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季菡這麼問,蘇沛白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季菡一眼,緩聲開口道:“刻名字啊……”
很少聽見蘇沛白用語氣詞,特別是這種有些輕鬆自在意味的語氣詞。
季菡回過頭,蘇沛白用下巴示意臺上,繼續說:“一般來說,冥夜部長以上的新入人員都會刻貝爾德的名字,但是像冉燁這種情況……”
蘇沛白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季菡轉頭間卻是看得非常清楚。
男人不算瘦弱的背上,是新鮮的泛着血痂的幾個英文字母:Hassa。
剛纔聽蘇沛白說刻名字,季菡以爲就是一般的刺青。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
刀口工整清晰,果然是刻名字。刻出來的字母不算特別工整,但在鏡頭特寫中,卻是異常地……觸目驚心。
蘇沛白將季菡往自己懷中攏了攏,嘆出口氣用手遮住季菡的眼睛:“別看了,當心嚇着肚子裡的寶寶。”
季菡也深以爲然,壓制住心中的不適,收回目光感慨:“這冉燁也真算是懸樑刺股用心良苦了。”
蘇沛白搖頭輕笑,也不反駁。
自己的小女人雖然經過之前的一些事情變得成熟了一些,但是總體來說,還是過於感情用事和天真。
像冉燁這種人的心理,蘇沛白真的是太理解了。
不要說是刻字,就算是讓他舉刀殺自己的全家,他恐怕也會痛哭流涕地照做。
然而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不幸,冉燁沒有全家,只有一個從小陪着他度過苦難日子,兩人相互鼓勵慰藉的秦菁前女友。
於是這把刀便轉了個方向,朝着秦菁的心窩子刺過去。
嘖嘖嘖。
孤苦無依的秦菁小姑娘頓時鮮血淋漓一敗塗地,在冉燁提分手那時候,她連爭取和責問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現在,機緣巧合之下季念夾雜其中……
蘇沛白擡眼看見正中間圓臺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影,眼中有光亮一閃而逝。
有意思。
在這樣一個彙集了全世界一大半名貴的婚禮晚宴上,季念帶着貝爾
德乘龍快婿的前女友出現在鏡頭面前,應該是怎樣一種場面和感受呢……
蘇沛白向來沒有替別人考慮的心思,只覺得整個婚禮會場爆發出一種驚恐,而又興奮的氛圍。
上位者的辛辣秘聞啊,有誰不好奇!
本來應該在名嘴主持人手中的話筒,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季唸的手中。他面對着鏡頭微微笑,一派風流倜儻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他的臂間挽着穿藕色晚禮服的女子,面容恬靜,雙眼怯怯又純真,一看就跟圈內的女人們不一樣。
在冉燁用他那斑駁真切的刻字,展示出他心的嚮往,靈魂的歸宿之後,他面帶深情目光沉沉正要當着全部人對赫莎小姐表白的時候,季唸的聲音橫空而來:“冉燁先生,在您表白傾訴之前,您能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雖然跟赫莎交往的時間不對,但這些日子以來,冉燁對貝爾德和組織內部的情況確實調查研究了個徹底。
他自然是知道季唸的,這個在他的心中,會是他接受冥夜組織之後有最大威脅的人。
強自鎮定地轉過頭來,正要禮貌地完美地跟他分庭抗禮之時,他看見季念身旁的秦菁卻是腿心一軟。
因爲他的身世平棘簡單,所以除了秦菁之外,冉燁真的是沒有半處黑點。
然而以他對秦菁的瞭解和把握,這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會對他有報復心理,更不可能出現在婚禮現場。
攝像師也算是個機靈人,鏡頭緊緊地抓住冉燁,沒有放過他眼中的惶恐不安。
臺下微微又騷亂,貝爾德在臺上正中間的位置,手用力地捏住座椅扶手。
季念胸有成竹地朝着四周望一圈。
氣定神閒地挽着秦菁的手臂緩步朝着冉燁和主持人那邊走過去。
“冉燁先生,您還記得嗎,在您十歲那年……”
秦菁的腳步很虛浮,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站在這麼高這麼盛大的地方,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的關注和目光。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和全身都是麻痹的,手腳無力心跳加快,雙耳失聰,這樣的失措慌亂的情況
之下,她發自本能地緊緊拉着季唸的手臂。
他說的什麼,在做什麼,她完全聽不進去。
對面站着的冉燁,曾經是她的未來她的上帝,她唯一的希望和救贖,可是現在他卻用排斥的厭惡的恐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還好秦菁的無官意識已經完全失去,冉燁那恨不得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的眼神,對秦菁竟然是半點攻擊力都沒有。
季唸的聲音低沉,語速不快卻是擁有強大的力量。
在有那麼很多個瞬間,秦菁覺得自己挽着的男人,是全世界最可靠最強大的力量……
跟着他,相信他,依賴他。
因爲事情發生太突然,而且是這樣當着所有人的面,所以貝爾德也不敢太過強勢冒失地直接出現阻止。
努力地壓着快要爆炸的心臟,恨恨地看着臺上對峙的兩方。
一頭是季念和秦菁,另一邊是他千挑萬選的女婿,冉燁。
雖然說是對峙,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能非常明確地看出來,在季念帶着那個女人出現的那一瞬間,冥夜女婿冉燁,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陣腳和章法。
他在慌,他在怕,他理由不足。
雖然說男人婚前有一兩個相好真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這場婚禮的噱頭就是冉燁對赫莎來自宇宙獨一無二的愛。
貝爾德將自己的女婿塑造成一個完美的,他和赫莎像是亞當和夏娃一樣純真完美的愛,現在秦菁出現的耳光,簡直不要太響亮!
只幾個問題就將冉燁打趴下,勝負已明。
赫莎已經拽着貝爾德的手臂哭着在想對策方案了,可是季唸的話鋒一轉,卻是再將矛頭直接指向坐在上位的冥夜頭領!
他的目光如炬,大手一揮,屏幕中間出現滿滿的一屏幕黑底白字的人名。
這些全部是直接或者間接死在貝爾德手下的人。
季念站在圓臺正中間,又一束白光從他背後而來,他整個人像是從太陽中間走出來的神。
他的語調清冽,石破天驚:“貝爾德,我今天是來跟你下戰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