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當年多少兵起家?”
李子誠笑問着身邊的人,從拉到袁世凱的那份電報起,在**公司內就討論了一兩天,現在報紙上也已經公佈的自己這“淮海經略使”全權負責“定武軍善後”事宜,甚至還將江蘇陸軍第三師指揮權暫予經略使。
可現在,公司內衆人還是希望自己別去揚州,把這個差事推了,袁世凱說不出什麼,舉國上下沒人能說出什麼。
“西楚霸王八千子弟起江東”
笑吐出這句話時,李子誠倒是對這事頗爲上心,男人嘛,多少總有一些“權力癖”,上輩子沒當過官,現在突然當了這“可領數省的經略使”,當然會上心。
“八幹也比四五幹多呀!”
穆湘玥頗爲不滿的嘀咕一聲。
“致遠,你以爲這是好差事嗎?若是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會搶爛頭,袁世凱爲什麼不用馮國璋,爲什麼不用倪倪嗣沖,反而用你這個手中無兵、無權的淮海經略使”
只要一提到這“淮海經略使”穆湘玥便是直皺眉頭,在中國,其它的經略使都是手中有兵,管轄數縣、半省的軍閥,即便是授了“經略使”,那也是什麼川北之類的固定轄區,他這個淮海經略使,說好聽是是淮海經略使,可事實上。
不僅是有名無實,甚至連那“淮海”兩字,也不遠是一個籠統的詞彙罷了,不過是袁世凱給的一個看着光鮮的蜜棗而已。
“可,”
嘻笑着,李子誠看着穆湘玥。
“我得到了一個師啊而且名正言順”
因爲“權力癖”對這件事上心,那是胡扯,自己考慮的是將來。
“若是這次我能把這件事麻利的辦好了,我便就可以在這連雲港直接開府設幕,當然,我要的可不是什麼權,而是……”
笑着李子誠朝着一旁沉默不語的韓武添看去。
“董事長,武裝警察可以是警察,也可以是江蘇陸軍第三師”
相比於穆湘玥,身爲武警總隊總隊長的韓武添看到的卻是另一個機會,把武裝警察擴大的機會,同時也是掌握江蘇陸軍的機會。
“看吧”
李子誠看着依有些不滿的穆湘玥笑搖着頭,有一些事情,他看不懂,至少現在他看不明白,現在袁世凱送了一個機會給自己。
“可,”
對於出撫揚州一事中的利害關係,穆湘玥豈會看不明白,正是因爲看明白了,所以他纔會有些擔心。
“可,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
先是一愣,隨後李子誠拄着下巴思索片刻。
“添仁,想去徐州轉轉嗎?”
“董事長,您的意思是……”
董事長的話只讓韓武添一喜,他明白了董事長話裡的意思,那是……
“添仁,就按你的那個計劃辦吧”
打從當了第三師師長,方言靖便常常因爲自己的兵馬少而發愁,“徐州兵諫”之後,原騎兵團的張宗昌帶着第三騎兵團投靠了馮國璋,一下子,這第三師就只剩下了四個不滿編的步兵團。
現在這第三師只剩下了不過四千餘人,隴海鐵路公司倒是沒短他的軍餉,一個月五萬元的軍餉分文不少,可內心裡他想擴軍,可他卻又無軍械、無補給,他想收攏地方武裝,可地方武裝不是投靠了張勳,就是投靠了馮國璋。
而他的第三師,現在卻只剩下了一個架子,可打從接到了陸軍部“第三師助淮海經略使善後揚州定武軍”電報後,方言靖便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擴軍的機會,爲此,在淮海經略使、**公司董事長、隴海鐵路公司董事長李致遠來到徐州後,他不僅大張旗鼓的迎接,甚至專程陪同,第三師擴軍,也就在此一舉了。
只不過打着如意算盤的方言靖在過去的幾天之,卻一直談不上擴軍的事情,每提到“定武軍兵力甚衆,官兵不敢出討”時,李子誠總會轉移話題,而今天李子誠卻邀着他出城,然後爬上了一座小山頭。
站在山頭上,李子誠舉首四眺,到也空曠無邊。
“呼……”
爬上山,方言靖這會早已經出了一身汗,軍裝全被汗溼,而他身旁的第三師的一衆長官皆是如此。
“這經略使可也真是的,大熱天的……”
站于山上,心情頗爲不錯的李子誠,聽着身後的嘀咕聲,只是在心下笑了笑,然後才問身邊的方言靖,他是自己保舉的第三師師長,可這個人啊……
“這是什麼山?”
