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知快意舉世無

七月二十日的清晨。

鼓城。

慕容謙勒馬停在路邊,望着身旁大道上一隊隊悄無聲息地列隊東行的騎兵,又

看了一眼與他的參軍裨將們一道緊跟在他身後的劉延慶,心裡面不由得又是一陣猶

疑。他應唐康之邀東下牽制韓寶,本就是爲大局計迫不得已之舉,他幕府中的諸參

軍、書記官大都十分反對,衆人皆以韓寶鋒芒正盛,而武騎軍如同繡花枕頭,慕容

謙鷹下能戰之兵實際不過數千,此時東下,無異於替唐康、李浩做替死鬼—而中

路的局勢如何,並非他們的責任。但是慕容謙深知冀州、永靜軍之重要,仍然力排

衆議,毅然率軍傾巢而來。依慕容謙原定的計劃,他到達鼓城之後,若是束鹿遼軍

有可趁之機,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束鹿之敵,然後大張旗鼓,使韓寶難

斷虛實,不敢輕舉妄動,再慢慢與之周旋。

不料陰差陽錯,半路之上,他才知道不瞻己與劉法主動出兵—這實是大出慕

容謙意料,在武騎軍諸將中,他雖高看不瞻一眼,卻也未想到他有如此膽識。況且

從他此前掌握的情報,王瞻與劉法的關係並不算好,更不想二人竟能如此齊心協

力。但這個變故,雖然幾乎可以肯定要打亂慕容謙的計劃,他卻並沒有半點責怪之

意。在慕容謙看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的部將要是全都呆頭呆腦,非要他下

令做什麼纔去做什麼,一點應變都不懂,那就是他們一點差錯都不出,慕容謙也要

頭疼。

這不過是運氣欠佳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

因此,雖然韓寶的大軍竟比他更早抵達束鹿,慕容謙依然覺得他尚可隨機應

變。然而,慕容謙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大軍剛到鼓瀚,劉法與劉延慶又給他出

了這麼一個大難題。

劉延慶言辭雖然恭順,可改變不了事實的本質。

劉法與劉延慶要將他捲入一場他完全不瞭解的戰鬥。

他纔是這個戰場上的主帥,理所應當,該由他來掌握所有的信息,控制戰場的

局勢與走向。而如今的局面,卻是幾乎所有的情況,都是由劉延慶轉敘給他的。他

還沒得及親眼看見過一個遼軍,也沒有親自踩遍戰場的每一條的河流、村莊、樹

林一劉延慶與劉法便將這樣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戰機擺在他面前。

倘若理軍確實不知道他的侄叮來,倘若劉延慶與劉法的計策成功,能一舉殲滅遼

軍五千精騎,這將是能改變戰爭局勢的一仗。

慕容謙也曾派出過不少探馬偵察深州的遼軍,他深知五千宮!騎軍的覆滅,對

遼軍絕不僅僅只是心理上的沉重打擊,若能成功,雖然仍舊是敵衆我寡之勢,但韓

寶休說南下冀州,既使堂堂正正交戰,慕容謙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不輸給韓寶。

然而,剛到鼓城的慕容謙,便如同一個瞎子、聾子。他所見、所聞,都是劉延

慶與劉法描繪給他的。若然劉延慶與劉法的判斷稍有偏差,後果亦可能截然不同。

所以,他要選擇的,實際上是信任亦或不信任此二人。

對爲將者來說,這其實算是家常便飯。故此相人之術,亦爲許多將領所重視。

他們常常要在戰機與陷阱之中做判斷,不得不賭博式的相信或者莫名其妙的懷疑許

多他們完全不瞭解的人所提供的情報—而且通常這種情況下,都不會留給他們多

少時間去從容決斷。

未到鼓城之前,不瞻便已經在公文中說了劉延慶不少好話:到鼓城之後短短的

時間裡,不瞻只要一有機會,便不忘替劉延慶美言。而劉延慶的諸多事蹟,慕容謙

更是早有耳聞,畢竟那是天子親詔褒獎的忠勇之將。而且,毋須他人多言,對於王

瞻能與劉法同心協力主動出兵,慕容謙心裡也明白這多半是劉延慶之功。劉延慶明

明官銜高於劉法,卻甘於替劉法做送信這種差使,幣計慕容謙平添好感—劉法的

那點心眼自然瞞不過他慕容謙,自古以來,軍權專一,這事固然亦不屍深怪,但難

得的卻是劉延慶甘願接受而無半句怨言。而在親眼見着劉延慶後,慕容謙幕府中一

個素以相術出名的參軍又私下裡對他稱劉延慶後背平闊豐滿,背脊有骨隆然似伏

龜,乃是相書中的官運亨通之相—這無疑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慕容謙自己亦從劉

延慶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到此人尚屬謹慎小g";.絕非那種徒好大言的犬趁2至於劉

