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幡然醒悟

玉貓聽玉兔如此說法,亦信亦疑,不過仔細觀察丁一神色,發現這小子儘管昏迷,氣色卻似乎越來越好,呼吸均勻,心跳有力。

心道,現在也只能相信兔子的話了,等觀察一陣子再說。考慮到下步打算,覺得毫無頭緒。這卻是當務之急,必須要考慮妥當。於是,就下步如何安排,與玉兔一起商量。

他提出,按照之前與古風密議定下計劃,先回南丁首府,有南丁家族保護,就安全了。理由是岐狼出現,說明自己這方勝利了,到了南丁首府,丁一的傷勢恢復,就更有了保障。

玉兔卻嗤之以鼻,說玉貓這全是在爲自己打算。以現在三人的實力,沒有了扁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那時,丁一傷勢早自己恢復了,還用得着治。要治也是治你玉貓,不是治丁一。

玉貓受不得玉兔懷疑,大叫,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恢復不了怎麼辦。又提到,到了南丁首府,才能打聽古風、玉娘消息。

玉兔又說他到底與古風、玉娘感情更深,時刻記着他兩人,對丁一的關心是虛情假意。認爲,古風、玉娘不管情形如何,已成定勢,你去打聽是這樣,不去打聽也是這樣,去了也改變不了,何必做無用之事,浪費大好時間在路上。

玉貓被他說得焦躁不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發急怒喊,“依你說,到底要怎樣?”

玉兔嘆口氣,第一次用了正式稱呼,“玉貓,你受古風、玉娘託孤,重任在肩。之所以選擇你,除了你是他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之外,還有什麼,你自己想想。”

玉貓聽玉兔嘆氣之後,說出這一番話,頓時清醒。除了信任,還有什麼?玉貓當然知道,還有就是自己有點膽識,能作些獨立思考、獨立判斷。古風在小徑後期,基本不插手具體事務,全由自己操辦,正是爲了鍛鍊自己。

小徑之中,古風曾經的那一聲暴喝又在耳邊響起,“平時驕橫,自命不凡,關鍵時候,毫無作爲,愚蠢無比。”

自己這是怎麼了,是被凰鳥之威嚇到了嗎?還是因爲修爲盡失,不敢面對困難險阻,自信心受到挫折了。自己這麼堅持一定要去南丁首府,真的只是想打聽古風、玉娘消息?還是如古風說的,關鍵時候,毫無作爲,只知道下意識的去找古風。

這一清醒,才發現,自己真的失去理智,失去思考了。現在的形勢,明朗了嗎?岐狼出現,自己這方就真的勝利了嗎?即使勝利,實力就沒受影響,就一定有保護丁一的能力?

這一路遙遠,路上真的太平,以現在三人的實力,能夠應付得了嗎?打靈訣主意的,除了這些顯露真面目的強者,那些隱藏身後,伺機而動的人,真的就沒有嗎?這麼長的路程,他們的消息又瞞得住嗎,當然瞞不住,不但瞞不住,幾乎相當於樹起了一面旗子,等着被衆人圍獵。

想通之後,才覺得與玉兔的爭執多麼幼稚。心裡一陣絞痛,長期以來對古風、玉孃的親情、依賴,已經成爲他不自覺的行動,碰到點挫折、困難,就一如以前,想要去找他們,哪怕是入小徑,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是玉兔勸阻,自己的愚蠢,將給丁一帶來怎樣的災難,自己已經不敢想象。不要說古風之前的苦心安排,精心部署,要毀於一旦,作出的種種努力,將付之東流,甚至古風、玉娘,還有古盛、玉郎的犧牲也是白白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懷中拿出古風給他的《四野八荒經》,這本書非常厚,拿在手中都有些沉手。古風稱它爲神州寶典,小徑之中,贈與玉貓,閒暇時間共同討論。

西方木荒環境玉貓早已有大致瞭解,現在拿出《四野八荒經》,想了解的更加詳細。想通之後,即不回答玉兔問話,也不虛情假意說些客套話。而是直接付諸行動,看得玉兔摸着那幾根兔須,頻頻點頭。

西方木荒與西野沙家接壤相連,左右分別是西北方衰荒、西南方瘟荒。哪一個都比西野要廣闊數倍,如果按照玉貓之前想法,堅持去南丁首府,要麼穿西沙而過,無異於羊入虎口,要麼繞道而行,更不知道有多少風險,又要走多少時間。可見,之前的堅持多麼愚蠢。

西方木荒,自古以來木姓在這居住,是最原始的部落。相傳,女媧造人時,泥人弱小,被原始人類當作奴僕使用。哪怕避居八荒之遠,那裡的原始人類,也有不少泥人奴僕。

這些泥人地位低下,沒有姓氏,要麼以所待奉原始人類之名爲姓,要麼按主人稱呼成姓。比如西方木荒的木姓,就是因所待奉的戰神,本體人身藤足,木屬性緣故,而得姓氏爲木。

戰神成神之前,上身爲人體,下身卻是一段粗壯的藤條,這藤既是他的腳,也是他的武器,堅硬無比,尋常武器難傷,又能重生,砍了還能長,又能分叉,化作無數藤條,神勇異常。後來修煉成形,藤足被他煉化成本命兵器,名叫打神鞭,威震宇內。西方木荒,也因戰神本體得名。

