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一整天都陪着她,她的精神已經恍惚,總是在收拾東西,把最愛的衣服都收進包袱裡,然後喃喃地說:“皇上馬上要來接本宮了,你們這羣狗奴才,還不幫忙着收拾東西,是不是要本宮把你們全都砍頭?”
柳如煙坐在一旁抹眼淚,看到龍星雨這模樣,她整顆心都碎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先是龍星辰不是她的女兒,三兒纔是她的兒子,然後是三兒中劍受傷,生命垂危。然後是休羅旖旎,龍星辰與羅旖旎死在牢裡,如今最小的女兒,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她整個人就像把碩大的石頭狠狠地壓住整個心房,連呼吸都困難,想起龍星辰和羅旖旎,又禁不住地落淚。雖說龍星辰不是她的女兒,但是十八年來,她早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撫養,如今死了,那剜心的疼是真是存在的!
楚舒寧入來,見到這副淒涼景象,嘆息一聲:“六兒,莫要傷你孃的心了,你若是真想嫁到藩國,改日大娘入宮求求你五姐,讓她跟藩國皇帝商量一下,結了這門親吧!”
龍星雨陡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擡起頭看着楚舒寧,眸子裡有一抹烈焰在燃燒,是的,大仇未報,焉能就此罷休?
楚舒寧被她眸子裡的恨意嚇住了,慌忙說:“六兒,你想幹什麼啊?”
龍星雨收斂神情,低眉順眼地說:“大娘不必擔心,那趙逸喜新厭舊,六兒不存念想了,五姐不讓我遠嫁,想來是認清了他的本性,不想我日後難過!”
“傻丫頭,你懂得這麼想就好了。快洗把臉出來,今日是你二哥的生辰,你三哥也回來了,五姐等會也到,你爹聽說他們回來,已經親自到廚房監督廚子們做菜了,那廚子也真是粗心,明知道你五姐愛吃糖醋魚,居然漏了這一道菜,你爹這不親自去買回來了嗎?”楚舒寧本想說點輕鬆好笑的話來分散龍星雨的悲傷,誰料這句話,無疑是在她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頓時痛醒了,對星兒的恨又多了一重!
她微微笑了:“三哥也回來了?那實在太好了,許久沒見他了,還怪想念的!”
“那快點出來吧,你五姐也該回來了!”楚舒寧見她心情好轉,也十分的高興,對柳如煙打了個眼色,柳如煙抹乾眼淚,起身勉強笑了一下:“那去吧,見見三兒去!”自從知道星琅是她兒子,她還沒見過他,這份母子情,遲來了十八年,會否能如同完璧般無暇?
龍星雨放心手中的衣衫,跟着楚舒寧慢慢地走出去,經過梳妝檯的時候,趁着兩人不注意,偷偷地把一把鋒利的剪刀藏到了衣袖裡,她臉上始終泛着一抹陰冷的笑。楚舒寧出門之時,忽地一陣脊背發涼,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她猛地回頭,見龍星雨笑容滿面,步履淡定,心中方安定了些許,但那恐懼始終縈繞在心頭,驅之不散!
今日是星旭的生辰,星雲早就命人入宮通知了星兒,讓她得空便出宮聚聚,星兒也因着這幾日雜事繁多,想放鬆一下,便也就命人回了星雲,晚點會回來。太后要來,龍府裡自然是歡騰起來了!
見到龍星雨一臉無害地站在前廳,而身前是傷愈不久的星琅,星兒確實也許久沒見他了,此刻見到,心中便有些忘形,上前嬉鬧起來,也只有在這龍府,她纔有全然放鬆的心情!
“怎麼樣?地府瀟灑走一趟回來,還是人間好吧?”星兒打趣地說,“今天是你們兄弟的生辰,好好陪你們喝一杯!”
龍相因知道她懷有身孕,連忙喝止說:“不可,不可,你可千萬不能碰酒,我的小祖宗啊,你如今可不是尋常人,身子金貴得很啊!”
龍星雨怨毒地看着龍相,雙眸幾欲滴血,她的身子不是如今才金貴,從小到大,龍星兒的一切都是至關重要的,她哭一聲,整個龍府都要地動山搖,恨意如同翻涌的浪潮,一浪浪向龍星雨襲來!
星兒笑着說:“爹,不必緊張,不過一杯水酒,哪裡就能傷得我分毫?您別太過緊張了!”
“是啊,爹,今個是二哥與我的生辰,就讓妹妹喝一杯吧,難得盡興啊!”星琅出言說道,這一次他回來,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青澀之氣,也不知道他這一路經歷了什麼,在路上的人,總會成熟得比別人快!
星雲與星旭兩人都是知情的,雖然明知道一杯水酒對星兒的傷害不大,然而兩人也都知道胎兒對星兒是何等重要,便笑笑說:“三弟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從小就對妹妹疼入骨肉,妹妹如今貴爲太后,爹爹便怕她一言一行皆被人注視,慎行而已,那就不喝,我們大家都喝湯,陪妹妹喝湯!”
龍星雨陰陽怪氣地說:“生辰不喝酒倒喝起湯來,你們也過分遷就五姐了吧?”
高漸離正好這個時候走進來,他是被星旭邀請來的,一來就聽說不能喝酒,便知道是因爲星兒的緣故,便笑着說:“五兒,你看六兒的怨言來了,你可要好好補償她啊,大夥都是爲了你不喝酒的,唉,你說不喝酒,我來幹嘛呢?”他故作煩惱地蹙眉凝視着星兒,大夥一陣鬨笑!
星兒道:“好吧,六兒要什麼補償儘管說出來,只要五姐力所能及,定必爲你辦到!”她知道因爲趙逸退婚一事,令龍星雨鬱結在心,故如今便想逗逗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