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灰色虛無

現在,丁一眼中出現的灰色,就被這個大陣的佈置者利用、調動了,各種元素能量,因爲灰色,不斷交融、分散,不斷組合、分解。

因爲這種交融、分散、組合、分解,九種元素顏色,也在不斷交融、分散、組合、分解,因此這九種顏色深淺、暗淡不一,又演變出更多的顏色。

顏色變化之複雜,看得丁一眼花繚亂,精力更加集中,神情更加專注,從千變萬化中細細分辨,根據色差的細微變化,精準判斷能量構成的種類。精力一集中,玉兔的嘮叨自然就聽不到了。

佈陣之人,在灰色的使用上,出神入化,細緻入微。運用之妙,處處透露出超乎尋常的睿智,超乎尋常的理解。有些能量,只單純的一種顏色,紅的紅到極致,綠的綠到極致,難見一絲雜質。

有些能量,交錯融合,匯聚出千變萬化的顏色,細細分辨,動輒多達幾百種,丁一沉浸其中,一一細數,最多的時候,竟然數出近三百種顏色。一一分辨出顏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能量可是在流動變化的,要在這種流動變化中,把他們分辨出來,何其之難。

這份能力,顯示出丁一雄厚了陣法功底,可見卜怪在丁一身上花了多麼巨大的心血。丁一開始懷疑,小徑之中,卜怪沒能堅持到出小徑,很有可能是因爲在自己身上耗費了大量心血,導致身體機能受損。

丁一能辨識出來,不容易,那麼能佈置出來,就更不容易了。丁一認爲,這已經超出了佈陣的範疇,這是在創造陣法,爲什麼說是創造,因爲這個陣法是活的,就象創造出了一個生命,會自己成長、生存的生命。

生之極是死,死之極就是生。佈陣之人,正是以灰色爲主調,構建出這麼一個龐大的陣法,用代表死亡、荒蕪的灰色,創造出賦予陣法生命的奇蹟。丁一對灰色有了全新的理解,小徑之中只有卜怪理論灌輸,現在則有實物對照,丁一徜徉其中,不能自拔。

卜怪曾經說過,修煉潛質對能量的調動利用,有莫大的幫助,潛質有哪幾種顏色,調動哪幾種顏色的能量,就容易些。其它的雖然難上不少,但是經過長期訓練,也能夠做到。當然,這些都非一日之功,要靠積累,要靠感悟。

灰色也是可以調動的,調動灰色來源於靈丹或精神支柱的本色,即使最普通的修煉者,只要形成靈丹或者精神支柱,理論上就能調動灰色。

所以,哪怕是最普通的修煉潛質,也能夠學習陣法。但是最難的,也是調動灰色,因爲它不代表元素,不代表能量,代表的是了無生機、死亡、荒蕪。例如,我們感悟某種元素,是因爲它確確實實存在,但灰色根本不存在,怎麼感悟,只能靠自己摸索、參透,靠的是時間,靠的是積累。

用卜怪的話說就是,他窮極一生,也只是有點心得,卻從沒有真正發現過,掌握過。也就是說,卜怪陣法雖強,也只能仿製出活陣,如山洞中這種真正的活陣,卜怪也沒有布成過,這成爲卜怪最大的遺憾。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三個月了。丁一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好在記憶恢復,修爲也恢復了,有了修爲,身體自動吸取天地能量,枯坐感悟,沒有體力消耗,身體勉強應付。

而且在這枯坐感悟的三個月中,丁一的修爲,也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這是一種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突破,就象水滿了自動溢出一樣。丁一受折磨三年,以冰山盆地爲主的附近,香火不斷,無數信仰之念,自動向他匯聚,滋長精神,壯大修爲,二煉修爲早就滿的不能再滿了。

不過,丁一不願長大,不願回憶,自我封閉,修爲也被壓制,無法突破。現在恢復記憶了,丁一當然不會刻意壓制,修爲順水成舟,自動到了三煉層次。

這三個月可苦了玉兔,玉貓靈丹被裂成四塊,失去意識,形如活死人。丁一恢復修爲,能自動吸取天地能量,可以短時間內維持身體需要。

但玉貓不行,雖然小徑中練就變態的體質,但已經無法自動吸取天地能量了,這就是精神的作用,只有精神牽引,身體才能自動吸取天地能量,玉貓靈丹已裂,精神停滯,身體當然無法自動吸取能量。洞中又沒吃沒喝的,眼見的日漸消瘦。

見丁一有深陷感悟,又不好打斷,左思右想,從包袱中找出繩索,一頭拴在玉貓身上,一頭綁住自己,這是怕陷入陣法,與丁一他們走散。好不容易脫困,逃離險境,又因爲自己的大意,走散了,就不合算了。

綁好之後,洞中到處搜索,還真被找到了點水。這是寒山上的冰雪融化後,滲透進來的水。水卻很少,積上幾日,纔有一掬,就這樣等幾日,喂玉貓喝點,再等幾日,再喂玉貓喝點,熬到了現在。

