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幾人都坐在原地不動,原來腿上都被惡犬咬傷了,血肉模糊的慘狀,都有可能被咬下了肉。劉悅就算相對好一些,臉色也慘白,對於我過來扶她,沒有任何推託。
她走得很艱難,每走一步臉上都似隱忍着劇痛,也沒扶多遠,就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找了處乾淨的空地,讓她坐下。我又回頭去扶周通,周通可能因爲腳傷,是被兩人保護着的,所以除了手臂上有咬傷外,其餘地方都還好。他只嘆了口氣說:“小妹,幸虧你和堯哥回來,否則......”後面的話他縮在了嘴裡,我心裡也是一沉,如果我們沒回來,他們幾個是不是要活活被那幾頭惡犬給咬死?
放下週通,想再回去扶六子時,盛世堯已經將他背了過來,很顯然六子是傷得最重的一個,基本上所有的抵抗力都是他。等盛世堯將他放下時,我發現他人已經發混了,眼睛半閉着,滿臉都是血。
從沒想到,只是分開了兩個多小時,他們三人就變得如此慘烈。不由慶幸,我是跟着盛世堯的,否則我可能也跟他們一樣了。盛世堯拍了拍我,讓我去找附近他們落下的包,尤其是劉悅的那個,劉悅輕聲解釋,她的包裡有急救藥品。
我連忙返身去找,五個人到現在也就我毫髮無傷的了,很快就發現有幾個形似揹包的東西在雜草叢中,但必須從那邊惡犬屍體旁走過。那兩個人還在與自己的狗纏鬥,但顯見被咬得無力了,我從旁經過時,看得膽顫心驚。等我拿到了包回身時,正好對上那高個子的目光,他的眼中露出祈求,似想我去救他們。可是惡狗已瘋,連主人都咬,更何況是我。
硬了心腸扭開臉,大步跑開。忽聽身後一聲嘶吼,我直覺回頭去看,就見那兩人不知從哪抓了塊石頭,拼了命地就去砸狗頭,一時人的慘呼聲與狗的慘叫和在了一起。那當真是一場血腥的殺戮!我不忍再看,快速跑回到他們身邊,剛也沒分辨哪個是劉悅的包,就把幾個揹包往身上一背,全帶回來了。
之後劉悅爲幾個人各都注射了血清,對六子還注射了抗生素,我就負責爲他們傷口消毒與包紮。心道幸虧劉悅帶全了藥物,否則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出去,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難保傷口感染髮炎,看那瘋狗的兇相,保不準有狂犬病。
想到這又忍不住去看那處,卻不由咋舌驚呆,廝殺竟不知何時已經消止,人與藏獒都橫躺在地,不知生死,顯然是兩敗俱傷。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這些,對我造成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身旁周通在問:“堯哥,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們的目光都凝向盛世堯,確實眼下這個問題最關鍵,五個人等同於三人都行動不便了,劉悅或許還能走走,但周通的腳是被釘子穿過的,必須得由人扶,六子則是完全需要人來背了。最後盛世堯沉吟了下,決定暫時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這個位置目標太大了,很容易就會被找到。
幾人的揹包還是都由我來背,劉悅與周通相互攙扶着走,六子由盛世堯背在身上,幾人擇了方向開始邁進。我回頭看了眼那邊,沒有再心軟提出救那兩人的建議,這時候自身都難保,哪裡還能顧及得上別人。所以人往往都會被環境所迫,向着你根本就沒想過的方向走,等回過頭來看後面,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變了。
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離那個方位遠一點,在體力還夠的情況下。連續走了近兩個小時,身後傳來噗通接連兩聲,回頭一看,不知是劉悅還是周通腳上沒力了,兩人都摔倒在了地上。我連忙跑回去,可我前後掛了兩隻包,兩邊肩膀上還有兩隻,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去扶他們,只能問:“你們怎麼樣?”
