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大多數事就都理順了,只是還有一些細節沒有答案。
就比如,那個叫黃堯的人到底是怎麼出去的?裂層互通是因爲我們把天祭臺毀了,且把那魂蛇殺死後,才使得磁場改變的,可當時的他是裂層封閉情況下,他要怎麼從最底層到第三裂層去呢?另外,盛世堯和莊聿他們所挖的地方也是第三裂層,卻是在地表以下,那黃堯所挖的卻剛好在地表以上,這是巧合還是他找出了端倪,作了更準確的判斷?
這麼一想後,覺得這個黃堯更加神秘了。
轉眸間看到楊文浩領着一些人正往這邊趕,莊聿起身讓我們先回避風港,似警告又似告誡地提醒我們不要再“走丟了”。周通咧了咧嘴,嘿嘿乾笑兩聲,算作迴應。
等回到避風港後,周通立即拉了我詢問,爲什麼莊聿他們幾個也進了洞?之前他聽我們在那分析,聽得雲裡霧裡的,隨後進來的六子,也是一臉困色。正要與他們詳細道來,卻被盛世堯給喝住:“沒看現在身上都溼着嗎?去船上找些乾的衣服過來。”
他不說還不覺得,這一說,頓覺涼意。周通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過沒一會跑回來時手上拿的是船員工裝,但還有一套是女裝,說是已經回到船上的簡寧一讓拿給我換的。左右瞧了瞧,見醫護人員都不在,但器具卻還放在那,應是去船那邊了,於是我掩身在醫務處的布後,快速把溼衣服給換下,出來時捋了捋溼掉的頭髮,已覺清爽許多。
幾道目光同時射向我,把我看得渾身不自在,我與簡寧一的身材差不多,她的衣服剛剛好。只是我一向喜歡穿衝鋒衣外套,寬寬大大的,覺得舒服,裡面放匣子也不會覺得鼓囊在那,現在則換上簡寧一的這套簡約女裝,覺得很是彆扭。
周通則嘖嘖聲道:“小妹啊,看來還真是人要衣裝啊,你這一打扮,頓時女人味多了。”
我有意瞪了眼,“你意思是我以前沒女人味,是男人婆?”
他聳聳肩,“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氣得我往外暴走,他連忙拉了我,“誒誒,別走啊,跟你開玩笑呢,看這臉蛋,誰敢說你沒女人味?要不然我也不喊你小妹了,直接喚小弟得了,你說是吧。”我拿手肘一頂,把他頂退兩步,嗤之以鼻了道:“不與你計較,我去晾衣服。”
這海島上的天氣還真是怪,昨天狂風暴雨大作,今天就太陽當頭了。也沒法講究,把溼了的衣服晾在岩石上,匣子拿在手上,一時間也沒地方放。這就是簡約女裝的缺憾了,口袋那麼一點點,全是裝飾用的,估計錢兜在裡面都能掉。
等回走到避風港內時,發現盛世堯不見了蹤影,連忙問及,周通笑得特曖昧地說:“人有三急,堯哥也是正常人那,小妹你可不能把他管得太緊了。”六子在旁悶笑,我尷尬地別轉了頭,暗惱這兩人還真是神經夠粗的,剛剛聲嘶力竭地嘶喊,擔憂的要命,轉個身見我們安全了,立即又原形畢露了。
乘此期間,我把進洞後的遭遇,以及關於莊聿三人如何進來的事講了一遍,聽得兩人唏噓不已,周通懊惱自責:“要怪我,若是我不貪那個新鮮堅持進洞,也就不會出後面的事了,只差一點,你和堯哥......”
“安啦,現在我們沒事出來了。”我邊安慰他邊探頭看外面,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們堯哥怎麼去了那麼久?”這都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什麼急都解決了吧。周通與六子兩人都面上一怔,也回頭去探看,嘴裡嘀咕着說:“是啊,怎麼還沒回來?”
我們硬是又等了半個小時,才見盛世堯一臉肅色走回來,看此情形周通與六子也不敢再嬉笑,上前詢問發生了何事。盛世堯看了我們一眼,淡漠地說無事,就坐進避風港內,閉目休整起來。我留意到他剛換上的船員服,褲腳有點溼,他這是去哪了?遲疑了下,走至他身旁坐下,周通與六子朝了我比了個手勢,就退了出去。
等他們走遠後,我才問:“你剛纔出去怎麼那麼久?”直覺認定,他必然是出於什麼原因一人出去的,只見他眼皮未擡,卻是伸手將我攬進懷中,下巴壓在我額頭處低嘆:“小小。”我擡起頭,目光端詳在他臉上,此時他的眼睛半闔半睜着,給我一種他身處困惑中的感覺,不由覺得奇怪,“你怎麼了?”
