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的懷裡像揣了一個小兔子,蹦來跳去連她怎麼上樓來的都不記得。
跟邱亞打電話的人是葉楠,能夠和葉楠串通好了來計劃她的,除了蘇沛白實在是沒有別人。
可是在這樣一場盛宴裡,蘇沛白能計劃自己什麼?
季菡想不明白也不敢想,當場就想打包走人。
事實上她也是這麼做了,臉上的妝還沒有化完,眼睛一隻大一隻小,她脫了禮服換上簡單的薄外套長褲,拿了包就下樓去。
邱亞不知道在廚房裡做些什麼,季菡脫了鞋輕手輕腳出去,換上一雙平底單鞋開門,然後連門都來不及關,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從小區出來門口剛好停着一輛出租車,季菡跳上去快速開口:“師傅,快開快開。”
開車的司機呵呵就樂了,也不問她去哪裡,拉了手剎掛上檔就走。
車開出幾個路口,邱亞不停地打電話來,季菡一一掛斷。
手機震動又收到她的微信:“季菡,你去哪裡了?”
“季菡你快回來!”
一連串幾條震動得她手都發麻,季菡咬咬牙就選擇了置之不理。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她,滿臉慈眉善目道:“姑娘,不好意思啊,沒油了。”
人家車沒油也不好說什麼啊,季菡扯出個笑回答:“沒事,前面就有個加油站,我等你。”
於是饒了一圈去加油站,剛好是午餐之後的時間,加油站的車並不少,排了十多分鐘纔到他們。
加完油出來,司機師傅才問她:“誒,姑娘,你要去哪啊?”
去哪……季菡這纔想到這個問題來。
酒店是不能住的,如果是蘇沛白要存了心找她,住酒店就跟在原地等他去抓沒有區別。
瞬間想到小芳住的西城,今天恰好還是週末,於是先對師傅說一句:“去西城吧,辛苦。”
說完打電話過去,小芳那邊剛起牀,聽季菡說要過去瞬間就醒了,歡呼道:“行,我去買菜中午我們煮火鍋。”
這餐西城的火鍋到底是沒有吃成。
在去往西城的北環大道上,季菡他們的車開出幾裡遠,就被後方趕上來的黑色豪車車隊,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包圍。
司機在這個城市生活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個陣勢,當場就停下車去連手剎都忘了拉。
正前方這一輛車季菡是認識的,這是他第二次,以這樣的方式將自己阻攔下來。
她微微低頭,這人不是在歐洲參加什麼峰會嗎,早上剛在新聞聯播裡見過,爲什麼又瞬間轉移到了這裡。
季菡的手指交叉,侷促地放在膝蓋上,連呼吸都變得紊亂不安起來。
然後她很難過地發現,自己今天居然穿了一雙黃色的襪子。
跟自己的黑色九分褲,黑色單鞋搭配起來,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更滑稽的是她臉上沒完成的妝,一直眼睛眼線睫毛化了全套,另一隻連眉毛都沒有化。
她坐在後座椅去看金色轎車裡那個人,他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風衣外套,單手握着方向盤的樣子似乎在笑。
這一次季菡並沒有等他下來拉,自覺地開了門就乖乖往他的車走去。
下車前還不忘記留了一百塊錢給司機當車費。
上車,關門,系安全帶。
封閉的空間裡全部都是蘇沛白的氣息,他淡淡瞥她一眼,然後後退一些掉了個頭往前走。
他右手從中間位置伸過來拉着季菡的,微涼柔軟,連語氣都是飄飄有些上揚:“你跑呀。”
三月的陽光很好,似乎天氣好了,身旁人的陰沉的戾氣也減輕了。
他雙眼專心地看着路,身上的冷香稍稍清淡了一點,他繼續說:“跑再遠,我也追的到。”
蘇沛白的樣子,就好像兩人之間沒有那麼多的歇斯底里和傷痕累累,上一次的沒法收場就是季菡一個人的劇目,他那邊還停留在之前的恩愛戲碼中。
鼻子微微有些酸,這段時間以來,被自己刻意掩埋下的思念和傷痛,此刻被他全部勾了出來。
她靜靜地轉過頭去。
“對不起。”
靜默了一刻,身旁突然出現這樣的
話,又快速又短暫,如果不是那堅定的語氣,季菡簡直都想懷疑是自己的幻聽。
到了紅燈路口,車穩穩停下來。
季菡睜大了眼睛轉過頭去,那人的目光溫柔又堅定地看過來。
四目相接,他的眼眸中似乎有搖曳的柳枝和桃花,一派春天花紅柳綠的景象,他繼續重複:“季菡,對不起。”
“以前的很多事情,我做的不對的,讓你難過生氣哭泣的,都對不起。”
“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我們好好的,重新來過好嗎?”
蘇沛白的手心終於有了些溫度,握着季菡的手,兩個人的手心出了粘膩的汗融合到一起,季菡的心裡暖暖軟軟,還有些想哭。
他好像在分開的這一兩個月了突然柔軟溫暖了,他的頭髮長長了一點點,有一小部分垂下來搭在額前,這個人似乎和記憶裡,那個孤獨又堅硬的白襯衣少年重疊起來。
討厭!
他爲什麼突然變的這麼好,兩相比較之下自己驀然就變得小氣可恥起來。
明明先前是針鋒相對的兩個人,現在有一個突然高舉雙手變得寬宏大量,另一個就成了衆人眼中的惡人。
明明之前她也有受委屈啊,明明之前她更委屈難過一些啊。
季菡的嘴撅得高高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蘇沛白見她這樣子笑了一聲,啓動車緩緩往輔道開去,他的車後面跟了一排價值不菲的豪車車隊。
“這些話,本來是想在宴會上當着所有人的面對你說的,誰知道你就這麼跑了。”
“也好。”
蘇沛白沉默了下,將車停在路邊,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然後拿手機發了幾個信息出去,再回過頭來對她說:“我也算撿了一點顏面回來。”
“誰跟你說我不生氣了?”季菡躲開他作亂的手,微微皺眉,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她心裡還是有氣。
這一兩個月的冷戰,生氣也加了些互相賭氣的性質,現在他主動服軟,心情雖然輕鬆了不少,但是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