丁一是被飢腸轆轆餓醒的,三個月滴水未進,身體吃不消了。從深層次的感悟中醒來,丁一很快發現,自己這次太大意了,感悟得太投入,竟然過去了三個月。玉貓的傷勢,還急等救治呢。

見到丁一終於睜眼,玉兔大叫,“癡兒,你親叔叔快要死了。”丁一被玉兔的叫聲,吃了一驚,連忙觀看玉貓神色,可不是嗎,身體虛弱,神情暗淡。更重要的是,法則之傷影響下,身體一直在顫抖。

丁一見狀,也不廢話,立刻抱起玉貓,朝着一個方向快速走去,走出一段之後,又停下,閉眼感覺一番,再次快速前進。折折返返,往往復復,如此數日之後,一個洞口出現在前面。這個洞口,卻不是他們進來的那個洞口,而是另外一個洞口,洞口下方,是萬丈深淵。

三個月沉浸陣法感悟之中,丁一可謂收穫巨大。一開始,他沉浸在顏色變幻的辨識、理解中,後來發現,這個陣法太龐大了,顏色複雜,變化無窮無盡,範圍之廣,彷彿也無窮無盡。

丁一沉浸中靈機閃現,不再按部就班,與其搜索式的往前探索,不如跟隨能量,隨着能量流轉,在流轉中觀察體會。很快,他又發現,所有顏色的能量,始終都在重複流轉、積聚、再流轉、再積聚的過程。

唯獨灰色不一樣,與它代表的了無生機、死亡、荒蕪一樣,雖然佈滿空間,卻寂然不動,明明存在,卻又彷彿不存在。丁一感到奇怪了,按照卜怪的說法,灰色是可以調動的,但這樣一個大陣,灰色怎麼是死寂死寂的,一動不動呢?

不調動灰色,這個陣就是個死陣,但是,無論從哪裡來看,這都是個活陣,而且是超強的,有生命的活陣。爲什麼出現這種情況,卜怪不可能再出現,不可能再給他答案,那麼答案就只能自己找了。

很快,丁一就想通了,不是灰色沒有被調動,而是自己陣法水平太低,還無法發現。這就是難度,爲什麼說人人都可以學習陣法,但不一定人人都能學成陣法。

明明能夠看到灰色,卻發現不了灰色的流轉,這就是差距,就好像你看到了一片虛無,但你能看到虛無在流動嗎?丁一陷入困境,他心裡清楚,這種大陣,有生命的大陣,如果發現不了灰色的流轉,就無法破解這個大陣,就無法感悟其中的精髓,遇寶山而空手回。

如果是這樣,就只能照之前的辦法,依靠判斷能量的細微變化,一點一點的摸索回到原來的洞口了。虛無到底是什麼,到底是如何流轉的,丁一陷入了沉思。

一切都是從無到有的,生命如此,修爲如此,萬事萬物都如此。一切又終將化爲虛無,身體如此,靈丹如此,哪怕是看不見、找不着的時間、空間,也是如此。

既然一切來自虛無,又終將化爲虛無,那麼我們的存在是不是也是虛無,想到這裡,丁一忽然靈光閃動。虛無,一切都是虛無,我們的存在也是虛無,只不過是虛無的一種存在形式。

萬事萬物的存在也是虛無,都是虛無存在的某種形式,比如說一片葉子,你敢說裡面就不是一個世界?比如說一粒灰塵,你敢說裡面就沒有一個宇宙?

灰色不代表元素,其實它本身就包含一切元素。灰色不代表能量,其實它本身就包含一切能量。灰色代表了無生機,其實它就是生命的起源 。

無之極就是有,暗之極就是光。想着想着,丁一不由自主的放眼虛無,在一片荒蕪中尋找極致的有,在一片灰暗中尋找極致的光。

三個月的時間,與其說丁一是在感悟陣法、感悟顏色、感悟能量中度過,不如說絕大部分的時間,就是這麼盯着死寂死寂的灰色中度過。

怪不得卜怪說,灰色的感悟理解,靠時間靠積累,無法說清楚。這確實說不清楚,誰能說得清楚無中生有。感悟虛無何其之難,無的極致是有,暗的極致是光,可能正是因爲丁一光的潛質緣故,才能感悟得到吧。

一天過去了,丁一盯着虛無看了一天,二天過去了,丁一盯着虛無看了二天。三天、四天、五天,感悟沒有時間,丁一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

直到某一個時刻,丁一突然發現,虛無中的某一個點上,出現了一點輕微的晃動,轉瞬即逝,消失之快,彷彿根本沒出現過。這種感覺很是奇怪,明明眼前什麼都沒有,出現了震動。丁一是真實的感受到了,不是錯覺,他堅信不已。

不敢有絲毫大意,精神高度緊張,精力高度集中,丁一緊緊盯住這個點,以剛纔的感受反覆琢磨,反覆體會,他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以期在灰色的理解上,有實質性的收穫。

又不知道多少時間過去,那一點輕微的晃動,再次出現,出現的是如此小心,輕微的幾乎無法覺察,出現的是如此迅疾,彷彿還沒出現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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