走在最前方的盛世堯也停了下來,看了看他倆的臉色說:“算了,就在原地休息吧。”
我一聽長舒了口氣,趕緊把包放在地上,拿出水來遞給他們喝。自己也猛灌了一口,解了渴後問盛世堯:“怎麼咱們走了這麼久都沒走到頭?這個叢林地帶到底有多大多深呢?”我們從半夜就開始走了,體力還在的時候走得比較快,即使後來走得慢了,那也將近走了十多公里了吧。
盛世堯在將六子放在地上後並沒有坐下來休息,而是在附近察看,我以爲他是在尋找隱秘的位置作爲我們暫時休息場所。過了會他走回來說:“這個林子很邪。”
邪?這從何說起。只見他指向我們前進的方位道:“仔細看,這個位置與其它方位有什麼不同?”我循着他的指示左右看了下,又再看那邊,然後得出結論說:“那邊樹要少一些,另外兩邊樹十分密集。”
“對,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在走的時候,很自然就選擇走相對好走的路,不去鑽繁茂密集的灌木叢。但恰恰就是這種心態,從而導致我們在走一條被安排設置好的路線,甚至可以說我們其實在圍着一個圈子打轉。”
盛世堯的這個判斷,着實把我們給驚住了,我直覺否定:“不可能啊,我們走的路並沒有重複,沿路都沒有被走過的痕跡。”但他卻說:“迷宮的遊戲你玩過嗎?”這下我不吱聲了,腦中立即浮現迷宮圖,一條條曲曲折折的路佈滿整張圖,每一條都不同,環環繞繞着,哪怕就是繞到了最外圍,也有可能因爲此路不通又再繞回最中間。
不敢置信地顫着聲說:“你意思是這個林子被人動了手腳,有人要我們繞死在這地方?是黃大仙嗎?”盛世堯搖頭:“不見得就是他,此處的樹都是長了不知多少年頭的了,而且沒有砍伐過的痕跡,都是天然長成的,也就是說這陣法是在植下這些樹的時候就佈置好了,所以不大可能是黃大仙。”
這個答案有些令人意外,如果不是黃大仙擺弄的陣法,那難道是要追溯到九寨溝起源時期?那可就遠了,也就是說我們被古人困在了林中?可是當時植樹造林的人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樣曲回的佈陣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必定是懂得奇門遁甲之術。
盛世堯說一般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造林人想要通過這片林子來保護林子後方,等同於這是一道天然屏障。古時候往往有些山莊主就會如此,也或者是某個族羣的人逃離到了林後,怕外族對他們追殺,而採用這種陣法來隱藏形跡。
他這一講,我立即想到之前我們在湖邊找到的那幾塊刻有契丹文的石碑,以及我懷中的這把影月刀,不由想會不會是契丹族的人逃到了此處,那時正兵荒馬亂,他們怕女真族趕盡殺絕,然後造了這片林子?那如果我們要是走出林子,會不會有可能看到契丹族的後裔或者遺留下來的痕跡?
這可真就令人不可思議了,但此時想這些還過早,我們要怎麼走出這個叢林迷宮纔是目前最主要的問題。迷宮的可怕性,在於它只有一條正確的路,其餘的都是在繞行,如果找不到那條正路,我們將會在這林子裡繞到彈盡糧絕,最終被困死。
忽見盛世堯從兜裡摸出了什麼,我仔細一看,是指南針,立即振奮起來。對啊,我們有指南針,他又懂風水羅盤那些,確定方位肯定行。可他的臉色卻變得越加陰鬱,我湊上前一看,發現指南針的指針偏離了原來位置指向三點鐘方向。壞了?但見他走了兩步,指針有略微的動靜,卻只是偏離三點鐘一點點,就好像那個位置有個巨大的磁場,吸住了指針。
“你們留在原地別動,我去附近看看。”盛世堯吩咐了聲就徑自往三點鐘方向走,大約過去五分鐘他就回來了,臉色很沉,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好消息。果然他說這個林子的某處,可能埋着一個巨大的鐵磁,改變了周圍的磁場,爲的就是不讓人在林中辨別方向。因爲指南針在古時,多用來戰爭與航海,風水上也被廣爲用,所以造林者在佈陣時就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以說布這個陣的人,心思非常慎密。這下我們墮入了絕境,眼見天要黑下來,這種地方到了晚上只會更危險,蛇蟲出沒頻繁。原本大多數蛇蟲都怕火,只要生了火就能驅蟲避蛇,但黃大仙的人很可能還在搜尋我們,火光會吸引人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法與他們鬥。
所以在天黑前,盛世堯做了個決定,就近砍一些樹枝,在兩棵靠得近的樹上搭建一個臨時的木棚子,我們夜裡就全躲到那樹上去。虧得我手上有把削鐵如泥的影月刀,砍起樹枝來不費力,很快一個簡易的木棚搭了起來,面積不大,剛好我們五個人能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