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委員會擴大會議已經做出了決定,範吾成就是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遵照執行,除非他不想再繼續留在團隊之中——範吾成就是再有怨懟、再不服氣,要他因此離開穿越團隊、離開北平軍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就他目前所知的消息,在這個時代除了自己所在的北平軍外,還沒有聽說過有其他由穿越者組成的團體的存在。現在離開北平軍,他範吾成就要一切從頭開始,而且是要靠自己個人的力量從頭開始。雖說這幾年依靠薪水、分紅,以及明裡暗裡的各種灰色收入,其現在的身家已經有近十萬貫,可一旦脫離北平軍這個強有力的庇護者,像他這樣的大富豪便是那些有權有勢者眼中的肥羊,隨時都可能被人家一口吞掉,更不要說發展到北平軍這種實力和勢力了。
況且,在範吾成的心裡還存了一絲希望,一絲待事態平息之後,自己還有可能會被起復、重新任用的希望。在範吾成看來,以自己多年在商貿部的貢獻,以及在商業方面的能力,穿越團隊沒理由將自己這個有“本事”的成員長期閒置。那是對資源的一種浪費,是一貫主張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將每一名穿越者都視爲無價之寶的穿越團隊所不能允許的。所以,範吾成寧可現在受點委屈去回家閉門思過,也不願意與團隊鬧翻,進而被驅離出去。
當然,這種想法只是在目前穿越團隊還沒有發現其與“飛燕堂”存在不可告人秘密的情況下的一種選擇。若是有朝一日這個秘密被人給揭出來,他範吾成只怕就是不被趕走,也會被當成叛徒而受到穿越團隊所有兄弟的唾棄與鄙視。到那時,估計他寧可一走了之,也不願意、更沒有顏面再在北平軍待下去了。因此,儘管委員會在會上沒有提及任何有關其與“飛燕堂”暗中勾結的事情、儘管在離開會場時其表現得很氣憤、很無辜、很委屈,可等到離開節度府回到自己的府邸,坐在自己書房之中的時候,範吾成心中卻是忐忑不安、惶恐不已。
一來,他與“飛燕堂”的往來並沒有避開自己的那幾個親信僕從,而範小五更是從頭到尾參與了自己與“飛燕堂”同流合污的全過程,並且充當了自己與對方聯絡的中間人、交通員,對相關情況、箇中細節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旦這小子爲了自保而出賣自己,那麼有這樣一個人證在,自己就是想抵賴都不可能。二來,現在範小五等人都被關押在自己根本不知道在什麼位置的情報部內務司秘密監獄之中,外面根本打探不到哪怕一丁點兒的消息。範小五等人到底說了什麼,自己根本無從得知。現在委員會沒有提及此事,並不代表其就是完全不知情。沒準範小五等人已經把自己供出來了,只是委員會不願意只憑這幾個僕從的一面之辭就定自己的罪,而是像之前抓自己拉攏兄弟、培植黨羽一樣,先由情報部內務司進行詳細調查,待有旁證證實了範小五等人的說法後,再對自己來個突然襲擊,趁自己不備將自己一舉成擒,從而不給自己反抗或者逃脫的機會。
想到這裡,範吾成的心中更加的不踏實。即便是在自己的府中、即便身邊都是自己用熟了的下人和家丁、即便府裡的人都因爲看出他心情不好、怕不小心惹火了他給自己帶來無妄之災而離得他遠遠的,可範吾成還是疑心重重,總覺得那些遠遠伺候、或者根本就沒出現在他視線裡的下人、家丁和親衛們是情報部內務司的秘探、是在監視自己。特別是對經過審查,被認爲並沒有直接參與範吾成結黨營私活動,從而被放回來的範小三、範小七等人,更是如同防賊一樣的防着,生怕這幾個人是被情報部內務司策反了來監視自己的內線。搞得在情報部內務司沒有說過一句不利於他的話、沒有揭出過一件不利於他的事、對其忠心耿耿的範小三等人既鬱悶又委屈,心裡相當的彆扭。當然,彆扭歸彆扭,真要讓他們爲這點委屈就拋棄、背叛範吾成,他們還是不齒去做的——畢竟主僕多年的恩情在那裡,不是輕易能夠拋掉的。更何況,如果背上個“棄主而去”的名聲,今後再想投靠別人門下可就難了。
實際上,範吾成還不僅僅是對自己的親信僕從、府裡的下人、家丁、親衛們疑神疑鬼,對外來的訪客同樣也是不信任。對所有來訪者,他一率以身體欠安、概不見客爲由,將來人打發走——哪怕對方是關心他的兄弟或者是與“大通商行”有往來的商業夥伴。
可即便如此,範吾成依然心神不定。每次有人來府上拜訪、每次從書房或者臥室門外哪怕是傳來一點風吹草動、甚至是外面路過的下人、家丁腳步聲重了些,都會讓範吾成以爲是委員會發現了他的醜事派人來捉拿他,搞得他神經緊張、心跳加速、冷汗岑岑、惶惶不可終日,充分體現出了“做賊心虛”這四個字的內涵。
如此惶恐不安的過了十來天,預想中的上門抓捕卻並沒有發生。想來是範小五等人還念着主子往日對自己的恩情,同時也意識到了“與‘飛燕堂’堂勾結”遠比之前的這個所謂“結黨營私”的罪名大得多、嚴重得多。一旦把這件事揭出來,自己作爲這件事情的直接參與者,所受到的連帶處罰很可能會比“結黨營私”要重得多。搞不好,自己之前的罪行不但不能得到赦免,反而會參與“與‘飛燕堂’勾結”之事而受到更重的處罰。是以,在情報部內務司沒有向自己詢問有關“與‘飛燕堂’勾結”之事的情況下,還是把嘴巴閉緊爲好。更何況,範吾成這次只是被罷了官,回家閉門思過,並沒有被徹底打倒,日後恐怕還會有起復的機會。現在自己爲其保守秘密,待其東山再起的時候,肯定不會忘了自己的好,一定會想辦法爲自己開脫減刑。既如此,自己又何必多那一句嘴,把自己能夠早日脫離苦海的唯一希望也給扳倒了呢!
眼前的形勢讓範吾成心中稍安,而隨着“閉門羹”吃的多了,那些來範府或打算談公事、或意圖論私交的訪客也漸漸死了心,都不再來叨擾。儘管範府門前因此比以前要冷清了許多,卻是正合了想要靜一靜的範吾成的心意,令他可以踏踏實實的在家清靜幾日。一方面,可以回想一下近一年來自己在拉攏兄弟、培植黨羽方面的不足之處,爲有朝一日東山再起,需要重新籠絡人心時總結一下經驗教訓。另一方面,也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仔細思考一下與“飛燕堂”的關係,希望能找到一條既可以保住自己所剩不多的名聲、保住自己在穿越團隊、在北平軍的一席之地,又不會引起“飛燕堂”那邊的不滿、不會讓對方惱羞成怒將自己與其勾結的醜事抖摟出來的好辦法。
這邊範吾成在自己府中苦苦思索爲自己擺脫困境的辦法,那邊剛剛收到鄭知微從“隱園”發來的加急電報的委員會四位委員,以及其他身在北平、有權參與委員會擴大會議的軍事、情報、政務等相關部門的穿越衆們也聚集在一起,就電報上所講的事情進行研究、分析和討論,以期找出穿越團隊、北平軍針對此事件該採取的因應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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