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收拾了一下東西,“我們不要住在這個房間,去別的房間吧。”
“爲什麼?”昭然愕然問道。
“這房間怎麼說也是太后的,我們住着不合適,僭越了。”小蘭定定地看着他。
昭然不說什麼,他知道小蘭如此冰雪聰明,肯定已經看出了端倪,他心頭微微酸澀,知道對不起她,但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我沒意見。”
事實上,他一個人的時候想住在這裡,小蘭來了,他也覺得不適合,雖然星兒未必會介意,但是他不想再她的房間裡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樣的想法他知道已經對不起小蘭,這世間最不能把握的就是感情,而他把握不了自己的心。
兩人來到一個廂房內,也不知道是誰的,一陣的黴味,
昭然把窗戶全部打開通風,雖然有陽光,但天氣還是冷得要緊。昭然看着小蘭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試圖打破僵局:“你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
“不必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她看着他,這裡讓她有種不安全感,她覺得莫名的恐懼。
“或許這樣吧,晚上天黑我送你回家,記住你在家不要出來,我則在這裡避一段時間,等候星兒的安排。”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躲在這裡幹什麼,只是星兒讓他不要出去,那他便不出去。
“你不回去我回去有什麼意義?你到底做了什麼事?爲何太后要你在這裡等候她的消息?你們之間有什麼計劃不能告訴我?”小蘭終究還是忍不住,逼問着他。
昭然也說不清,他張了張口,無奈地說:“你別問我,到時候自然清楚。”
“到時候是什麼時候?你是不是還想着她?”小蘭咄咄逼人,只是聲音卻有些哽咽。
“你想到那裡去了?她是太后,她已經成親了。”昭然雙眼不敢看小蘭,此刻的她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
而昭然不知道的是,愛會讓一個人變得歇斯底里!
“若是她未成親呢?若是她不是太后呢?”
“不管如何,她現在就是太后,她也確實成親生子,小蘭,何必糾纏這些問題?這沒什麼意義。”
“不是我要糾纏,是你的心從沒放下她。”小蘭說着說着便紅了眼,她轉過身去,“我去做飯。”
“你哪裡會做飯?我去吧。”昭然嘆息一聲,徑自出了門,往廚房走去。
小蘭倚在門邊,淚水滑落,她分明清清楚楚聽到,他半夜驚醒,呼喊的是龍星兒的名字。而她只能裝作沉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一旦挑破,他們便再無藉口僞裝下去了。她相信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對龍星兒的感情太深,尤其現在出事了,他擔心她也屬於正常,雖然真正發生什麼事他沒說明白,但既然龍星兒能讓他躲起來,必定是挺嚴重的。小蘭天資聰慧,悟性極高,只稍稍一想便能明白了。
在軍營中的生活還算如意,但是星兒此時不想耽擱太多時間,便多次要求再次進城,可司馬凱卻一副防備的樣子,認爲她進城另有所圖。她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只說她確實是龍星兒的表妹,至於從哪裡來,父親是誰又說不清楚,只恨她之前對這個早死的媽媽孃家瞭解不清楚,也沒想過去了解,才造成了今日不尷不尬的局面。
收到文書,由江南購買的軍餉已經在運送途中,但由於要經過天狼谷,所以運送隊伍已經在前面的小鎮停了下來,等待增援。
本來進京的道路不止一條,另外經淮中直上再用河道,甚至比走山路要快。可惜天氣嚴寒,江面結冰,河道無法通行,不得已只能改用陸路。
這天狼谷早年被山賊霸佔,佔山爲王,但凡路過的商隊無一倖免。由於天狼谷地處險峻,宜守不宜攻,地方衙門多次 派人攻打,無功而回。朝廷也知道了這事兒,正欲派人攻打,正好夜胄一聲令下,讓司馬凱率五千精兵,前去剿滅天狼谷的山賊。
這日司馬凱與李先鋒等人在商討,明日大軍便要出發,他們找出天狼山的地圖,仔細地研究了一番。
星兒念及他們盡忠報國的心,便暖了米酒和小菜,送進去給他們,幾名副將也都把星兒當成了自己人,見星兒進來也不避忌,“醜奴姑娘,有勞了。”
“是綠荷!”星兒咬牙切齒地糾正。
“對,是綠荷姑娘。”副將們連忙笑道。司馬凱端起一杯酒,白了她一眼,“不過是名字,何必執着?”
“好,那我以後叫你狗剩。”星兒也白了他一眼,恨恨地說。
司馬凱驚恐地瞪大眼睛,看了看星兒,又看看李先鋒一副想逃跑的樣子,頓時勃然大怒:“李狗蛋,你居然出賣我?”