法,慕容謙早在益州平叛之時,就已聽過他不少的好話了,稱得上是西軍中一位頗

有令譽的後起之秀。

這樣的兩名將領,應當是值得給予一些信任的。

因此,慕容謙在與衆將商議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不能放棄這次戰機,連夜便

遣人給劉法ig去回信,約定次日依計行事。

爲了謹慎起見,慕容謙又兵分兩路,讓武騎軍都指揮使荊嶽率六千武騎軍,銜

枚摘鈴、僵旗息鼓,繞道疾行,插到劉法的東邊,一旦劉法伏兵盡起,荊嶽便率軍

奪了遼軍的營寨,既可擾亂遼軍軍心,同時還可防範遼軍另有他計。倘若韓寶聞訊

來救,荊嶽只要擋得一時三刻,慕容謙便能集中精兵,先殲滅突前的五千遼軍,便

可與荊嶽合兵一處,擊退韓寶。

這番部署,再配合劉延慶與劉法所獻之策,縱不能稱天衣無縫,亦算得上十分

周密。慕容謙思前慮後,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來,就算是韓寶有何詭命巴‘他布了荊嶽

這麼一支奇兵,亦總可保得全身而退。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這日一早起來,慕容謙心裡面隱隱的又犯起了嘀咕。

多疑是許多將領的通病,慕容謙一生戎馬,這樣的時刻經歷甚多,倒也並不大

驚小怪。但他免不得又在心裡面重新細細想了一遍整個部署,直到現實在找不出

破綻,方纔作罷,也暗暗鬆了口氣—這次戰鬥,其實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

此時要再去通知劉法改變主意,已經來不及,他若臨時變卦,便如同置劉法鷹下數

千將士於死地,這種事情,旁人或許做得出來,但慕容謙待鷹下將士素以信義爲

重,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所以,他真不希望出什麼問題。

慕容謙的目光落到劉延慶身上又迅的移開,旁人絕難想到,這短短的一瞬

間,他們的主將心中起了多大的波瀾。

宋軍依然按照既定的部署,有條不紊的行動着。

只有劉延慶汁意到慕容謙幾次掃過來的目光,慕容謙的目光並不凌厲,全無咄

咄逼人的威壓感,但是,儘管躲在人羣之中,劉延慶也能感覺到慕容謙的目光將他

從衆人當中拎了出來,並且剝光了一般的審視着。這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好幾

次他都擔心他心中的怯懦全被慕容謙看穿了,他本能的希望離這個人遠一點,但現

實卻總是不能盡如人意—他心中雖想要與王瞻一道行動,而慕容謙卻是肯定要將

他留在身邊的。

在荊嶽率六千武騎軍離去之後,慕容謙的鷹下還有近七千騎。兩千餘騎武騎軍

全歸於不瞻指揮,做爲大軍的左翼:姚雄統領兩千騎橫山蕃軍部署在右翼:而慕容

謙親自披掛上陣,坐鎮中軍,統領餘下的約兩千五六百騎橫山蕃軍。劉延慶早就曾

經聽說慕容謙雖然頗有智謀,但是打仗之時,卻很喜歡身先士卒,衝鋒陷陣—這

一點,在紹聖諸大將之中,也是個異數,哪怕是姚咒這樣有“勇武”之名的人,早

年雖然不免要一刀一槍掙功名,但是當他入主拱聖軍後,卻也很少親自披掛上陣

除非是到了絕境。因此,起先劉延慶並不太相信這些傳聞,直到此時親眼目睹他排

兵佈陣,才知道傳言不虛。軍中還傳說慕容謙有牙兵百騎,個個曉勇兇悍,他平定

西南夷之亂時,常常便只率數騎親兵,離營數百里,前到那些夷人寨前挑戰,鬥槍

鬥箭甚至斗酒,打得諸夷心服口服,敬爲天人,許多叛亂的寨子因此重新歸服,並

死心塌地爲大宋效力。原本劉延慶還以爲那些不過是無稽之談,這時才相信空穴來

風,必有其因。只是無論如何,劉延慶都無法將那個傳說中的慕容謙,與他親眼目

睹的這個智計深沉的慕容謙等同起來。一個人居然有這樣的兩面,更令劉延慶從心

裡面生出畏懼之意。這種人,只要看他一眼,就如同將一張無形的大網撒到了他的

身上,讓他動彈不得,絕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這讓劉延慶心中生出一絲悔意,昨夜他實不當處心積慮的暗示,這個計策是他

