲什麼他就是有本事讓她一會兒在天堂一會兒在地獄呢,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跟他解釋清楚,“池未煊,那段視頻……,其實是真的,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那天喬少桓喝醉了,他本來想侵犯我的,我……,但是最後他睡着了。”
晴柔說完,就覺得自己很愚蠢,她都在說什麼呀,解釋了比沒解釋還糟,她擡頭瞅了池未煊一眼,他的臉色已經黑了一大半,“你的意思是,他沒睡着你就讓他上了?”
“我……,那時我跟他是夫妻,我沒有理由拒絕……,唉,池未煊,你別生氣呀,我跟他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晴柔惱得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她怎麼這麼笨,不知道裝傻,偏偏還自作聰明的解釋,想解釋就算了,還解釋得亂七八糟,再說這事能解釋得通嗎?
就像他說的,平時猴精猴精的,關鍵時刻總掉鏈子。
“蘇晴柔,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池未煊生氣地吼道,她再解釋下去,他就想殺人了。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是個男人,看見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上,都會生氣的,她還嫌他不夠生氣,使勁地火上燒油,這下他徹底的毛了。
晴柔條件反射地捂住嘴巴,快步跟在他身後,看他好像氣得不輕的樣子,小心翼翼開口:“池……”
“閉嘴,再惹我我要你好看。”池未煊猛地停下腳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大步往前走去。
晴柔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他快她快,他慢她慢,她真的不是存心刺激他的,她只是想解釋一下,那天她跟喬少桓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
走到車邊,她看見池未煊坐進駕駛座,她連忙也跟着拉開副駕駛座的門,還沒坐上去,就聽見他吼:“坐後面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晴柔委屈地癟了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關上門,坐進了後座,車子很快駛出喬宅,不,現在已經改成了池宅,晴柔不敢說話,怕惹他心煩,眼睛卻不曾閒着,一直觀察池未煊的表情,只要他不生氣了,她就趁熱打鐵,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一路上他都黑着臉,跟她欠他八百萬似
的,她不敢再惹他了,怕他會一氣之下趕她下車。想到剛纔,他生氣不是因爲那段視頻,而是因爲她被喬夢潔欺負而不知反抗,她心裡就甜蜜蜜的,嘴角微微翹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心裡有一點喜歡她吧,否則看到那段視頻,他就會直接甩了她了,可是他沒有,他維護了她的尊嚴,還教訓她以後遇到這種事要知道反擊。
池未煊,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嗎?爲什麼每次我以爲你會放棄我時,你都讓我刮目相看,是我對你太沒信心了,還是我對自己太沒信心了?
池未煊看着後視鏡裡那張傻笑的小臉,天大的怒氣都消失了,他無奈的嘆了一聲,這蠢丫頭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吧,否則他怎麼會拿她沒有辦法呢?
車子一路急駛回別墅,晴柔見池未煊臉色和緩了,才終於敢說話,“池未煊,你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沒胃口。”
“沒胃口啊,要不我煮點酸辣湯,先開開胃,就什麼都能吃下了。”晴柔說。
“酸辣湯,你不知道我有胃病啊?”某人斜了她一眼,她立即想起他有胃病的事來,“要不熬粥,昨天買的菜還剩了些,勉強可以湊合一晚,我做清淡點,你多少吃點?”
“廢話真多,剛纔不是叫你閉嘴嗎?”
晴柔連忙捂住嘴,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舉起手指比了個一字,池未煊板着臉說:“放!”
“我只說一句話哈,你別生氣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是將來,我都只有你一個男人,你應該知道的,我進去了。”她臉紅紅的說完,率先往裡閃去。
池未煊看着她倉皇逃躥的背影,心裡最後一絲陰霾也隨風而逝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晴柔推開門走進去,跑得太快,她沒有注意到腳下有東西,被絆了一下,整個人仰面朝天栽倒在地。晴柔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麼能在同一天犯兩次同樣的錯誤?
然而預想中的悶痛沒有傳來,她摔進了一堆火紅的玫瑰花裡,幸好花梗上的刺都拔掉了,否則她會被紮成滿窩蜂。
“姐,姐夫,你們回來了,你們去哪了,都不叫上我,太不夠意思了。”蘇東寧聽見悶響聲,從沙發上爬起來,就看到池未煊倚在門邊,而蘇晴柔栽在花叢裡。
如果忽略晴柔那不甚雅觀的姿勢,倒還真像睡美人與王子。
池未煊看着整個客廳都淹沒在一片花海中,他挑了挑眉,“蘇東寧,這些花是誰送來的?”
蘇東寧一說起這個就興奮了,“姐,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認識的人居然都是高富帥,下午有個帥哥來按門鈴,拉了整整兩卡車的玫瑰花來,說是送給你的,搞得家裡擺都擺不下,我就讓他們搬進臥室裡去了,你看樓梯走廊上都擺滿了,可真有錢啊,這些玫瑰至少得花好幾萬吧。”
池未煊雙眸危險地眯起來,晴柔聞言也顧不得裝死,連忙從花海里爬起來,定睛一看,果真能走人的地方都擺上了玫瑰花,這是把花店都搬到她家來了?
這裡失誤,不是她家,是池未煊家。
“誰送來的?”
