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一層會客大廳,首座六人,分別是五名地火境強者和張三丰。五名地火境強者全部是女性,皆有不俗容顏,哪怕是剛入地火境的蔣芳木,一樣秀美動人,英姿不凡。
張三丰得入首座,是因爲實力無人知深淺,威壓日盛,已經無人敢坐其上。十拜之交,年紀最小卻是大哥,其他九人見他,已經不敢隨意,但聽吩咐,只有唯唯。
晨鐘暮鼓之外攻擊熱鬧,寶塔之內也同樣熱鬧。因爲出現了爭執,有的主張迎戰,有的主張防守。各執一詞,舉棋不定,爭吵不休。
本該最有威望的四女,這時分成了兩派,復生實力最強,最不怕事大,蘭馨本來最清新淡雅,經歷了紅塵,經歷了九道天雷磨鍊,這時如同換了個人,與復生站在一起,帶領一幫好戰分子,要逞強爭勇。
本來好奇心最盛,歷練了無數生死的褒姒,這時卻平靜,與妲己站在一起,帶領一幫求穩求全之人,主張靜觀其變。女人天生的弱點,這時表現了出來,控制不了情緒,把握不了大局,整合不了優勢。
復生爲首,主張出戰,有夢幻玉及桃花塢落花衆強極力支持,有牛奮、袁史、竹挺極力鼓動,有桃避、窮仔、孔秀秀跟着賣力慫恿。
褒姒爲首,主張靜觀,有鬆勁、梅堅、無天等老人極力幫助,有徐國福、歐劍東、陳得福幫着極力勸說,剩下的十大門派之人,都跟在後面極力主張。
好戰分子有理由,先發動晨鐘暮鼓大陣,攻擊他們一陣再說,奇珍不缺,能量足夠,不懼消耗。然後趁他們病要他們命,似乎勝算已經在握。即使打不過,再作堅守也不遲。
主張靜觀有理由,來敵太強,要避其鋒芒,如果首戰失利將動搖軍心,不利於下步防守。強敵未弱,先發動大陣攻擊,將耗底蘊,能量再足也有耗盡之日,彼時或將面臨任人宰割。
爭吵不下,初時聲大,後來聲音逐漸變小,變成兩兩交流,交頭接耳,細聲細語,都在說服對方。好在晨鐘暮鼓強悍,衆人毫無顧忌在這裡爭吵,外面衆強竟然不能撼動陣法半分。
後來,外面衆強也停止了無畏攻擊,改成了叫陣,其他人的聲音不見,只有唐家兩位徒有儒家聖賢之名,實則話語最粗俗的唐文彩、唐武林。
唐文彩在叫,“玄玄玄孫媳婦們,太太太爺們來了,如何不知禮數?避而不見?”
唐武林在喊,“玄玄玄孫媳婦們,太太太爺們來了,只是切磋,不傷性命。”
這兩個此時倒沒有粗話,只是叫喊。叫了一陣,不見迴響,又改成勸說,極盡其能。
外面的叫喊起,裡面卻漸漸沒了聲音,因爲誰也說服不了誰,說累了乾脆就不說了。一時寂靜,四女不拿主意,跟着附和之人,倒也不敢妄動。
“嗯咳。”寂靜中一聲輕咳響起,一直未表態,也未出聲的張三丰,這時候終於開口。一直靜觀,目光炯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一個敢到他身邊咬耳朵。
“四位團長夫人,諸位!”張三丰話語起,寶塔會客大廳之人全部轉頭看向他,似乎在聽訓示,如此威勢,青蔥嶺除了丁一,可能再無二人。
“戰!”張三丰只一個字,果斷而剛毅,堅決而自信。好戰分子眼露光芒,血液開始沸騰,主張靜觀一衆也現信心,不過卻有些不解,要聽後面安排。
“既然打上門來了,怎能不戰?”張三丰又說,更見強勢。“不戰顯我懦弱,不戰顯我好欺,不戰將荒五派,不戰將止大秦腳步。”
衆人回味,此前桃避也有類似說詞,但被爭吵掩蓋。此時張三丰一說,才見認同,確實是這樣,今天不戰,明天五派受損,同樣不敢戰,大秦前進腳步被阻,同樣不敢戰。
“我去應戰!”張三丰再說,窮仔、孔秀秀立刻要動,意思是自當緊隨,卻被桃避攔下。張三丰讚許的看了一眼,並不再說話,起身消失。
窮仔、孔秀秀被攔下,其他人也不敢動,因爲四女也沒動,十拜之交更不敢動,因爲張三丰說得是“我去應戰!”沒有讓他們動的意思。
桃避何等狡黠,四女何等聰慧,張三丰沒說的話,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這裡只有四女能作主,張三丰只能表明個人意見,其它的話,不是他說的,只能由四女去說。這裡按住衆人,四女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晨鐘暮鼓陣外,張三丰飄然出現,道骨仙風,不似塵世之人。“張三丰前來討教!”聲音如雷,滾滾而去,竟然有風雲被帶動。