李先鋒尷尬地看着他,“沒辦法,誰讓你那次喊了我一聲狗蛋?她就纏着我問爲啥我要起這樣一個名字,我就說我們鄉下怕孩子養不大,都起這樣的賤名,我不小心泄露了我跟你是同鄉的事情,然後她就威迫利誘,讓我說出你的小名。”
幾名副將肚子早就笑得抽筋了,但司馬凱一臉的震怒,他們只得強忍住笑,神情怪異地喝着酒。
“好一個司馬狗剩,好一個李狗蛋,你們再喊我一聲醜奴,看我不把你們的名字公告天下。”星兒哼哼道。
不是她陰險,而是好好一個女孩,可不能被這樣一個名字給毀了。
司馬凱不敢吭聲,只怨恨地瞪了李先鋒一眼,正事商談不下去了,只得說:“你們先回去吧,後天大軍開發,綠荷你隨軍行。”他不敢再叫她醜奴,只得首先改口。
“我不去,爲什麼要去?”星兒厭惡地說道,她最討厭打仗。
“不去不行,必須得去。”司馬狗剩,不,司馬凱瞪圓眼睛盯着她。
“唉,那天狼山這些年被害了這麼多性命,現在又大開殺戒,不知道黃泉路上,又添了多少冤魂,這世間還真不太平啊。”一名副將起身嘆息道。
星兒聞言心中一動,有冤魂,有怨靈,這些對陰邪大法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墨陽會不會也去?念及此,她說道:“我去也行,但是回來之後,你得帶我進城。”
“回來再說,你馬上回去收拾一下,記住,換一身裝扮,換男兒裝,歐陽副將,你去軍備取兩套兵服,小號的送給綠荷姑娘。”
“是,將軍!”歐陽副將點點頭,便出去了。
這幾日京城天氣良好,偶見陽光,墨陽十分着急,這個節骨眼上,修煉可不能斷。
這日得悉朝廷派兵攻打天狼山,打仗便有死人,有死人就有怨靈,她心中一動,便和龍星辰商議先去天狼山等候。龍星辰這些日困在密室,也實在煩悶,見那蹤跡錐上紫光還是暗淡不已,便也不反對,姐們倆帶着古籍離開了龍府。
星兒擔憂昭然,但也不敢貿貿然讓綠荷去找,她也無法進城,想通個訊讓他等待,但始終通不上。
敵人如此狡猾,又把蹤跡隱藏得這麼深,陰邪大法又如此惡毒,實在不能不小心應對,星兒煩惱不已,心中也想念夜澈要緊。加上之前在高府住了一晚上,十分擔憂星雲,加上她的咳嗽之症一直沒好,這段時間要擔心她,又要傷懷高漸離對她的態度,也夠她難受了。
這一次出征,若是沒有遇上墨陽,她要抓緊時間回京,否則這仗一打起來,不知道要拖多長時間。
大軍出發這天,天氣晴好,萬里無雲。雖然寒冷,但寒潮明顯已經減弱,冷空氣過後,是一種乾燥的清冷,可以認識。
一樣沒有馬車,她學了一天的馬,基本行走沒問題,但要策馬奔跑是不行的,只得窩囊地和司馬凱同乘一騎,尤其她現在還身穿男裝,兩個男子同乘一騎,怎麼說怎麼奇怪。
司馬軍行動迅猛,軍紀嚴明 ,所到之處也不見擾民。甚至是半路上有善良百姓送上糧食,他們也一一婉拒,他們食國家的俸祿,保民爲國是應當的。
星兒微微點頭,算是對司馬凱的認同,此人真乃棟樑之才。有時候不必通過什麼大事情去檢驗一個人,能真正認識一個人,往往是從小事上去認識的,而且準確度十之八九。
京城去天狼山,大約兩日的路程,大軍夜晚紮營漢山下的樹林,樹大如屏障,擋去了寒氣,加上四面環山,白日被陽光照射的餘溫不能及早散去,所以到夜晚也不覺得太冷。
樹林裡可吃的東西也不少,但是大家也只是吃隨身攜帶的乾糧,吃完便入帳休息。
司馬凱把營帳留個星兒,自己去跟李先鋒擠。星兒裹着被子呼呼入睡,騎馬一天,實在疲憊,雙腿一路地便顫抖不已,她吃了一些乾糧後幾乎是矇頭便睡。
司馬凱以爲她不舒服,請了隨軍而來的軍醫爲她診脈,卻沒有異樣。他這才放下心來。
相對於星兒的呼呼大睡,司馬凱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