方言靖聽着這話笑了。
“說起這個小山,可大有名氣呢!”
“能比九里山名聲還大?”
這幾天來到徐州之後,一番遊玩下來,李子誠倒是對徐州的名勝古蹟頗爲了解,徐州是的歷來兵家必爭之地,而九里山又是徐州之屏,而在歷史上,楚漢相爭時,劉邦聯合韓、魏等諸侯軍隊56萬人,東向伐楚,佔領彭城。項羽聞訊後,親率3萬精兵南下回擊,在九里山前大敗漢軍,奪回彭城。劉邦棄甲奔逃時只有幾十名將士跟隨。連老父親也丟在半路上了。
“大,大多哩!”
“哦?”
“先生,你聽說過“四面楚歌”的故事嗎?”
對四面楚歌李子誠倒是不陌生,於是便點點頭。
“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過去近兩年中,看古書的好處這會到是顯了出來。
“對。”
方言靖連忙說道。
“先生,咱們現在站在地方,就是當年張良當年**的那個山,叫子房山。”
接着他又連忙說道。
“這名字當然是後人起的。因爲張良有個號,叫子房,所以此山叫子房山。”
“**也能打勝仗?我卻不大信。怕又是一些文人嚼舌根,瞎編爛造的吧?”
這會第五旅旅長王益存倒是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不,史書上確有記載。”
“史書不是編造的?”
“……”
聽着他們的爭論聲,李子誠只是微笑着,今天來這子房山,是自己特意選的地方,而在這子房山上,自己要給他們心裡埋個釘子。
“四面楚歌,所成皆爲軍心”
輕吐出一句話,打斷他們的爭論,李子誠笑說道。
“這軍心……軍心……軍心渙散了,縱使是強如西楚霸王,打起仗來,也是要吃敗仗的”
所謂的四面楚歌實際上就是心理戰,在後世各國上演的心理戰,所摧毀的又豈是一支部隊,他可以毀滅一個國家。
“先生所言極是”
方言靖等人聽着這話,連忙點頭稱是,即便是王益存,聽着軍心兩字,也在心裡思索開來,算算過去幾年打過大大小小許多仗,有勝有負。捫心自問,這軍心真有些作用:士氣旺了,啥堅也能克;孬兵,聽不得槍響便舉白旗!這會他倒是相信**能吹敗項羽的兵。
“先生,我明白了,士氣跟槍炮一樣起作用。”
“有時候比槍炮作用還大,你們自己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這個理”
說着,李子誠便朝山下走去。
“走,明天去九里山”
第二天,李子誠帶着第三師的高級長官們,來到了徐州北郊著名的九里山。
九里山,東西蜿蜓,九里之長,故得名。此山因戰爭而揚名:楚漢之爭,漢將韓信搞了“十面埋伏”,一舉吃掉了項羽的主力,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競揮淚別了愛妾虞姬投烏江而亡。
而在名氣之外,九里山也是座美麗的山,它有象、團、寶等著名峰巔,還有大小孤山、龜山、看花山、楊家山等支脈;連綿起伏,青黛逶迤。
站在山上,遠處可以清楚的看到第三師兵營,第三師的兵營位於馬驗收報告湖畔,當年楚軍被困九里山時,糧盡援絕,尤其缺水,飢渴難忍。正是束手無策之際,項羽的烏騅馬忽然四蹄騰起,跑起圓場,羣馬緊緊相隨。馬蹄之下竟然踏出清澈的甘泉,且泉涌波濤,聚成小湖,解了項羽之渴。因而,這片地方便叫馬場湖。
而第三師駐兵於此,恐怕也同冷雨秋等人的心思不無關係,他們認爲那裡是一個“絕處逢生”之地。同樣的也可以看到於馬場湖附近經過的隴海鐵路,現在鐵路已經修至徐州,而向皖北延伸的支線,則正在向烈山伸展。
而上山時,李子誠一行就是從九里山東端馬場湖畔上山的。
“靖綏。”
登上山頂之後,李子誠轉身看着身後的方言靖,然後開口說道。
“你知道我把你拉到九里山上來是爲什麼嗎?”