“我又有那種感覺了,那種以前常常滋生出來的熟悉感,在綠湖看到古樓時,在魂城看到雕畫中的巫師時,這次是聽你說那個名字——黃堯。”
我大吃一驚,“你覺得黃堯這名字熟悉?”
他微點了頭向後靠,眼睛微睜了說:“在洞內聽你提到那兩字時,就覺心神一震,似有什麼在腦中閃過,但快得抓不住。一種很強烈的直覺認定這個黃堯就是黃興元,當時我想是否因爲此人學了我的秘術,所以對他有熟悉感。但你在心中的猜測與分析,我都聽到了,從冊子記錄看,他在當下還沒學會秘術,所以不可能因此而與我互通,那麼我對他的熟悉感又從何而來?剛纔我去島的四周走了一圈,尤其是到船邊的漩渦洞口看了很久,那種熟悉感越加強烈了,似乎......似乎我曾來過一般。”
“怎麼會呢?”我直覺否定,“會不會是因爲我們對黃姓和你的堯字敏感了,從而誤導了我們的思維,把這些想當然的與黃興元和你聯繫上了?”
“是嗎?”盛世堯略帶迷茫地問,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神情,向來他都是淡薄從容,再大的難題能讓他眉頭蹙緊,卻不能讓他失去冷靜。只聽他用一種似無飄渺的聲音道:“小小,你知道嗎?兩千年前武王巫師的名字叫堯,千年以前契丹王的名字叫耶律堯,五百年前,這個學了秘術的黃興元叫黃堯,而我,叫盛世堯,這其中真的一點關聯都沒有嗎?”
聞言我不由驚歎,難道......難道這個黃堯是他的第三世轉世,現在的他是第四世?這太難以置信了,若這個假設成立,那爲何他輪迴四世,都用“堯”作名字呢?想到這,問他道:“那你知道你名字的由來嗎?你父母有沒告訴過你爲什麼要取這名字沒?”
他的神色變得很古怪,隔了好一會似準備開口,卻在這時聽到周通由遠而近地大喊着跑回來,我們同時移轉了目光,只見周通一連驚色地衝進來道:“堯哥,快,莊聿在水底下吊出了一具很大的石槨,他讓我來喊你快過去。”
“一具石槨你需要如此大驚小怪嗎?”盛世堯涼聲呵斥。
周通苦着臉回道:“不是我沒見過市面,是那石槨,算了,等下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
當我們匆匆趕到輪船邊,立時明白爲何周通那般驚色了,因爲那具石槨不光是很大來形容,應該說是超大,長與寬都有兩米左右,但這還是其次,主要是那石槨通體暗紅,帶着一股邪沉之氣。此時只有莊聿與楊文浩站在當前,其餘人都被遣到了船上遠遠看着,我一眼看到簡寧一站在船頭顧盼。
莊聿看到我們過來後,目光立即凝向盛世堯,“你來看看,這是血棺嗎?”
血棺?那石槨上的暗紅難道是血?天哪,那得要用多少血才能將這麼巨大的石槨給染成這種顏色,千萬別跟我說是人血啊。
但見盛世堯在四周走過一圈後,點頭,“是血棺,而且是最具煞氣的血封方式。”
周通在旁多嘴插了句:“什麼血封方式?”
盛世堯輕掃了他一眼,淡漠地說:“用七七四十九個童男童女的血,分七次一遍遍在石槨外部刷染,直至整個棺槨都被血凝固住,從而達到血封效果。”
我一下臉就刷白了,四十九個童男童女!這太殘忍了吧。
“那......那這血封有啥效果啊?”周通再問時語帶了顫音,顯然他也被嚇到了。盛世堯卻沒回他,而是冷眸盯着石槨,莊聿走到他身旁沉聲道:“一定是那漢朝方士的真身,就說那巨蟒怎可能僅憑魂氣藏伏千年,原來他用血封方式將自己真身藏於水底,魂身雖分離,卻通過磁場相互感應,以達到互通,與成青萍的以屍養蛇是同一道理。”
“沒這麼簡單。”盛世堯語帶警告地說:“聿,我勸你最好別開這石槨,這個血封帶了太多煞氣,很可能裡面的屍體已經變成屍煞。很邪門,以屍養蛇與血封都屬於巫術,而不是道術,一個方士怎會這許多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