八荒生存條件惡劣,這裡的泥人繁衍生息慢,修煉層次低下。人神大戰,以四野泥人爲主,八荒之中的泥人,並沒有能力參戰,只能說是被四野泥人解救。

不曾參戰,就不曾分享戰果,修煉水平一直在低層次徘徊。最終沉落爲一般的土著,八荒兇禽猛獸強悍,對他們的生存繁衍造成巨大影響,生存空間難以拓展,人口數量一直低下。

以八荒之廣,有時甚至難覓人影,難見人蹤。玉貓他們出現的招搖山,在八卦圖上顯示爲一小塊區域,但實際上,何其之廣。距離青丘谷,恐怕還有不下萬里之遙。

根據《四野八荒經》的標註,招搖山千丈以上山峰就有八十七座。是西方木荒中,範圍最廣、佔地最大的山。

招搖山八十七座山峰,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又高又大,四周陡峭,如整塊巨石塑成,只有頂上長出樹木,形成山峰。就像一個四方印章,上面加了個綠色的蓋子。

山峰之間,就形成了一道道相互連接着的巨大峽谷,這樣的地勢最容易產生氣流。因此,峽谷中,大風時常不斷。風大之時,羣峰呼嘯,地動山搖,整座山彷彿因此起伏。

因爲特點過於明顯,這山就被稱作招搖山。氣勢招搖,特點招搖,山體招搖。

招搖山的風,還有一個特點,不管何人,被這風吹到,都跟病了似的,被稱作病風。據說,西方木荒靈山的釋家佛主大日如來,有一次進招搖山,出來時一副病容,面黃肌瘦,暗淡無神。只見病態,其他卻無大礙。

木荒勢力最大的是靈山的釋家,其次就是青丘谷。不過,靈山儘管稱作西方木荒靈山,但其實靈山還在西方木荒盡頭的西海深處。唐僧西天取經,實爲斬妖除魔生死歷練,他們深海除妖,發現了此處靈山。

唐僧作了詳細記載,稱該山靈氣迷漫、韻律流淌,取名叫靈山。只有遍地奇花異草,只有稀世珍禽異獸,沒有紅塵佔染,沒有世俗留痕。

後來,儒、釋、道分家,釋家創立之祖釋迦摩尼,記得唐僧記載,以靈山最符合釋家追求,歷千辛萬險,帶着一衆弟子,尋到靈山。從此,獨立世外,潛心向佛,不問紅塵。

釋家最最忌殺生,所以只重生死參悟,從不生死歷練,更不輕易入世。而不多的入世,也只是爲了磨鍊心性,世間只見苦行僧,靈山纔有真佛陀。

玉貓盯着《四野八荒經》看,心裡已經有了大概想法。按照這個想法,當前最大的問題,是要解決如何在西方木荒立足,在哪裡立足。

根據《四野八荒經》記載,他們現在的位置在招搖山東面,扁舟被凰鳥擊落之時,正往東南方向飛行。朝前不出萬里,就是青丘谷,真正的青丘谷,是橫兩三百里,縱約千里的一條狹長地帶,形若山谷,裡面草勢生成尤其旺盛,被稱作青丘谷。

但青丘谷之外,還是一片大草原,這一片大草原也被稱作青丘草原。玉娘在古風面前唱的兒歌中提到的就是這個草原,小徑中抱着丁一睡,時常哼起。

這個大草原,有數千裡寬廣。實際上朝前四五千裡,就已經進入青丘草原,也就是進入青丘谷的勢力範圍了。

玉貓現在非常清醒,他不認爲去青丘谷合適。雖然說是玉郎、玉孃的出生地,是岐狼苦心經營的老巢。但也是凰鳥的老牌附屬,現在岐狼已死,圖狼爲強留傳承,生死不知,誰也不知道青丘谷現在的真實情形。說不好,已經成爲凰鳥三窟中的一窟,不值得冒險。

他也不認爲去靈山合適,因爲現在對他們來說,靈山太過虛無飄渺,又在深海之中,尋找困難。不過,去靈山他列入了下一步打算。

現在,他心中有個最合適的去處。這個去處,在招搖山西側高原,這片高原,據《四野八荒經》記載,正是現在西方木荒木姓的發源之地。

要進入這片峽谷,只能從招搖山穿過峽谷而入。招搖山從此處開始,海拔一路攀升,地勢變化之明顯,近乎直角,垂直而上,幾成懸崖。

高原廣闊,數千裡方圓一馬平川。除招搖山外,高原的西、南、北方向各有一座高山橫旦,將高原圍成一塊盆地。這三座高山,高聳入雲,直接天際,終年積雪,亙古不化。西邊的叫寒山,南邊的叫涼山,北邊的叫冷山。

因爲被圍成盆地的緣故,四周高聳着終年積雪的高山,這處高原,被稱作冰山盆地。這三座冰山,裡面又有峽谷,分別被稱作寒山峽谷、涼山峽谷、冷山峽谷。

玉貓的想法,就是踏入冰山盆地,找三處峽谷其中之一隱藏。有招搖山的風隱去行蹤,混跡山林,藏身原著民當中,應當能暫時避開追查,保一時安全。

如果能夠順利隱藏身形,待丁一傷勢恢復之後,玉貓接下來的想法,是去靈山。當然,能不能瞞得了凰鳥,就不好說了,玉貓判斷,他既然離去,就暫時不會對他們不利。

一來,這裡離靈山近,尋找方便。二來,想讓丁一開開眼界,修煉一途更加寬廣。三來,尋求一方勢力庇護,安全有些保障。

再往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是否去南丁首府,還要以打探消息爲準,才能作出最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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