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總是這樣的平靜,無奈,枯燥。左雲飛經常打電話來約她,可是,每一次都被她婉轉地拒絕。
不相見,體內的思念,更是發瘋地蔓延。
上班,下班,一切都變得如此機械。
楚梧良經常找着藉口來到她的辦公室,把一些文件遞給她,讓她弄。爲的,無非是想看看她,可,她連頭也沒有擡一下。
她,很沉默,就好像剛來的時候那樣,讓她向西走,她不敢向東走,讓她向東走,她絕對不會向西走。看起來很溫順,其實,骨子裡的倔強,比誰都厲害。
以前的許絡馨,是那麼的不可一世,他罵她一句,她頂十句回來。可,現在,他罵她十句,甚至一百句,她連嘴脣都沒有顫抖一下。
楚梧良覺得自己很可憐,就好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一樣,他要的,不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這樣的女人,他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儘管如此,面對她,又有什麼辦法?她是那麼聽話,那麼體貼,那麼服從,無法挑出一點毛病。幸福,就好像隨天飛舞的櫻花,很美,只是虛僞的表象而已,有誰願意化作春泥更護花。
絡馨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拿到了總裁室,悄悄地放下,然後離開。
留給他的,只是一個落寞的背影。
楚梧良長長嘆了一口氣,掏出了一支菸,點上,妖治的火星在空氣中閃耀着,他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許絡馨,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天嗎?”
絡馨停住了腳步,別過頭,雙目溫婉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是,楚總聊什麼?”
“中午我們一起到外面吃飯,然後逛街,買你喜歡的衣服、化妝品,好不好?”以前的楚梧良,最不屑這些行爲,覺得陪女人逛街,就是浪費時間,揮霍生命。
可,如今,她的內心是那般的期待,她說出一個“好”字,然後對着他笑一笑。
或者,在買東西的過程中,她能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過她笑了。
“是,楚總。”絡馨工作式地回答,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楚梧良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她出去。他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內心多麼渴望她能夠打他,罵他。
這樣,總比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更勝一籌。
楚梧良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惆悵無比,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吧菸頭泯滅在水晶的菸灰缸裡。身心疲倦地依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敲門聲喚回了他的神,進來的是寧採康。
他恭恭敬敬地走到辦公桌面前,垂着頭,低聲問,“少爺,你找我?”
楚梧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內心有點疼痛地說,“坐吧。”
“是。”寧採康也沒有可以,拉了拉椅子,徑直坐了下來,雙手搭在腿上,然後看了一眼落寞的楚梧良,輕聲問,“少爺,有什麼吩咐?”
楚梧良幽暗的雙眸,忽然閃過了一道明亮的光,幽深璀璨,卻又分外犀利。他聳了聳肩,不以爲然地問,“女孩子一般都喜歡什麼東西?”
“這個……少爺,我沒有戀愛過,我怎麼知道。”寧採康爲難地皺了皺眉宇,心裡暗暗地想,唯一喜歡的女人,都被你搶走了。
“你沒有生過雞蛋,也看見過吧。”楚梧良無理取鬧地說,反正他不管,一定要想出一條妙計哄絡馨開心,“快點幫忙想想,我急死了。”
寧採康“哦”了一聲,沉思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一拍大腿,說,“少爺,我看電視裡面的男主角都是送花的,女孩子有哪個不喜歡那玩意呢?”
送花?楚梧良不禁想起了以前,曾經送了一束百合花給她,她高興地手舞足蹈,笑容滿面地去找瓶子插起來。然後,愛不釋手地捧着瓶子,聞了花香。
只是,賣花的時候,不禁有點尷尬。手裡拿着一束花,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像刀子一樣投射過來。
一個大男人去買花,情何以堪?
楚梧良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站了起來,說,“果然是好主意,那麼,你現在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幫我去買一束花回來,待會我要用。”
“啊……”寧採康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說,“少爺,叫他們直接送來不就行了?”
“NO,既然要送,當然親自去買,這才顯得有心意。”
“如果少爺自己去買,一定更有心意!”
“你……”楚梧良哪裡拉得下臉,去買這玩意,他張了張嘴,誘導地說,“你行事,就是代表着我,所以,我和你誰去買,沒有區別。”
寧採康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往門外走了出去,在公司,他處理的,都是一些重要的文件,現在,卻淪爲了買花的奴才,可憐。
要是在古代,以他現在的職位,無疑就是皇帝身邊的宰相,可,一下子變成做低檔事的小太監,心裡又怎麼不堵着一口氣?
楚梧良雙手承託着下巴,腦子幻想着絡馨收到花的情景,她開心地接了過來,然後摟着他的腰,親了親他的臉頰,含情脈脈地說,還是你對我最好。
想到這裡,內心的酸楚、黑暗、悲傷一掃而去,填充在裡面的,是春暖花開的溫暖、燦爛、幸福。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很好看,成熟中帶有着優雅和內斂,濃黑的眉微微上挑,淡定的眼神,信心滿滿,好像是經過大風大浪之後,重歸平靜。潔白的牙齒,如同深夜閃閃發光發亮的星星,璀璨、奪目。
不一會兒,寧採康便買回來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香氣圍繞着辦公室,最後停留於鼻尖,久久揮散不去。
“少爺,你覺得怎麼樣?”寧採康抹了抹額頭的汗,不禁冒了三條黑線。一路上,那些女人奇異的目光,令人的脊背一陣陣冰涼,他恨不得找一個洞,好像鴕鳥一樣鑽進去。
“不錯,很香,很美,我想,她一定會喜歡。”說完,楚梧良湊過鼻子聞了聞,淡淡的清香,就好像是大雨過後的空氣,清新中帶着一股優雅,瀰漫着一陣芬芳。
“少爺,我一世英明,毀在你的手上了。你可不知道,我回到公司的時候,從一樓走到這裡,那些長舌的女人,在背後議論紛紛。”寧採康抱怨地說道,內心盡是不爽。
楚梧良把花放在了桌面上,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渾厚的聲音帶着一些性感,從口中飄了出來,“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我纔沒有去,叫你去了。”
寧採康聽了,額頭再冒三條黑線。
他離開總裁室的時候,冷冷地笑了笑,這一切,終究有一天會討回來。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更何況他是小人,有的是時間。
院子裡的鮮花開得正盛,瀰漫的清香,縈繞鼻尖。絡馨神情恍惚地依靠着旁邊的寶馬,看了一眼大廳裡的楚梧良。
“陳嫂,絡馨最近的胃口不是很好,你要督促她吃多一點,她太瘦了。還有,我出差的這兩天,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雨,房間裡的被子就要換厚一點,不能讓她着涼,她的身體弱……還有……”
“少爺,你放心去吧,我都知道了。”陳嫂打斷了他的話,笑眯眯地看着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