只一人出來,還是個好比罡風境實力的張三丰,雖然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但也只是一個,只是罡風境實力。這打亂了大日如來、元始天尊計劃,他們想着的可是羣起圍攻,借勢發泄,要滅青蔥嶺的,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這就是張三丰思慮周到之處,這就是桃避與四女領悟之處,單個叫陣,羣起之勢難起,巧妙利用感情,巧妙利用強者心態,能得奇效。
看到終於出來一個,唐武林踊躍,得老祖唐昌盛點頭,立刻跳了出來,狂呼怪叫,“張三丰,我來了!”其他人也興奮起來,只有十萬大山凰鳥冷靜,只有螭龍、犰狳後縮。
一衆強者眼看着唐武林手持本命兵器木棉袈裟,揮舞着向張三丰衝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唐武林突然不動了,就這樣保持着前部衝的態勢,靜立在張三丰前方空中,一動不動。
別人不知道,唐武林自己太清楚了,因爲他全身數處有氣息流轉受阻,氣息不轉,能量不遞,身體因此不能動。這是張三丰新創的對敵之法,利用太極陰陽,強行阻斷氣息流轉關鍵之處,造成氣息不暢。
他從丁一身體根基受損有此悟,受陰陽不被時空所阻有此悟。氣息無形卻承載一切,哪怕是意念也不能查,卻被他如此利用。哪怕動用法則,氣息不暢依然存在,關鍵是化身元素也無法做到,因爲化身元素,首先要解身體,氣息被鎖,如何解身體。
唐武林無法動彈,內心更加恐懼,因爲氣息被鎖,身體陰陽平衡被破壞,在呈現分解之勢。血液流轉也被停滯,這可停滯不得,停滯過久,會被血脈認爲身軀已亡,血脈將可能由此離體,另擇傳承。
沒有了血脈,哪還會有自己,因此唐武林驚駭萬分,沒想到張三丰竟然如此神奇,盛名之下必無虛士,自己太大意了,魯莽爭先,如強爭勇,本要顯能,卻成天大笑話。
不過唐武林已經顧不得成爲笑話了,心裡在祈禱,要張三丰快點解開氣息鎖定,哪怕因此退出這場爭執,哪怕從此不再涉足江湖,哪怕跪伏張三丰腳下,從此追隨。
心裡這樣怕着,腦中這樣想着,卻看到張三丰微微一笑,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聲一樣,笑中帶着無盡的玩味。一笑之後,唐武林頓時得解,氣息重新流轉,血液重新奔涌。
粗俗高傲的唐武林,比任何時候都貪婪的深吸了一口空氣,在吞噬天地能量,助血液奔涌。然後就在衆人的不解中,對着張三丰深深一揖,又對着唐家老祖唐昌盛深深一揖。
然後就這樣獨自離去了,一言不說,一聲不吭。心裡已起懼意,再無法起爭鬥之心,心裡已經作出諸多承諾,哪怕是瞎想,但有那微微一笑,被壓迫成心魔,不離去不能得解。
丁唐兩家世交,唐武林與丁武森自幼廝混,見唐武林如此吃癟,哪有不出頭之理,要找回面子,要護髮小聲譽。得老祖點頭,唐武林才退,就高舉着七星刀,向張三丰衝去。
然後又沒有了然後,照樣神奇的一動不動,舉止古怪,動作荒誕,內心之恐懼無以復加。又見胡思亂想,又見微微一笑,又見丁武森兩下作個揖,獨自黯然離開。
丁武森的離開,帶來一片寂靜,太過玄幻,太過古怪,太過稀奇,罡風境這兩人是猛者,同境界爭強慣了,哪裡見過他們這般模樣,而且都是一言不發,黯淡離開。
但眼前的張三丰卻明明是好比罡風境的實力,這怎麼可能?無人再主動上前,別人不上,大日如來、元始天尊兩個始作俑者,可不能視作不見。
於是靈山慈悲菩薩,三清山造化無量,先後被安排出戰,然後又是同樣情況出現,兩個都有無盡恐懼,都有胡思亂想,都見微微一笑,只是作揖增加,因爲是他們發起,團團作揖,又都一言不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