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大陸,本來人類沒有任何手段能夠跨越的距離,一個人用雙腳在眨眼之間越過了不知多少次。
但還不夠快。
他還必須更快。
世界上最快的人,現在真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在和時間賽跑了。滿大人——或者說至少是電視上那個看起來是滿大人的傢伙,手裡的槍械正頂在那個可憐的議員的太陽穴處,後者渾身的汗腺玩命兒似地分泌,瞬間就蓋滿了這個傢伙的全身。
滿大人的手指只要動一下,就結束了。現在,佈雷德要做的,就是在滿大人心血來潮扣動扳機之前找到這個傢伙的位置。
當他從弗羅裡達州跑到愛達荷州的時候,滿大人那邊的電視秀也在繼續進行着。
“現在,這位參議員先生是生、還是死,就掌握在你們龜縮在白宮裡、自以爲安全的總統身上。”滿大人的聲音帶着無可抗拒的力量,帝王的氣場透過電視熒幕射了出來,直逼向每一個人。
“正如我剛剛說的,總統先生的手機上出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號碼。現在,我就在電視機前面告訴你們所有人,那個號碼是我身邊這臺座機的。如果你們敬愛的總統先生有那個勇氣打進來和我聊聊,我會考慮考慮放人。”
白宮會議室裡一片躁動,議員們針對這個問題意見各不一致,互相之間就要吵起來的樣子。全國的電視機前同樣也都不安寧,無論是對於抱着看好戲態度的還是對於真正爲恐怖分子的囂張行爲、爲命懸一線的參議員擔憂的人,現在事情發展都已經被推向了最高潮。
而佈雷德就在這個時間裡,一邊繼續關注着戒指中投影出的圖像信息,一邊持續着對滿大人直播地點的搜尋工作。
幾乎要融化地面的腳步,在堪薩斯州的一條長直公路上劇烈地摩擦,增阻鞋的底部在瀝青色的路面上留下了尖銳可怕的鳴叫聲。幾乎橫貫整條公路的白色光線的盡頭處閃現了白色的殘影,佈雷德動靜不小地剎住了車。
“四個區域,已經確認全部查看過了。”佈雷德對通訊大聲喊道,“沒有一個人影。伊莉娜!”
“但是根據掃描定位顯示,他們應該就在這裡……”
“重新定位!”佈雷德不由分說地打斷她下令道。
伊莉娜不說話了,似乎重新忙活了起來。
就在伊莉娜重新定位的時候,電視畫面中事情也在進一步發展着。
“時間很寶貴。總統先生。”滿大人以冷漠的聲音說道,“現在開始,十秒鐘之內如果你沒有打過來,我就視爲你對我腳邊上這顆棋子的放棄。那麼我也沒有理由對你的棄子客氣什麼。”
“十、九、八……”
冰冷的倒計時的開始,讓伏在地上那個參議員頭上的汗液流得愈加多了。如果裝在盆裡說不定已經夠洗澡了。冰冷的槍頂在他的腦袋上,使得他得心臟也彷彿隨着倒計時而跳動。
伊莉娜的二次定位也迅速完成了,地球上沒有別的什麼人或組織能夠有她這樣的效率。
“佈雷德,已經重新確認信息源就在這四個位置之一。”伊莉娜再次說道。
伊莉娜是這顆星球上最優秀的電腦,既然她這麼確定地說了,應該是不會錯的。那麼假如說滿大人真的就在這四個位置中德一個,那麼爲什麼他超速下把每一個位置都搜了一遍也沒有任何發現呢?
時間緊迫,他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個問題。佈雷德腳下一動,重新衝了出去。如果抓緊剩下的時間說不定可以來得及把這四個位置重新掃蕩一遍,也許可以發現什麼他過去遺漏的地方。
白宮裡也在這十秒之內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參議員們各抒己見。會議室裡無比嘈雜。不過大部分人的意見倒是基本一致,都認爲這是陷阱,總統先生不應該被恐怖分子頭目牽着鼻子走。至於同事的性命……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來的人都不可能有多大的憐憫情懷。
但總統意見不同。也許是考慮到自己在全國人民心中的形象吧,他堅持說“我必須打這個電話”。
他不聽勸告迅速按下了手機上的撥號鍵。
電視屏幕中,滿大人倒數到“3”的時候,一旁擺着的那臺座機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鈴鈴鈴”聲。
那個被槍械頂着腦袋的參議員,聽到鈴聲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誇張地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半隻腳已經從鬼門關裡踏出來了。電視機前的人們也一樣鬆了口氣。
現在,要看的就是滿大人究竟想和總統先生“聊”些什麼。
但佈雷德可不那麼樂觀。
伊莉娜定位的每一個位置大概都有兩條街左右的範圍。佈雷德迅速地衝過街區,儘可能詳細地搜遍了所有可能藏匿的角落。
但和第一遍的結果沒有任何區別,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同樣,他也百分之百信任伊莉娜的定位能力。人的大腦可以出錯。但是機器是不會出錯的。
可這就相互矛盾了。滿大人是怎麼在佈雷德鎖定範圍的地毯式搜索中躲起來的呢?
不對,這樣想下去就是事實的相互矛盾了,必須換一個方式思考。一定有別的什麼方式,能夠躲過這樣徹底的搜查的方式……
但他沒有機會想下去了。
電視直播中那臺座機還在繼續響着,滿大人的槍口卻仍然頂在參議員的頭上。十秒鐘的期限早就過了,可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屏幕上迸現了火光。
黑洞洞的槍口被火舌照亮,參議員的太陽穴被子彈轟得稀爛,裹夾着鮮血的血色腦漿濺出,灑了一地。
這一刻,滿大人讓所有人明白了。
跟他們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講,這夥人也從來就沒有榮譽或是信譽可言。
“我爲這位參議員的遭遇深表遺憾。”滿大人不緊不慢地放下了了槍,鏡頭外面兩個人將地上軟倒得那具屍體拖走出了屏幕。
滿大人保持着那個口氣繼續說道:“同時,我也要說,那些腦袋暫且還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你們也得小心點了。因爲我們下一個要找上的,說不定就是你。”
“過了今天,你們全美國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