與劉法一道想出來的。倘若成功還媛,若是失敗·…一念及此,劉延慶不由得打了

個寒戰。他院忙偷眼去覷看慕容謙,卻見慕容謙正與一個參軍低聲嘀咕什麼,並沒

有留意到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但願一切順利。不過,爲了防止被遼人的斥侯察覺,在遼人鑽進圈套之前,他

們也只能藏在陳家產耐心的守株待兔。他對陳家莊還有一些印象,在這一馬平川的

平原上,相對來說,那裡算是個不錯的藏兵之所,爲了灌溉麥田,當地人挖了一條

十多里長的溝渠從淳沱河引水,溝渠雖然很窄,但在溝渠之畔,種着兩排楊樹、柳

樹,此時正是七月,雖然田地也曾遭遼軍踐踏,當地百姓也早已各自逃難,但這裡

畢竟還不是主要的戰場,遼軍並未至此牧馬燒掠,田間地裡,無人打理的麥子與野

草亂七八糟的瘋長着,大軍藏在此處,遼人不到跟前,斷難覺一

應該可以成功的!劉延慶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辰初時分,宋軍便悄沒聲息地進入到了陳家莊。因爲陳家莊Rg離曇城兩軍對峙

的戰場太近,區區十六裡,動靜稍大一點,都可能被遼軍察覺,因此宋軍全是下馬

步行,一百騎一百騎的分散進入到莊中。先前慕容謙已經派出幾個行軍參軍堪察地

形,畫定各軍地分,宋軍各軍一到,這幾名參軍便指引着他們,前往自己的陣地。

待到左中右三軍佈陣完成,竟然花掉了大半個時辰。

劉延慶跟隨着慕容謙行動,雙手緊張得都握出汗來。

設伏的地點如此之近,固然是受地形限制迫不得已,但如果能不被遼人覺

絕對會讓遼人大吃一驚。遼人在一天前,說不定已經派出攔子馬偵察過此地,突然

間天降奇兵,若是心理意志稍差一點的將領,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吧。

但是,紙卜談兵的時候並不覺到,真到了實際行動之時,劉延慶才覺,要想

瞞過敵人,有多麼困難。就算是姚咒與拱聖軍也未必做得到。一支七千人的軍隊

其中還有武騎軍這樣的河朔禁軍,要完成佈陣而不生推擠、聲響,幾乎是不可能

的。這麼多人馬,操練再好的部隊,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總會有人站錯位置

出現小小的混亂。尤其是馬軍,戰馬再馴練得好,終究也只是畜生,有許多意外的

因素,會讓戰馬驚院。

而慕容謙卻做到了。儘管這中間肯定有一些運氣。劉延慶不知道慕容謙是否考

慮過如果被遼人覺該如何辦?至少目前這種可能性暫時是不存在了。

東邊十六裡外的劉法也有意配合他們的行動,遠在十六裡之外,劉延慶仍然能

隱約聽到戰鼓擂動的聲音。

這是宋軍在與遼軍交戰!

不必親見,劉延慶閉上眼睛便能想見那種矢如雨下、血肉橫飛的場景。

爲了不讓遼人生疑,劉法一定會真刀真槍的與遼人血戰一場,不知道又會有多

少人會因此喪命。劉延慶倒不是同情這些士兵,只是他突然間有一種物傷同類的感

覺。那些士兵只是他與劉法的棋子,而站在這廣襲平原之上,身處慕容謙的軍陣之

中,劉延慶從未如此鮮明的感覺到自己也很象是一枚棋子。

而對於大多數的宋軍來說,東邊隱約傳來的戰鼓之聲,還有那滾滾而起的灰

塵,初時尚能讓人感覺安慰,甚至有一種接近戰場的興奮,但很快,它便成爲一種

侵蝕人們耐心的東西。

一刻鐘一兩刻鐘一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這兒沒有沙漏,沒有座鐘,時間只是在無聲無息的流逝。劉法與任剛中彷彿與

遼軍戰上了癮,遲遲不見敗退,這幾乎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意外的打了個勝仗!