“他說你叫他小哥,姐,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個有錢的哥哥?”蘇東寧疑惑道。
晴柔已經倒地不起了,心虛地看了池未煊一眼,卻見他正盯着她冷笑,她連忙舉起雙手,“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讓他送。”
“真是大手筆啊,了不起,太了不起了。”池未煊陰陽怪氣地說完,直接踹開擋在腳邊的玫瑰花,冷笑着上樓去了。
晴柔嚇得冷汗都流下來了,她踩着一地玫瑰花撲向蘇東寧,“你丫的就不能裝什麼都不知道麼,叫你多嘴,叫你胡說。”
“姐夫,救命啊,姐姐謀殺。”蘇東寧慘叫。
晴柔連忙去捂他的嘴,“再叫我就把你丟出去喂狼……狗。”
“姐夫,姐姐好凶殘啊……”
“鬧什麼鬧,再鬧就都給我滾出去。”池未煊心浮氣躁地吼了一句,下面頓時沒了聲音。他推開臥室門,差點被從天而降的玫瑰花砸中。
他躲開掉下來的花束,走進去一看,差點沒氣炸。宋清波還真是無孔不入,花送到公司裡,被他扔出去後,居然把心思動到家裡來了。
今天也是他一時疏忽,讓他鑽了空子,他居然就敢登堂入室,挑釁他的權威,真是不知死活。
池未煊看着地上擺成一個“心”之
型,裡面擺放着我愛你三個字,氣得一腳踹過去,“噢”池未煊痛得抱起腳直打轉,冷汗都疼出來了,“靠!”
宋清波,我小看你了,你行!泡女人都泡我家裡來。
樓上的玫瑰花都是盆裝的,因此池未煊那一腳直接踹在了花盆上,他感覺腳趾都要斷了。他強忍着痛楚,轉身下樓,看着還在沙發裡瘋着玩的姐弟倆,俊臉黑如鍋底,“我回來前,不要再讓我看見這些花。”
“爲什麼?挺好看的呀,再說扔了怪可惜的。”晴柔看着這滿室的玫瑰花,真心覺得扔了很可惜,這都是錢啊喂!
“我、對、花、粉、過、敏!”某人一字一頓地說完,拿着車鑰匙轉身就往外走去。
晴柔與蘇東寧面面相覷,這麼多花,要扔也需要時間吧。
晴柔沒辦法,只好給安小離打電話,安小離聽說有一卡車的玫瑰花,興奮得推開壓在她身上的李承昊,立馬下牀穿衣服閃人,速度快得李承昊沒來得及抓人,就見她旋風似的摔門而去。
他低頭看着自己還威武的兄弟,怎麼都不敢相信,那個小壞蛋居然就這樣把他晾在這裡了。
安小離開車趕到帝景天成時,晴柔與蘇東寧累得像條狗一樣癱在了沙發上,屋裡的玫瑰花一半都沒有扔到。
“哎喲哎喲,誰泡妞這麼大手筆,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啊。”安小離嘖嘖稱奇,虧得宋清波想出這麼個損招來。
“你快別幸災樂禍了,趕緊幫忙搬,一會兒閻羅王回來了,我會死得很難看的。”晴柔真是服了宋清波了,再次見面,他好像忽然變成了富二代,那天那幾十個黑衣保鏢就夠讓人咋舌了,今天居然還送了幾卡車的玫瑰花給她。
安小離順手拿出一個大大的袋子,開始蹲在花海中摘花瓣,一邊摘一邊搓着手說:“哎呀,這麼多新鮮的玫瑰花瓣,摘回去曬乾可以泡一年的澡了……”
蘇晴柔:“……”
蘇東寧:“……”
“姐,你的朋友爲什麼都這麼不靠譜啊?我不想被姐夫嫌棄……”
晴柔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叫什麼叫,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不是跟你說過陌生人不要給他開門嗎?”
“他說認識你,也認識姐夫……”
“……那下次他送你炸彈你收不收?”
“……”
“你倆別顧着聊天啊,快來幫我摘花瓣啊。”安小離衝他們喊。
蘇東寧已經倒地不起了,“姐,你到底叫她來幹什麼的?”
“我也想知道了……”
最後的最後,晴柔本來叫安小離來幫她扔花的,卻變成了她跟蘇東寧幫她摘花瓣,腦殘果真會傳染!
………………
酒吧裡,池未煊、顧遠兮、李承昊三人坐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這裡是酒吧的死角,既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入酒吧的客人,又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三個人都有點魂不守舍,池未煊轉着酒杯,燈光灑在琥珀色的酒液上,色彩斑闌,他喝了口酒,“承昊,喬震威已經放出來好幾天了,他有什麼行動?”
“出獄當天,就被喬少桓接回了公寓,這幾天都在公寓裡,他的電話已經被我們監聽,暫時沒有什麼可疑的跡象。”李承昊心不在焉道,還在想着等那個小壞蛋回來,他要怎麼收拾她。
“別掉以輕心,這隻老狐狸狡猾得很,即使當時被我們殺了個措手不及,也不至於一點準備都沒有。我一直懷疑喬氏財務經理捲走的那筆款項跟他有莫大的關係,好好盯着他,不要讓他溜了。”池未煊雖已經查出喬震威移到海外的資金,也通過一些關係將那些資金全部凍結,但是狡兔三窟,更何況是喬震威這樣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他怎麼可能打無準備之仗。
“我明白,我會讓手下密切注意他的動向。”李承昊喝了一口酒,“未煊,有件事很奇怪。”
“什麼事?”
“喬夢潔跟稅務局局長陳森勾搭上了,我感覺她似乎是想報復你,至於爲什麼找上陳森,我就不太清楚了。”
池未煊皺了皺眉頭,顧遠兮忽然想起什麼來,“陳森是不是有個兒子叫陳凱?”
李承昊也反應過來了,“難怪她肯屈就在一個半百老頭子身下,未煊,這事你怎麼看?”
池未煊眯着雙眸,“該來的總會來,我現在只想知道舒雅在哪裡,只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吉他是誰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