詫異的眨眨眼睛,方言靖便有些糊塗問道。
“先生,還有深意?”
這會他到真是有些犯迷糊了,這幾天他全是一副遊玩的模樣,難不成……
“九里山前作戰場,牧童拾得舊刀槍。順風吹動烏江水,好似虞姬別霸王。”
聽着這首詩,方言靖有點呆了,他好像聽人念過這首詩,似乎是……水滸傳裡的。可……他看着站在那的李子誠,順着他的視線朝着遠處看去,只看到鐵路上停着一輛火車,那火車噴吐着煙霧停在那裡,而在火車周圍似乎是……那是上千人正在下火車
“先,先生……”
方言靖雙眼一顫,他看着背對着自己的李子誠,瞬間,他明白了,明白這幾天他爲什麼帶着自己“遊山玩水”,而大傢伙爲啥會這麼熱的陪着李子誠,還不是因爲他手裡有銀子,想擴軍的又豈只是他一個人。
而轉過身,李子誠則狠狠地直視着方言靖。
“第三師軍餉由我隴海獨承,端誰的碗服誰的管,又推薦你爲第三師師長,但你如何對我……”
驚詫的看着眼前的李子誠,方言靖硬是沒能說出話來。
“你想擴軍,沒問題,可問題是,你讓我如何信你”
“先,先生,千萬不要聽他人讒言,我方言靖對您那是忠心耿耿啊若不是先生你……”
聽着方言靖在那表着忠心,李子誠在心裡笑了起來,忠心?他方言靖對自己有何忠心可談,月前,自己曾給第三師推薦了一些“人才”,可他方言靖卻把那些任命爲參謀,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他不想讓自己插手第三師,只不過當時自己並不願去撕開這層紙,所以也就忍了,而現在……
“你說說,你的忠心爲何?”
李子誠一笑,然後目中透出些許冷意。
“原本的,推薦一些人充實一下第三師,可你是怎麼辦的?”
說到這,李子誠面色微微一沉,然後嘆聲氣道。
“你的心思我知道,你覺得我李致遠不過就是一個商人,我拿銀子,讓你趕走了冷雨秋,你當了這第三師師長,你就是這徐州地界上的草頭王是不是?我李致遠怎麼不了你,對不對”
一見李子誠把這層紙捅破了,方言靖臉上恭敬之色也消失了,同時也壯壯膽子說道。
“經略使,當初你是幫了我,可那是爲了你自己,若是說承情,你也得承我方言靖的情,要知道,……”
說話的時候,方言靖朝着一旁看去,他知道,上山的一行四十六人中,有一大半都是李子誠的人,至於他們甚至連衛兵都沒帶,可他不怕,畢竟山下就是……
“要知道,我的人,不帶長,可都是參謀,現在嘛……”
伸手笑點着,在十幾米外,同自己的人說笑着的那些軍官。
“帶長的都在這……”
“……”
轉瞬間,方言靖便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這種事他幹過,而現在……
“本來嘛,我以爲咱們就是一個心眼,一股力量,一家人”
笑着李子誠繼續說道。
“可你讓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說到失望時,李子誠連連搖頭,然後指着山下朝着馬場湖畔軍營快速行軍的武裝警察說道。
“可失望也好,總歸,咱們當過一家人,我這人待人不薄,你還當你的師長,你們這些旅長、團長的,暫時我不動你們,不過,等揚州之事結束了,你們願意去連雲港的,你嘛十萬,旅長八萬,團長五萬,當個足谷翁吧!”
說着李子誠便轉身朝山下直去,只留下站在那說不出話來的方言靖,還有一羣說笑着的旅團長,他們笑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