只是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更多的人擔心劉法與任剛中是被遼軍纏住了,他們已經被徹底的困住一

不過劉延慶知道,這其實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劉法與任剛中不是那種無能之

輩!

一直等到太陽高高升起,估摸着已經過了巳正時分,劉延慶方看見一條塵龍朝

着西邊奔來。

“來了!”他不由得在心裡歡呼了一聲,挺直了身子。他的周圍,慕容謙的參

軍裨將們,也紛紛打起了精神,有性急的人,已經在撫弄着坐騎的皮毛,只待一聲

令下,便要躍身上馬。

先前的等待花了很長的時間,但一旦看到敗兵,便彷彿沙漏被人弄了個大口子

—剛剛纔看到敗兵撒退時捲起的灰塵,感覺上才眨了一下眼睛,馬上便可以清晰

看見正倉皇西逃的敗兵。大約有過五六百騎的宋軍,戰旗東倒西歪,院不擇路的

朝着他們這邊逃來。緊接着,便看見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不斷呼嘯放箭,窮追不捨

的遼軍。

如果是演戲的話,任剛中的戲演得真是不錯。可惜,哪怕是劉延慶也看得出

來,這已是半真半假的敗逃,逃跑的宋軍沒能甩開遼軍太遠,落在後面的宋軍不斷

的追趕的遼軍射中落馬,然後便有無數的戰馬從他們的身上踏過二院亂之中,還

有一些宋軍將手中的旗幟都丟了。

劉延慶只能猜測,多半是遼軍出乎意料的強大,讓任剛中的假敗退了,變成了

真潰敗!

眼見着任剛中敗得如此狼狽,不斷有宋軍跌落馬上,被遼軍鐵騎踏成肉泥,劉

延慶心裡頭也似打鼓一般,此時此刻,他心中反而並無半點不忍之意,只是一心盼

望着任剛中不要壞了大事。

好在任剛中並沒有忘記他的使命。他的身邊,幾名摯旗始終還扛着劉法的將

旗,筆直的朝着陳家莊衝來,而在他的身後,吸引了數以千計的遼軍。遼軍看起來

打定十意票全殲這支宋軍,他們分成三隊,一路在身後窮追,另外兩路從兩旁疾

馳,想要包夾敗逃的宋軍。

這讓劉延慶放下一半的心來—這樣的騎兵追逐,在草原之上,乃是司空見慣

之事。他曾聽人說過,塞外的戰爭,一旦一方失敗,勝利者便會窮追不捨,追逐數

百里甚至上千裡,都是家常便飯。遼軍習慣於通於這樣的方法,將戰敗的敵人斬盡

殺絕。如果是長途的追殺,戰敗者絕大多數都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但此刻不過

區區十幾裡而已!

這只是很短的一段路,在騎兵的全逃路與追逐之中,就更加的近了。

轉眼之間,劉延慶便感覺任剛中幾乎衝到了自己的跟前!

然後,他聽到了響徹雲霄的號角聲!緊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他幾乎

是下意識的跳上戰馬,緊緊跟隨着身邊的宋軍將士一道,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姚雄與王瞻也率領着兩翼的騎軍,自兩側殺向遼人。

劉延慶看到任剛中猛地調轉馬頭,嘴裡大聲吼叫着什麼,返身殺進遼軍陣中。

而一直在追殺他的遼軍彷彿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過了一小會才斤應汁

來,頗有些不知所錯的與宋軍殺到一處。

但任誰都知道,這是一場勝敗已定的戰鬥。

一直在追殺着任剛中的遼軍早沒了陣形,被姚雄與王瞻自兩翼穿插,頃刻之

間,便被割裂成三部分各自爲戰,慕容謙的中軍趁勢猛攻遼軍中路,遼人在追殺之

時前後陣形拉得太開,中路雖有兩千多人馬,但正面抵擋慕容謙中軍鋒芒的,卻不

過追在前面的數百人而已,無論他們再如何悍勇善戰,也難以抵擋這雷霆一擊的威

力。慕容謙便如同用一把大斧,砍向稀稀散散的一盤綠豆,遼軍立即便陷入散亂之

中,方纔的不可一世變成惶惶不可終日,紛紛掉轉馬頭,往後逃去。

便在此時,東邊也響起了號角之聲。

如同變戲法一般,自果林之中,劉法率領着渭州蕃騎殺將出來,擋在了遼軍逃

命的路上。

這一刻,劉延慶的耳邊,到處都是一片喊殺之聲,無數的人高聲喊叫着慕容謙

的命令:“全殲遼軍,人人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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